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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苏霖怒声喝道,直觉的抬眼朝窗外黑洞洞的夜色里看去。
守在门外的另外两名侍卫也闻讯冲进来,四个人将他紧密的护围起来,可是左顾右盼了许久也没见到什么可疑人等现身。
苏霖捂着手腕,他非常确定方才是有人趁他不备偷袭了他,正在严阵以待的时候,忽而听到头顶有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几个人俱是心头一紧,才要抬头,窗外却是两道身姿矫健的黑影飞身蹿了进来,站在窗口,把后面缩成一团的褚灵秀给挡住了。
来人是两个身穿夜行服的女子,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年纪,似乎身手不差。
苏霖一见两人挡在了褚灵秀面前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你们是南河王府的人?”
这样说着,却是下意识的再度抬头往房梁上看去。
那里褚浔阳也是精干的短打扮,穿一身黑色的裤褂,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一边还随手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往外掏着炒好的黑豆往嘴里塞。
“褚浔阳?”苏霖不可思议的低吼一声,“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褚浔阳反问,屈膝坐在那横梁之上,仍是悠闲的吃着豆子。
苏霖着实有点摸不清眼前的状况,神色阴晴不定,满是戒备的盯了她半天,最后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褚浔阳却是不答反问,神色轻曼的瞧了褚灵秀一眼道:“抱歉了苏世子,这个女人不能给你处置,本宫现在需要把她带走!”
苏霖听了笑话一样,冷不丁就大笑了两声,“褚浔阳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我苏家和南河王府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东宫和南河王府是什么样的关系你当我不知道?你要带走他?”
他霍的扭头,狠狠的瞪了褚灵秀一眼,紧跟着再看向褚浔阳的时候却是话锋一转,又再冷厉的三分道:“而且你又是凭什么?”
“这你别管,横竖你也拦不住我!”褚浔阳笑笑。
那边桔红和浅绿两个已经把褚灵秀扶了起来。
苏霖见状大急,一把推开挡在他前面侍卫,上前一步,怒声道:“你敢带她走,为了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你是要和我们整个长顺王府为敌吗?”
“长顺王府?”褚浔阳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神情之间却满是嘲讽,“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褚琪炎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些后宅琐事他或许不会管,可是你真就以为他会心平气和的放你离开,然后让你去和他们南河王府成敌?苏世子,你当是不会这么天真吧?”
苏霖一愣,脸色不觉得又再沉了沉。
“陛下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答应放你离京?苏瑾让已经不在了,难道树大招风的道理你不懂?”褚浔阳的面上满满的都是讽刺的神情,说话间终于单手一撑那横梁,轻盈落下。
她负手站在苏霖面前,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如果你低调,懂得夹着尾巴做人,或是苏杭有自知之明,早点把那十万水军的军权叫出来,也许陛下会对你们另眼相看,不这么计较此事。可是现在么”
褚浔阳的目光扫了后面还弄不清状况的褚灵秀一眼,遗憾的摇了摇头,继续道:“纵使她有再大的过失,可是你也别忘了,她本身还是姓褚的。要遮丑?要息事宁人?不过就是陛下金口玉言一句话的事,他的亲孙女,什么时候轮得着你一个外姓、黄口小儿来随便处置的?你真觉得你这样明晃晃的打了他一巴掌,他还会给你个笑脸放你回去长顺王府安享太平吗?”
皇帝的那个性格,本身就不是个大度的人。
苏霖之前也只是觉得自己占着理,这会儿听了褚浔阳这话,却是忍不住的手脚发凉。
他的脚下不易察觉的往后退了半步,面上却还是强作镇定道:“你不用在这里危言耸听,我祖父是助陛下打天下的开国功臣,他不敢”
“随便你怎么想!”褚浔阳却是不等她说完已经不耐烦的打断,“那是你们苏家和他之间的事,不过褚灵秀我要带走了。”
说着已经漫不经心的就要转身离开。
苏霖的心里惊疑不定,一边想着那天皇帝答应放他走的时候那古怪的脸色,一边却还是不甘心就此放过褚灵秀的。
暂时把别的事抛到一边,他一咬牙,凶相毕露的一步上前,横臂一拦道:“她是长顺王府八抬大轿抬进家门的世子妃,你无权带她离开!”
他下意识的想法是褚浔阳要带走这个女人的目的无非是想公开这桩丑事,以给南河王府和他们长顺王府双重的打击。
褚浔阳垂眸看一眼他横在面前的手臂,忽而讽刺的笑了,缓缓道:“后面不是还有人在等着要上位的吗?我现在带走了她,也是成全了你们!”
苏霖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的情绪,怒然脱口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罗三小姐天明之后也就要出京了,你们不是已经约好了吗?”褚浔阳却是心平气和的看着他,全然不管他瞬间变了几变的脸色,嘲讽道:“苏世子,世子妃做下的事情虽说是不体面,你们两个也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绿帽子这回事说白了,还是要看你是怎么个理解法儿。真要算起来,你和罗三小姐之间互通款曲的事情追溯起来,可要比世子妃早的多。既然是大家彼此彼此,你就这么得理不饶人?是不是就有点过了?”
