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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你又何必骗我?”褚浔阳重新睁开眼,波光潋滟的眸子里光影闪烁,带了种莫名悲怆的情绪,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男子清俊的脸庞,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十分清楚而缓慢:“我和二哥自幼一起长大,几乎形影不离,他是不是父亲的儿子,没有谁比我更清楚。”
褚琪炎眼中神色滞了一瞬,脸上表情虽然毫无破绽,心里却有一根弦缓缓的绷紧。
“你都知道?”褚琪炎问,浓眉深锁,神色复杂。
“他们都是我的亲人。”褚浔阳直视他的目光缓缓一笑,那笑容里却有太多太多的苍凉,“如果说父亲的子女之中一定有一个人是前朝余孽的话,那么答案也只有一个那个人,只可能是我!”
她说的笃定,完全不给人一丝一毫置喙的余地。
褚琪炎眼波连闪,目光一直锁定在她脸上,却是良久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这个女子,有胆色有风骨,更难得的是在军事和政事上超乎寻常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
这一点,只就从她坐镇南华国边境六年,在战事上却从无败绩就可见一斑。
他喜欢她的美丽和聪慧,欣赏她的果敢和勇气,像是着了魔一样的无法自拔,但同时
更是深深的忌惮,无时无刻不在防范和戒备。
因为隐隐的有种感觉,这个女子,桀骜如斯,并不是他能完全掌控在手的。
而现在好了,她失去了背景和依托,甚至于连反手还击的能力也无,他终于可以没有负担的拥有她。
“浔阳,都过去了!”心里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褚琪炎将女子收揽入怀轻轻的拥住,“昨日之后,我已经安排了一个样貌与你相似的女囚去皇上那里交了差。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这世上都再不会有人知晓你的真实身世,你就安心的留在我身边,等到时过境迁,我会重新给你一个身份,至于今日之前的那些事,都忘了吧。”
褚浔阳闭上眼,淡漠的摇了摇头:“这么久了,你还是不了解我。你以为在知道了他们是为我而死之后,我还能够继续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也最怕你会这样。”褚琪炎皱眉,扳正她的肩膀,眼神疼痛的看她,“浔阳,皇叔的心思你应该再了解不过,为了保全你他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现在好不容易为你求得一线生机,你若再轻生,又如何对得起整个东宫上下葬送掉的数百条性命?”
“我还应该活着吗?”浔阳的唇角一直带着绚烂的笑容,即使容颜苍白,这张脸孔仍旧风华难掩,凄美间更显惊心动魄。
褚琪炎的心跳突然滞留了一瞬。
褚浔阳已经推开他径自起身,苍白纤秀的指尖从旁边墙砖的裂痕上一抚而过,然后走到当中的桌前,手持玉壶斟了两杯酒。
褚琪炎起身跟过去,看着她灵秀的指尖映在玉壶上姣好的色泽若有所思。
褚浔阳把斟好的酒递了一杯到他面前:“陪我一起送送父亲吧!”
褚琪炎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伸手接了。
褚浔阳一笑,仰头饮尽杯中酒,然后提起酒壶,把壶中余酒祭洒于地。
褚琪炎不好再推脱,也只能喝了。
唇角牵起一点淡淡的笑,褚浔阳突然环视一眼这间屋子,道:“这里是我父亲书房后面的密室,你能把我安置在这里,就说明现在二皇叔已经坐享东宫之位,恭喜你了,新的皇长孙殿下!”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突然就带了愉快的笑意。
而在听到她第一句话的时候褚琪炎已经脸色惨变。
“很惊奇我怎么会知道这间密室是吗?”褚浔阳只是从容微笑,“父亲对我没有秘密,同样,这座东宫对我而言,也没有秘密。”
“浔阳你”胸口突然有一股血液逆涌,褚琪炎脚下一个踉跄,戒备着往后退了两步。
“我知道你的戒心很重,在送我到这里之前,已经把身上的东西整个清理干净了,可是这间密室呢?”褚浔阳笑,眸子一转若有所指的扫了眼之前她手指抚过的墙砖裂痕,“你以为穿了我的琵琶骨,废了我的武功,我就无可奈何了吗?我要杀人,随时可以,不分场合地点。”
“为什么”五脏六腑翻覆,像是被什么撕绞着,褚琪炎的整张脸都变了颜色,“我为你,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甚至于不惜忤逆皇上的圣旨也要救下你的性命,你居然这样对我?”
“褚琪晖有多少胆量多大的能耐我一清二楚,如果不是有高人暗中推动,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你就不要再演戏了!”褚浔阳瞬间凛冽了神色,冷冷说道:“这毒药无解!你处心积虑害我东宫上下三百六十八条人命,我杀你黄金甲卫三百六十七人,一命抵一命,刚刚好,你是最后一个!”
“你”剧毒发作,再加上急怒攻心,褚琪炎的整张脸都变得铁青。
“是啊,酒中有毒,我也喝了。如果不是这样,你也未必就肯上当不是吗?”褚浔阳的眸子弯起,缓缓而笑,唇角慢慢有一丝黑血滑落。
说话间,她横臂将桌上烛台扫落。
洒在地上的酒,一点即燃,火苗蹿起,迅速和旁边垂落的幔帐连成一片。
不惜以身为饵,原来,她步步为营,要的就是自己的命。
胸中一痛,褚琪炎忙以内力震住,厉声喝道:“来人!”
