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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罗思禹过来的时候,褚易民在隔壁的院子里分明也听到了侍卫阻挠她的声音。
这就说明,褚琪炎的院外一直都是有人把守的。
所以呢?
点翠是得他的允许之后才进去的?
同是一家人,本来如果点翠是真的有什么事需要禀报他而求见褚琪炎,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如果是光明正大的话,她又何必说谎?
如果说之前褚易民的想法还倾向于是罗思禹挑拨离间,那么现在——
与他便是真的怀疑上了褚琪炎和点翠之间会有猫腻。
罗思禹看在眼里,只从容的弯了弯嘴角。
事情急转直下,放佛一触即发。
在这个最需要解释和澄清的时候,褚琪炎却是一语不发,只就目光阴冷的死死的盯着罗思禹。
这个女人,果然是居心不良的。
她是褚浔阳的人?是受了褚浔阳的指使过来找茬的?
联系到他晚膳上面出现的问题,褚琪炎的心里所有事情的轮廓终于慢慢清晰的呈现出来。
先是策动点翠为前程而起了异心,让那女人瞄上了他,然后今夜在他的饮食里做手脚,想要趁他人在病中,心理防线薄弱的时候——大概她们是期望着他在梦中会呓语说出些隐藏的心事给某些特定的人听吧?毕竟——
如果他发了梦魇,可是没人有胆子敢往他脸上泼冷茶。
届时褚易民到场,或许点翠也在其中,听了他的“肺腑之言”极有可能是要起风波的。
而点翠这里,设局之人所期望罗思禹能够闯破的戏码,应该也不只是刚刚罗思禹看到的那个样子吧?
他们的愿意,应该是真的想要怂恿那女人投怀送抱,与他之间做出些什么来的,毕竟——
眼见为实。
如果是能叫褚易民亲眼撞破这一切,现在罗思禹也就用不着说这么多话来引诱他起疑了。
褚其炎的目光极冷,也极为沉稳。
罗思禹一直都在暗暗观测他的表情,只看他这样的反应就知道,他的心里应该是离着所有的真相不远了,震惊之余,不免又多提了几分警觉之心。
褚琪炎不急,却不代表点翠也能顶得住。
“王爷息怒,您要相信婢妾啊,婢妾和世子是清白的,方才我过来的时候,这门口的确是没遇到守卫的,正好赶上两队守卫交接,所以才出了岔子的。”眼见着褚易民是要爆发,点翠的眼泪就掉的更加汹涌,对着褚易民脚下连连磕头道:“都是婢妾不好,方才世子也是以为婢妾偷进了他的院子是有什么图谋的,所以才留下婢妾来盘问,并且还为此动了怒气了。”
她越说越急,想着罗思禹这个女人故意使坏,就忍无可忍的霍的扭头朝对方看去,恶狠狠道:“罗大小姐,我和你无冤无仇,今天也不过就是初次见面罢了,你却血口喷人,咄咄相逼,用这样莫须有的罪名污我清白,又意图损伤世子的名声?这般歹毒的心计之下,你到底意欲何为?”
罗思禹却是不怕她的,呃没微蹙,不悦道:“我说的都是自己眼睛看到的,哪有半分捏造,又何来污蔑一说?何况也正如你方才所言,你我不过初见罢了,我为什么要和你过不去?这样——于我,又能有什么好处?”
“你——”点翠没想到她的口齿也是这般伶俐,怒目圆瞪,又觉得和她多说无益,于是就不管不顾的再度爬到褚易民脚下,含泪道:“王爷,婢妾所言句句属实,我可以指天发誓,我若有一句假话,或是对王爷存了异心,便叫我不得好死。王爷,您若是信不过婢妾,婢妾就是一死以证清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若是为此让毁了世子的清誉名声,再叫您和世子父子之间起了嫌隙猜忌,只怕——”
点翠说着就是目光一厉,别有深意的恨恨道:“到时候反而是如了别的人的心意,最终也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这个别人,表面上说是指的罗思禹,但往深了思量——
最终渔翁得意的还是褚易安父子那些人。
“翠姨娘见招拆招的本事真是了得!”罗思禹微微一笑,语气调侃的甩了甩手里帕子,“罢了,横竖我说什么都能被你的三寸不烂之舌给绕过去,既然你事事占着道理,横竖我是局外人,也就不自讨没趣,去管你们南河王府的家务事了。”
说话间,她就又转向了褚易民,对他微笑着欠了下身道:“方才是臣女一时最快,说多了不该说的话,王爷您有容人雅量,应该也不会同我一般见识的,对吧?今天就权当是我什么也没见,什么也没说,回头离了这里,我保证管好下头人的嘴,让他们把今夜所见全部守口如瓶。”
这话说的,反而更像是欲盖弥彰。
褚易民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袖子底下的手指时间的攥着,那眼神,更像是要吃人一般。
点翠还从不曾见他露出这样阴森恐怖的表情,心里砰砰直跳,使劲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他的脸,心里却将罗思禹给恨上了。
此时褚易民的脑子里还乱糟糟的,一时半刻的也无法完全的分辨是非。
他看向了褚琪炎,声音低沉道:“琪炎,你怎么说?”
