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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然的闭上了眼。
浔阳,如果是因为身在东宫,才叫你坚定了这样的立场,一定要和我势不两立,那么我不介意亲手将这层伪装撕开。
不管真相如何,是不是——是不是没有了这一重阻隔,你和我,我们之间的距离便是能够稍微靠近一些?
这一刻,他执意不叫自己去思考的更多,唯恐理智会告诉他,褚浔阳之所以要和他为敌,并非全然只是立场的关系,而是掺杂了真实的爱憎感情在里面。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许是在褚灵韵大婚之后那个降雪的清晨,许是在哪一词宫廷宴会上灯火阑珊间的一瞥,许是在那夜的望江楼下匆匆回首错过的一道剪影,也或许——
就是那次楚州军阵之前,她肆意狂妄枪挑风连晟的那一个瞬间。
总之是在不知不觉间,突然有一天夜里惊醒便骤然发现脑子里来来去去无法挥散的都是她的影子。
像是一缕挥之不去的魔咒,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眼神,每一道笑容都清晰明艳的仿佛要逼人发狂一般。
可是这个时候,她却已然态度鲜明的告诉他——
她要和他,势不两立!
褚琪炎闭着眼,狠狠的一声叹息。
*
延陵君从皇帝的寝宫里出来,迎面刚好李瑞祥打发了一个小太监去东宫送信之后转身往回走。
见到他出来,李瑞祥丝毫也不意外,他却也没往别处去,直接应着延陵君走过来。
延陵君的唇角含笑,与他错肩而过的时候便是顺势一勾唇,低若无声的道了句,“大总管,辛苦了。”
两个人脚下步子谁也没停,各自错肩而过。
延陵君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御花园的方向行去,李瑞祥则是目不斜视的回了皇帝的寝殿。
其实这一次的事也着实不能怪褚琪炎的警觉性低,毕竟以皇帝的为人,病入膏肓,隐瞒病情,这些事本身就是他会去做的。
再加上一个李瑞祥——
延陵君走到半路回首,往已经空旷了的大门口看了眼,唇角笑意玩味。
李瑞祥这人的存在真的是一把无坚不摧的钢刀,还是以皇帝的名义,指哪儿砍哪儿,谁都不敢有意义。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在杨承刚突然出现揭露苏皖生辰有问题的时候,苏逸就曾告诉过他,那件事有蹊跷,苏皖向外公开的生辰虽然不是真的,但她的真实生辰却也不是那样的骇人。
杨承刚那人还算刚正,能指使的了他去公然做假的会是谁?
那个时候他们曾经猜测是皇帝自导自演,现在想来,却是所有人都被李瑞祥给蒙蔽了——
试想只要是他出面,随便给杨承刚说那是皇帝的旨意要他配合演一场戏,杨承刚岂敢说一个不字?
他不但不敢拒绝,甚至于——
哪怕是心里再有疑惑,他都不敢亲自开口去向皇帝求证此事的真实性,只能照做。
他做了,以为是皇帝授意;皇帝也顺着他给是提示往前走,却是全然的信以为真。
说来可笑——
明明这两个人经常会面对面的撞在一起,却都还揣着这么大的疑团秘密,永远也不担心哪天会说漏了嘴。
而今天也是同样,想必又是李瑞祥出手,以皇帝的名义提前去太医院给那些太医打过了招呼,说是皇帝忌讳,不准他们将皇帝的身体状况当众泄露。
于是就那么大一群人,堂而皇之的跑到皇帝面前来沾沾自喜的集体诓骗皇帝。
也就是皇帝现在还不能死,否则哪一天真想要了他命,或许根本就不必大动干戈,直接把李瑞祥做的事情对他一一坦言,便可直接将他活活气死了。
思及此处,延陵君就是忍俊不禁,先前被褚琪炎搅和的不甚爽快的心情也跟着莫名的好了起来。
他这趟出来,本就是为着见李瑞祥的,目的达到,随便转悠了一圈也就折了回去,去了偏殿和风邑作伴。
东宫那边,大约是一个多时辰以后褚易安父女才赶了来,于是皇帝也就传话下来,又把众人都传召去了正殿。
应该是趁机小睡了片刻,皇帝的精神看着倒是好了一点,只还是没什么力气的靠在榻上。
“不知父皇急召儿臣进宫,有何吩咐?”褚易安坐下喝了口茶,然后就率先开口问道。
他目不斜视,明明看到了风邑坐在一起的延陵君,也没过分关注。
皇帝暗暗观察他的表情,心中便是越发不悦的冷声道:“那个小子跑到朕的面前来,说是要求娶浔阳,这事儿——你是提前就知道的?”
