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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连晟只就事不关己的听着,末了才开口说道:“一切都由母后做主就是!”
陈皇后在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暗暗观察他的神色变化,可是越是看他这样一副顺从的姿态心里就越是恼怒。
她极力的想要压制,最后还是忍无可忍的一拍桌子道:“有些事,不是说本宫做主就能做主的,关键是你自己,孰轻孰重,你回去好好想清楚吧,可别现在出了岔子,到时候再要悔不当初。”
“是!”风连晟的态度一直不温不火,躬身施了一礼,“如果母后没有别的吩咐,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陈皇后道,头也不回。
风连晟的唇角弯了弯,一撩袍角转身走了出去。
待到送走了他,陈皇后贴身的古嬷嬷就从殿外走了进来,见到她的面色不善,试探着开口道:“殿下的脾气桀骜,不好管制,娘娘一直都知道的,有话您慢慢训导就是,现在娘娘还在病中,可莫要再和殿下置气。”
“哼!”陈皇后的面目阴冷,转身看过来,唇角牵起的弧度讥诮,神色怨毒道:“到底也不是亲母子,这中间隔了一重,你又叫本宫如何能够放心?”
“娘娘是不是多虑了。”古嬷嬷倒是吓了一跳,赶忙回头看了眼,确定殿外无人,就转身又去关了殿门,方才过去扶着陈皇后在榻上坐下,“太子殿下虽然不是娘娘亲生,却也是在娘娘膝下长大的,这十多年来,他对娘娘一直都恭敬顺从,即使在处事上有时候会急躁些,或是感情用事,不够稳妥,但却是个识大体的。现在就算没了六殿下,四殿下那里还是个不小的麻烦,太子殿下心里也很清楚。当是娘娘最近人在病中,忧思过重,才又胡思乱想的吧?”
“但愿只是本宫多想了。”陈皇后道,面色却不见缓和,“周氏一族已经没人了,也就是看在他身后无所依傍的份上,本宫才敢留他在身边,他要是自己够聪明的话,就该遵从本宫的安排,尽力稳固地位。可他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几年了,若不是这一次意外得了消息,本宫当真是完全被他蒙在鼓里,他这样把本宫给他送去的女人全都在后院晾着,到底是什么意思?明知道身在皇家,皇嗣何其重要?他这莫不是就为了和本宫过不去,故意在打本宫的脸吧?”
提及此事,再想着风连晟前一刻的态度,陈皇后就更是生气。
“太子殿下年轻气盛,应该也不是故意忤逆娘娘的。”古嬷嬷道,只是顺着话茬安抚,也不敢说的太多。
就算风连晟再如何的心高气傲,也诚如陈皇后所言,皇嗣是他此时稳固地位的大筹码,哪怕只冲着这一点,他也万不该如此。
若说是陈皇后安排的那些女人他都不满意——
男人嘛,美色当前,又有谁会一心的拒之门外?
陈皇后兀自生了半天的闷气,终还是意难平,道:“本宫这两日身子乏,你先送了帖子去丞相府,宣召冷氏过两日进宫来一趟,她家的那个嫡次女最为合适,还是早些定下来的好。”
“是!”古嬷嬷答应着。
陈皇后的精神倦怠,揉了揉鬓角,就一指仍在旁边的密信道:“都烧了,省的传出去,要落把柄。”
*
风连晟自凤鸣宫出来,本来走在院子里的时候还是一张春风得意的面孔,可才刚一跨出院门,一张脸上的表情却是瞬间垮了下来。
“殿下!”等在外面的李维连忙迎上去。
风连晟的面色不善,只一边走一边冷声问道:“怎么?西越方面又有别的消息?”
“不是!”李维道,察觉他出口的语气不善,言辞之间就刻意的多了几分小心,“不过这几天,二殿下府上宣召太医极为频繁,好像病情十分的不稳,属下刚刚得了密报,说他早上有请辞的折子送进宫,被皇上挡了回去,让他先留京休养。此事——我们需要插手吗?”
风连晟闻言,脚下步子突然顿了一下。
以往他对自己这位默默无闻的二哥连多看一眼都懒得费心思,而其实这要说起来,二皇子此次回京,一切的行为举止都和往常无异,闭门不出,不结交朝臣,也不上朝议政,并且除了回京当日进宫拜见,再也就只是风煦大婚那天进宫来给崇明帝请安了一次,为人一直都十分的低调规矩。虽然他当时是因为繁昌公主的婚事去给崇明帝施压,但后面也查不出任何的迹象表明他有操纵此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二皇子回京,却总叫风连晟的心里生疑,总觉得怪怪的,不自觉的就多了几分关注。
“你也觉得他此次回京会是别有目的吗?”沉吟一声,风连晟问道。
“属下愚钝。”李维忙道,面有愧色的垂首下去,“属下只是觉得殿下似乎是对二殿下有些疑虑,才叫人多盯着他那里的动静了。”
风连晟想了想,便是觉得自己这样草木皆兵的样子很可笑。
“算了!”风连晟道:“也是本宫多虑了,他的身体状况摆在那里,就算他内有乾坤也无碍,父皇英明,怎么都不可能将祖宗基业交付到他手上。他要留就叫他留下吧,我们无需插手,只继续叫人盯着就好。”
“是!”李维应道,略一颔首,想了一想,又再问道,“殿下,那您说西越国主遇刺一事,可信吗?”
