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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墨儿已烧了热水回来,一推门,却见谢临已在用一盆冷水沾着毛巾擦手,墨儿一慌,一把夺过来,“爷,热水来了,您用这个。”说着,把毛巾往热水里一扔。
谢临怔了怔,“我只想用冷水,热水不要。”
“怎么能用冷水?您明知道您这么金贵,身子要紧,这冷水可千万使不得,墨儿给您端出去。”说着,她就把那冷水盆子端着出去倒掉。
谢临犹疑地看着她,然后打算整理衣衫要去睡,墨儿见他这般,想到一会可能洛石阡带着陛下会闯进来,便结结巴巴道:“爷,您还是把衣服穿上吧……”
谢临正解着衣扣,闻言奇怪道:“我要去睡了,为什么要穿着衣服?”
墨儿想了想,硬着头皮说:“爷,墨儿有点事,想要你陪我聊聊。”
谢临一听她这么说,便也不再解衣扣了,反倒拉着她坐了下来,“说罢,聊什么。”她忽然想起一事,便又道:“等等,墨儿,你帮我找块木板来。”
墨儿一惊,现在她脑子里全是“泡冷水,撞肚子,泡冷水,撞肚子……”闻言立刻慌道:“爷要木板干什么?”
谢临指了指床,“这底下有一块破了,我一直忘了去修,咱府里要是没有废木板,那就明天去去市集买。”
墨儿松了口气,想了想,“府里估计是没有了,明天墨儿去市集看看。”
谢临“嗯”了一声,又道:“那你说吧,你刚才想和我聊什么?”
墨儿僵硬着,她哪有什么可聊的,只是在临时找的借口,不禁憋了半天,小脸儿也憋得通红。
谢临看着有趣,便揶揄道:“这是做什么?怎么脸这么红?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墨儿登时觉得找到了借口,“对,正是有个喜欢的人,想和爷说说。”
“哦?”谢临一听,有了兴趣,府里的三个她所谓妾侍的终身大事,一直在她心头萦绕着,如今绮罗已不需她关心,墨儿和淑霞如果有了喜欢的人,她倒真想去听听,“是哪个公子这么有福气?说来听听。”
墨儿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认识的男人里年轻的,又相熟的,可能和她有点什么的,结果想了半天,这才结结巴巴地吐出三个字来:“洛……洛石阡!”
谢临本就觉得墨儿有些古怪,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今听她硬憋着借口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倒有了兴趣。
不想她说出这三个字来,反倒让谢临怔了一怔,“你说你喜欢的人是洛石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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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儿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认识的男人里年轻的;又相熟的,可能和她有点什么的,结果想了半天,这才结结巴巴地吐出三个字来:“洛……洛石阡!”
谢临怔了一怔,“你说你喜欢的人是洛石阡?”
墨儿话已出口,她心中后悔不迭;嘴上却如炒蹦豆似地说:“对对;墨儿喜欢的就是洛石阡;他心眼儿好,长得又俊俏;又会医术;年纪又相当;哪个姑娘不喜欢?而且他还知道墨儿的情况,自然不会嫌弃墨儿的身世,墨儿喜欢上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一连串仿佛不喘气的话语不止惊住了谢临,也把她自己弄得吃了一惊。她本来是打算随意找上这么一个人好应付谢临,却没想到说上几句后,居然越说越是顺口,越说越是顺溜,最后说得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洛石阡。
谢临见她小脸煞白,不禁关心道:“你这话都是真心的?”
墨儿苍白着脸,心里说“肯定是假的”,口中却道:“真的,比真金还真。”
谢临瞧着她的眼睛,看她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假的,看了半天,却发现对方虽然眼神有些惊慌,过了一会,苍白的脸色却逐渐布满红霞,染得墨儿俏丽的小脸像红苹果一样娇嫩嫩的。
谢临心里放心了。
墨儿、淑霞的终身大事,本就在她心中挂怀多时,自不必说,至于洛石阡一直不娶亲到现在,一个人独来独往,虽然对方不提,谢临却总觉得自己应当记挂着,随时为他物色对象,若墨儿和洛石阡能成,她便少了一桩心事。
“那倒是正好,你若真喜欢洛石阡,我定会撮合你们,”谢临忍不住笑道,“你且放心吧。”
墨儿心想“别别别,千万别”,嘴上却结结巴巴脱口而出,“放……一定放心。”这话令她后悔得恨不得扇自己嘴巴。
谢临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了两句,墨儿吭哧吭哧已经说不出什么话题了,谢临见她半天倒不出来,只得琢磨着去休寝,墨儿忙瞅瞅外面,又赔笑道:“爷,先别就寝,再聊会儿,再聊会儿。”
谢临只得再重新坐下,斜眼瞧着墨儿又打算说些什么,墨儿打了个哈哈,胡扯了两句。
这时猛听得外面重重“砰”的开门声,和重重“砰”的关门声,谢临一惊,墨儿则是一喜,两人皆站起来。
这大半夜的,什么人闯进来?谢临心中正想着,见墨儿一脸松了口气的样子,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猛听得门外赖昌尖细的声音远远传来:“陛下驾到——!”