苏霖的面色铁青,神色阴冷,刀子一样死死的盯着她,手指捏的咯咯响。
罗予并没有将褚浔阳威胁她的事告诉苏霖知道,因为怕苏霖知道以后为了不受牵连而和她划清界限,所以苏霖倒是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而站在旁边浑浑噩噩的褚灵秀却是猛地抬起头,眼睛瞪的老大的看着对面浑身煞气的苏霖。
褚浔阳笑了笑,对他两人之间这样苦大仇深的对峙丝毫也不以为意,紧跟着却是话锋一转,突然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罗三小姐为了能和世子你双宿双栖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回头如若你们真有凑到一块儿去的时候你可得要善待她。要知道,能在你府里找出两个胆大包天敢公然给你苏世子带绿帽子的人,她也是出了大事价钱的,只就冲着这份儿情谊,足见她对世子你真的是痴心一片!”
褚灵秀的身子晃了晃,脚下虚软险些站不住。
苏霖更是如遭雷击,木雕一样,连脸上的表情都不会变了。
褚灵秀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通乱想,回忆着当初的事情。
她的确是有点嫉妒心,又刁钻刻薄了一些,可到底也是大家出身,自幼受礼教约束,廉耻心还是有一些的。
即使苏霖不待见她,她苦闷是苦闷,也从来没生出过别的想法来,直至月前的一次她半夜醉酒醒来发现自己赤条条的和一个陌生男人睡在了一起。
当时她的第一反应也是吓得魂飞魄散了,后来想着横竖苏霖是连碰她一下都不屑,索性就存了报复的心理,破罐破摔了。
现在想来才觉得可疑
就算是她醉酒,就算是如事后那人所言,是她主动投怀,那人若不是受人指使又怎么有胆子来碰她!
“苏霖”思及此处,褚灵秀突然就发了疯,歇斯底里的怒吼一声就要扑过去厮打苏霖。
浅绿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她!
褚灵秀挣脱不了,越想就越是觉得委屈,干脆就捂着脸悲切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苏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木然的晃了晃身子。
褚浔阳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就一招手带着浅绿两个携着褚灵秀离开。
苏霖整个人都失了魂,再也没心思和她计较什么,只就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抓起酒壶狠狠的灌了口酒。
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他的心里却分明是有一个鲜明的声音在叫嚣
褚浔阳说的都是真的!
是啊,如果不是受人指使,怎么会有人敢公然的给戴绿帽子?是外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他府里的侍卫。
所以呢?
是罗予安排的一切?所以那天她约了他又刻意的临时爽约,让褚灵秀以为他不会回去,进而在他突然回府的时候就给撞了个正着。
这种事,是个男人就忍受不了,然后他就会闹到御前,迫不及待的借机甩掉褚灵秀这个包袱,扶她上位。
亏得他一直以为她温良无害,弱质纤纤,却是怎么都没想到那女人的手居然伸的那么长,都算计到他的后院去了!
“贱人!”苏霖怒骂一声,手中的酒壶已经逐渐被捏成碎片。
他霍的起身,大步冲过去,一脚踹来了房门,“备马,回京!”
他得要马上去找那个女人问个明白,如果证明属实,亲手掐死了她也不为过。
“世子,我们这才刚出京城,如果秘密折回的话,怕是”侍卫们一惊,连忙上前劝阻。
这个时候苏霖哪里还能听的进去劝?只就满面杀机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人立刻噤声,垂下了头。
苏霖怒气冲冲的大步往外走,围墙后面突然十多条身姿轻灵的影子飘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侍卫们一惊,连忙拔剑迎上去。
苏霖却是本能的一步后撤。
这个院子,算是围在客栈里面的,来人既然能无声无息的闯到这里,那他前面的三百多人的卫队呢?
他骇然后退。
对方却是一声不吭,直接提剑扑了过来,出手的招式狠辣,但凡出手就是杀招。
苏霖身边新换的这一批侍卫身手都不差,可是在这些人手下居然也全无招架之力,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是两死两伤,他自己更是被逼退到了屋子里。
想到褚浔阳之前说过的话,苏霖早就六神无主
不是褚其炎就是皇帝,只有这两个人最有理由要他的命的!
这样想来,他的心里就更是将罗予那阴险的女人恨到了骨子里
若是不是她私底下做的小动作,他又怎么会惹到了皇帝跟前去?更别提现在还招惹了杀身之祸!
最毒妇人心!
苏霖的心中愤恨不已,以最快的速度扑过去,从之前褚浔阳几人遁走的窗户翻了出去。
一直站在高处门廊上指挥狙杀的纤瘦人影突然动了动,身形迅如奔雷,飘进了屋子,从那窗口跟了出去。
后面人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