“怎么不可信?”风连晟冷风一笑,脱口反问,“你总不会觉得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吧?”
李维的神情尴尬,竟是明显被料中了心事。
风连晟侧目看他一眼,却是肯定的摇头,“他没理由那么做,褚琪枫处事的手段虽然老练,但是年纪和资历都摆在那里,你别看褚易安一直没有回朝理政,他朝中能一直得保安宁,却是全靠在上头压着,否则褚琪枫难以服众,绝对是要出乱子的。”
“属下只是想不明白,他既然贵为一国之君,又何以一直避世在外。”李维道,终道出了心中存留多时的困惑。
“你问本宫,那本宫又该是去问谁?”风连晟笑了一声,却是不答反问。
褚易安的作为的确是叫人那一理解。
君临天下,万万人之上,这几乎可以囊括为天下所有热血男儿的理想。
可是天下大业不费吹灰被他收入囊中的那一刻,那人却选择了远走关外,反而把天下江山的权柄交给了自己的儿子。
“虽然原因不明,但是有一点却很明确,他——似乎是完全无心帝位的。”风连晟兀自想着,虽然觉得这样的想法难以理解,也还是冷静的吩咐道:“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也暂不会摘下头上那顶帝王的桂冠的,起码要将那个位子占上个三五年,利用这段时间让褚琪枫稳固地位,整治朝纲,直至褚琪枫能完全担下这个一国之君的责任,他才能彻底的放权放手,而不是现在。”
“可是——”褚易安的心思,到底是背离正常人的思维太远,李维也没耐性多加揣测,只还是神色凝重道:“如果不是他自己想要移权给太子而使用的障眼法,那就是真的有人行刺了?难道真是南河王世子所为?要借此发难,栽赃给西越太子?”
“也许是,但也也许不是。”风连晟道,玩味的勾了勾唇角,眼底突然有一线隐晦的暗光闪过,“褚琪炎和褚琪枫之间的这个僵局,迟早都要打破,他们双方之所以都一直的按兵不动,其实还是因为棋逢对手,对彼此都有顾忌。除非褚琪炎是下定决心要孤注一掷了,否则——这么早就挑起这样的矛盾冲突,也不符合他凡事周到的性子。”
或者可以换个角度考虑,这么早就把褚琪枫和褚琪炎之间的恶斗推向白热化的状态,那人的真正目的——
也有可能就只是要逼着西越朝中局势尽快稳固下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人——
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风连晟兀自权衡思忖,眼中神色于无形中变了又变,他不再多言,李维也不好再质疑追问,不得要领之下,就挠心挠肺的不舒服。
风连晟却没管他,不多时也就抛开了此事,忽而冷了脸问道:“前两个月,本宫离京之后,府里是有什么人进宫来了吗?”
李维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想了一下才不解道:“其间有一次贤妃做寿,林侧妃受邀进宫了一趟。”
他才说完,他才是脑中灵光一闪,有所顿悟道:“可是她对皇后娘娘说了些什么?方才在凤鸣宫——是不是需要属下回府——”
“不必了。”风连晟面无表情的抬手打断他的话,“什么也不必说,也什么都不用做,母后送进东宫的人,本宫怎么都得看她的面子。”
这么多年,风连晟对陈皇后的种种安排都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从无半分忤逆,在外人看来,俨然就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好榜样,只这一刻他言语之间深刻的嘲讽之意完全不加掩饰,只听的李维默然不语的垂下头去。
*
西越。
褚浔阳和苏逸在楚州会和之后,又再继续马不停蹄的赶路,又用了四天的时间方才折返京都。
回来的路上,为了赶时间,有部分随从被落在了后头,贴身跟随两人的就只是青萝这几个丫头。
进城之后,褚浔阳也没耽搁,直接就回了东宫。
当时,时至下午,一般这个时间是不会有访客的,褚浔阳一行拐进了巷子里,抬头第一眼却见门前停了好些的马车轿子。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客人?”青萝和桔红互相对望一眼,各自都是神情凝重。
褚浔阳也觉得怪异,眉头隐约皱了一下,并未言语,直接策马过去。
因为府中有贵客到访,把守门房的下人就都守在了门口,见到她这一行人回来,都是喜出望外的迎下台阶,“见过公主殿下,恭迎殿下回府。”
“都免了吧!”褚浔阳随手将马鞭扔过去,大步进了门,冷着脸又斜睨了一眼门外的车马道:“怎么回事?是什么人来了咱们府上?”
“回殿下,是朝中的几位大员,过府前来求见太子殿下的。”一个小厮应道,毕恭毕敬的将她让进门。
褚浔阳听了这话,就更是奇怪,不由的止了步子,“这个时间,他们有事怎么留在宫里商量?跑到咱们府上来做什么?”
褚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