一人大踏步而来,谢临定睛一看,果然是穿着便装出行的明重谋,只见他一脸怒气,一旁跟着洛石阡。
洛石阡瞧了她一眼,心虚的眼神飘移到一边,落到墨儿身上,墨儿皱皱鼻子,拍拍胸脯。
谢临一看他二人情态,登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是现在她没时间去理会他们。
明重谋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咬着牙,忍耐住心中腾腾怒火,“听洛御医说你要打胎?”
谢临瞥了洛石阡一眼,洛石阡后退一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她抬眼看他,微微笑了笑,“你都知道了。”
明重谋被她坦然的回答惊得心中仿佛被用力地锤了一下,他看了看她肚子,“你……这是你的孩子!”他不可置信地说,“你怎么忍心?”
听到洛石阡的话的时候,他是不相信的,他觉得他和谢临,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她昨天还答应他,要为了他在府里好好歇息,安心地等着孩子生下来,甚至为了这个孩子,她还放弃了手中的权力。
他当时心想,她一定是为了他,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他想着他一定会对她好,她想要什么,他都一定会尽力去满足她。
怎地转眼之间,她就变了?
“对,我就是这么忍心。”谢临轻笑着说,她觉得自己当真是个狠心的人,杀了自己的孩子这种事,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眨,“怎么?”她挑眉看他,“伤心了?被欺骗了?”
明重谋抓着她肩膀的手越发用力。
“究竟是为什么?”明重谋从喉咙里挤着字眼,“你告诉我原因,我就原谅你。”
谢临被“原谅”两个字逗笑了,“原谅我?我又没做错什么,谈何原谅?陛下,您可真爱说笑。”
告诉他原因?
她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他。谢临心想。
明重谋被她的话惊得退了一步,她永远都能用一句话就打击到他。
可是他抓着她肩膀的手反倒更用力,甚至手指的青筋都暴露出来,她挣了挣,想甩脱,可是却被他抓得紧紧的。
她的肩膀细瘦,他甚至没有感到多少肉的触感。很久以前,他就心想,她真是瘦得让人心疼。究竟有多少压力被她背在肩上,他想把那些责任都搬过来,自己背上。
现在,他依然觉得她让人心疼,可是却更加让他咬牙切齿。
如果他能一下子就把她一下子咬死,囫囵着吞进肚里,该有多好,免得她总是和他唱反调!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要再让我去猜了好不好,”明重谋硬着声音说,“这样很累,你知不知道?”
洛石阡和墨儿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万兆皇帝,通红的眼睛透着万兆皇帝的怒火,还有浓浓的伤心。二人见了,都不禁被惊得怔在那里。
她当然知道。
可是想到先帝的话,谢临就忍不住先笑了笑,她拍了拍明重谋的手,“陛下,你只是想得太多了。夜已经很深了,陛下还是回去歇息吧。”
他就知道她会用这种安抚的语气说话,只要是这个时候,他就知道她又在心里骗他。
明重谋松开抓紧她肩膀的手,单手捂了捂脸,拂去脸上沉重的疲惫之色,手放下的时候,他又变成了那个站在大楚顶峰的万兆皇帝。
“谢临,朕不问你为什么这么做。朕知道你还没能做成。”他凑近她,低声说,“朕不会给你那个机会,这个孩子,必须生下来,朕早就说,朕要立他为太子,朕说到做到!”
明重谋没有理会谢临听到这话后,心里会怎么想,他只是回头向洛石阡和墨儿吩咐道:“你们给朕看着她,直到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为止,若是她和这个孩子有什么闪失,朕唯你们二人是问!”
洛石阡看了谢临一眼,低下头没答话,墨儿则是立刻高声叫道:“是!”
明重谋对墨儿的表现很满意,他瞥了一眼洛石阡,却没有再看谢临,便转身离开丞相府,径自回宫去了。
他怕再看一眼谢临,就会心软。
敢不想要他的孩子?这孩子不止是她的,也是他的,他说了算!
明重谋回宫后,愤愤地踢了高高的门槛一脚,然后把门“咣当”一关。
旁边的宫女吓了一跳,纷纷向里面看去,见到赖昌总管本来跟着陛下,这时如往常一样守在外面,便忍不住害怕地低声问他:“赖昌大人,陛下这是怎么了?”
赖昌高深莫测地双手环胸,道:“有些事,别多问,管好你们自己就行了,你们几个,还是知道得越少,才越安全。”
宫女们被他的话吓得打了个寒噤,也不敢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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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被锁,外面守了无数侍卫,进出的人被严格限制,这防守戒备如此森严,俨然是另一座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