褚浔阳微垂了眼眸,状似娇羞,却是为了掩饰真实的情绪,不叫人看见。
“是么?”褚易安淡淡开口,神色坦然而全无一丝意外,只道:“头几个浔阳曾经大病一场,这父皇你也是知道的,后来这小子被陈老太医带过去给浔阳医治的时候——是有和儿臣表示过有求娶之意,当时儿臣只忧心浔阳的安危,也就随口允诺,他若能治的好浔阳,便将浔阳下嫁于他的。”
褚易安这话说的轻巧,甚至是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懒散。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找了他来,就是为着刁难延陵君那舅甥俩的,这么一来,满殿的人,甚至是包括延陵君和褚浔阳这两个当事人在内都齐齐愣住了。
皇帝心中揣摩了很久的一套说辞,就那么被堵了回去,一张脸上颜色青白交替,变化的好不精彩。
褚易安靠在椅背上,只是仰面朝天揉了揉眉心,叹息道:“但是我也是随口那么一说,后来因为别的事情很多,也就没再顾得上重提此事,怎的——他这是怕儿臣说话不作数,所以特意跑来求着父皇做主了?”
他的语气散漫,因为体内毒素未清,神色也分外倦怠,所以这一刻面上表情也和平日里庄肃威严的模样相距甚远,这话说出来,倒是颇有几分调侃之意,倒是在明面上给皇帝留了几分面子。
褚易安说着,就稍稍侧目去看了延陵君一眼。
延陵君会意,这才骤然回过神来,略有尴尬的掩唇轻咳了一声,笑道:“倒是晚辈小人之心了!只是因为近期我那太子表兄也有求娶浔阳郡主之意,晚辈怕是殿下为难,所以这才多此一举,前来请陛下做主了!”
皇帝本来已经要借着延陵君的抖露出来的身世发难了,紧跟着又被他一句话再次堵了回去。
“太子表兄?”褚易安揉了揉眉心,露出些许困惑之意。
风邑立刻站出来解释道:“太子殿下见笑了,这孩子原始本王二皇姐的独子,自幼身体不好,所以寄养在外,若不是本王刚巧路过此地,都不知道他竟然胡闹至此!给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都添了麻烦,抱歉!实在是抱歉的很!”
褚易安见识广博,闻言自也不过就是一笑置之,道:“怎的,他这是想要带着本宫的爱女远走吗?”
“殿下——”延陵君刚想要说话,却被风邑拉了一把,自己抢着说道:“太子殿下,虽然您之前给的就只是口头承诺,但这两个孩子也算是早有婚约在身的,您说是不是?”
褚易安是一国储君,他的话虽不及皇帝的圣旨奏效,但那也是一言九鼎的。
褚易民拧眉不语。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
就算是皇帝也好,却是谁也不能逼着他毁诺的。
“既是早有婚约,那此事也就不必再议了,就——”皇帝道,说着就已经开始挽袖子,提笔。
李瑞祥赶忙取了空白的圣旨给他展开铺平。
皇帝沾了墨,才要落笔,褚琪炎隐忍半天,终究还是难以自控。
“陛下!”他站起身来,面色清冷的正色说道:“众位皇叔才刚罹难,尸骨未寒,虽说安王殿下都亲自求上门来,咱们也不好驳他这个面子,可是在这个当口给浔阳赐婚的话,却是难免对几位皇叔的亡灵不敬,请陛下三思,这道圣旨,是不是推迟几日再下会比较妥当?”
皇帝这两日都过的混混沌沌的,有时候倒是便会不记得儿子们遇难的事情了。
这会儿被褚琪炎骤然戳中了痛处——
即使他再如何薄凉,老年丧子也是心中隐痛。
皇帝的手一抖,鼻尖上就有一滴浓墨坠落在了空白的圣旨表面。
“只是赐婚而已!”这个时候,一般人都会避开皇帝,直接妥协了的,延陵君这会儿却是针对褚琪炎的成分居多,只要一想到这人对褚浔阳存了非分之想,立刻就出言讥讽道:“我要铺就十里红妆迎娶郡主过门,从此处去往南华帝都,路上少不得也得走个三五十天,届时不说是众位王爷的丧期过了,就是七七之期也过完了,这也算冲撞吗?”
褚琪炎的面色略显阴沉,尤其是在听到那“十里红妆”四字的时候,心中更是莫名一堵,就更添了几分戾气,道:“你是外人,可以不讲就这些,浔阳却是要顾及名声的。”
皇帝这会儿心里烦乱,已然是什么心思都没了。
延陵君和褚琪炎两个正在争执不休的时候,却见殿外有侍卫打扮的一名暗卫直接就未经通传奔到了大殿之外,单膝跪地,大声禀报道:“皇上,属下有要事禀报!”
褚琪炎听了,心中如释重负,唇角牵起一抹笑——
这消息来的当着是恰到好处,好不及时的!
而同时,褚浔阳却是心里咯噔一下,立时生出一种极度不安的预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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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狠绝了!
皇帝自案后抬眸看过去,凉凉道:“说!”
“是!”那暗卫应声,垂首看着地面道:“属下刚刚得到的最新消息,昨日陛下派去浔阳城的探子半半路遇伏,被人给杀了!”
众人俱是一愣。
褚浔阳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下意识的抬眸朝褚琪炎看去。
褚琪炎的略略瞥过来一眼,和她的视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