话一出口,却是蓦的一口黑血喷出。
“殿下!”门外事先安排的大批守卫鱼贯而入,见他面色乌青都是神情大骇,“长孙殿下中毒了,快,快去请御医。”
褚琪炎心中不甘,将要被人扶出去同时还是一咬牙抢过去一步强行将褚浔阳抱起,快步往外走去,一个字一个字由牙缝里挤出来:“今天即使是非死不可,你也只能死在我身边。”
褚浔阳身上有伤,本就极度虚弱,褚琪炎还能暂时以内力将毒性压得一时,她却已经气息奄奄,反抗的力气也无。
褚琪炎抱着她快步上了台阶,眼见着再有几步即可出门。
褚浔阳的唇角突然牵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搭在他脖子后面的右手抬起,拔下他束发的玉簪,直直的往他颈后插去。
“殿下小心!”随同的守卫一声惊呼,闪电出手,一掌将那意图行刺的女子击飞。
身后的整座密室已经被火蛇吞没,女子单薄脆弱的身躯像是一只羽翼尽损的蝶,仰面跌了下去。
褚琪炎目赤欲裂,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只来得及抓住一缕虚空的烟雾。
烈焰之中,那女子的笑容依旧风华无限,字字清晰的由火海中飘溢而出:“即使不得已要同日赴死,我与你,也永远都不可能同穴而葬!”
秋风猎猎,东宫一隅火光冲天。
立马街头的清俊男子听了属下密报,华艳清绝的眉宇间恍是被这夜风点缀一点凉。
“回吧!”云淡风轻,策马而归。
不管前世今生,渣男都是不能放过滴,8过为毛我突然觉得,因为最后一句话,我已经爱上延陵锅锅了,对手指~
第004章 六年之前
第004章 六年之前
“芯宝!叫父亲!我是父亲!”
“芯宝!不许调皮,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
“芯宝!父亲要远征塞北几个月,你要听二哥的话,不许闯祸!”
“芯宝!你这剑舞的很有你母亲当年的风范!很好,我褚易安的女儿就是要这样,巾帼不让须眉!”
“芯宝!战事凶险,诡异难辨,即使抛开这储君之位不要,我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芯宝!年底父亲的寿辰,记得要回来!”
“芯宝!你知道你为什么叫做芯宝吗?因为你是涵芯留给我的最珍贵的宝贝!”
“芯宝!活着!”
父亲的声音缕缕回荡,在脑海里盘桓,经久不去。
可是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他那般荒凉惨淡倒地的身影。
曾经以为,自己会一直被困在那个可怕的梦魇里再也醒不过来。
校场外,褚浔阳抬手遮住头顶刺目的日光眯了眯眼。
远处的高台上,是父亲严肃而熟悉的脸。
“郡主!”身后有急促而轻灵的脚步声响起。
褚浔阳收摄心神,回头看一眼青萝捧在手里的战甲,挑眉道:“如何?我让你找的东西都带来了?”
“是!”青萝是她两名贴身婢女之一,相貌虽然平平,但性子却极为沉稳安静,颇有胆识。
“不过这军中战甲都是为男子准备的,奴婢特意挑了件小的,可能还是不太合身。”青萝回道。
“没关系。”褚浔阳道,顺手取过她手中托着银色战衣开始穿戴着一边往回走,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远处的褚易安,唇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褚浔阳略一失神,身边青萝沿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皱眉道:“郡主,真的不要跟殿下说一声吗?这里离着南华人的军营那么近,万一让殿下知道您孤身离营,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先不要和父亲说了,我找到二哥就马上回来。”褚浔阳道,说话间已经穿着妥当,然后利落把已经束成马尾的长发一挽,尽数收拢到头盔里。
青萝抿抿唇,终是没有再劝,只道:“朱校尉已经备好了马,并且挑了殿下身边最得力的八名护卫一并在东边营门那里候着了,一切都照郡主的吩咐,打点好了,郡主直接过去就行。”
“我知道了。”褚浔阳点头,说着目光突然一沉,转而对青萝正色道,“你回去吧,好和青藤有个照应。之前我交代你的话都记好了,在我和二哥回来之前,我已经醒过来的事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哪怕是父亲问起,你应该知道如何应对的。”
“是,奴婢明白!”青萝点头,眼中闪过些许忧虑,迟疑道,“郡主,您是不是怀疑什么”
“暂时还不能确定。”褚浔阳道,“总之你跟青藤都照我的吩咐去做,一切都等我把二哥找回来再说。”
“郡主放心吧,奴婢自有分寸。”青萝遂也不多问,屈膝一福,转身先一步往褚浔阳帐篷的方向走去。
远处正在专心练兵的褚易安并不曾察觉女儿来过,褚浔阳又匆忙的回头望了他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朝东营门方向快步行去。
按照她的吩咐,父亲的心腹小将朱远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