点翠的话,的确是处处都在向着他,替他开脱的,可不管那女人是得人吩咐在等着背后另外捅刀子,抑或是真的为他着想,对这么个女人,褚琪炎只本能的心生厌恶,更不肯去承她的情了。
褚易民有此一问,他就像是听了笑话一样,一边举步朝门口这边走来,一边说道:“父王以为呢?我可不觉得我还有什么要说的。”
褚易民为他这样的态度噎着,面色更加阴沉。
褚琪炎大步走到门口,高高的站在台阶之上,目光冷厉的注视着下面的罗思禹,嘲讽说道:“罗大小姐,你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没有?”
他天生就是气势强,哪怕罗思禹也非等闲,可就被他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也是心里隐隐不安。
袖子底下的手指用力的捏了捏,借以稳定了情绪。
“说到底,还是我见了我不该见的事,让世子您不痛快了吧?”罗思禹道,因为压力巨大,她便索性也不费力气来维持脸上假笑的表情,面容一肃道:“你们南河王府的家务事,既然连南河王爷都选择视而不见,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浪费时间。我还不至于这么无聊,三更半夜的过来掺和你们王府后院的琐事。”
“南河王世子!”罗思禹说着,往前走了一步,直接面对褚琪炎道:“霍小姐人在哪里?请你把她交出来!就算你们二人之间已有婚约,但到底也不曾正式成婚,有些事,还是多些忌讳的好。”
点翠闻言,身子突然就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颤,使劲垂下头去,掩饰脸上慌张和心虚的表情。
褚琪炎的眉头皱了一下——
这些女人还真是不嫌烦,花样果然是层出不穷的。
罗思禹见他沉默,就又往前走了一步,面色不善道:“倾儿的丫头说她来了你这里,前后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却始终不见她回去,世子你不会还要否认说她是来找过你的吧?”
罗思禹的话音未落,同来的素锦已经忍不住急切的走上前来道:“世子,是我家小姐亲口对奴婢说她有事来找您商量的,可是现在却找不见她的人影了,请世子您行行好,告诉奴婢我家小姐的下落好吗?”
霍倾儿的心事,素锦是知道的,只是不能言明。
而褚琪炎也分明是将霍倾儿做了挡箭牌来用,如果说是两人见面之后话不投机,他要把霍倾儿怎么样了,这也不无可能。
素锦想着,就焦急的眼泪直掉。
褚易民眼见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顿时勃然大怒,厉声道:“说起来她也是官家千金,教养规矩都不知道吗?这大半夜的到处乱走,谁知道她是走到哪里去了,她走丢了,难不成还要我们南河王府负责吗?”
素锦不敢与他顶撞,只焦急的不住落泪。
罗思禹听说霍倾儿来找了褚琪炎,本身也是着急,但是因为前面还有正事,就不得不压制,此时见了褚易民这般态度,心里就越发的不安忐忑。
“那世子也是和王爷一般的说辞,拒不承认有见过倾儿吗?”罗思禹问道。
褚琪炎烦躁的皱着眉头,往旁边别过头去,凉凉道:“她之前是有来过,不过说了两句话就走了,你们要找人就到别处找去,我不奉陪了。”
“走了?”素锦抹了把眼泪,仔细的想了想,还是坚决的摇头道:“不会的,这三更半夜的,我家小姐一定不会乱走,见过世子之后,一定会马上回去的。”
她的目光带着狐疑和审视的情绪,还是在褚其炎的身上转来转去。
褚其炎已经厌烦到了极致,但是以他的休养,却是不肯和一个小丫头争辩去自降身价的。
他冷然不语,素锦也不敢造次,最后无奈,只能满是乞求的扯了扯罗思禹的袖子,哀声道:“罗大小姐——”
总希望罗思禹能代为开口,要求进他的院子里去搜一搜。
可褚琪炎这人,却是任凭什么人也都不敢随便招惹的。
罗思禹的心里虽然也是着急,却不得不按捺了下来,握了握素锦的手指聊作安慰,道:“南河王世子的为人还是可信的,既然他说倾儿已经离开,那应该是真的已经离开了,她许是在这附近散步呢,先别急,我这就带人去找。”
“嗯!”素锦含泪点点头,茫然四顾,周围夜色茫茫,她的眼泪就又滚了下来,跺着脚道:“可是这大半夜的,小姐能去哪里?她怎么会连招呼也不打?”
罗思禹不再多言,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一直对一切冷目以对的褚琪炎却是突然毫无征兆的冷笑了一声道:“罗思禹,你的事情都办完了,我的事情还没开始呢!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由得你随便想来就来,找茬放肆的吗?”
他的侍卫全都训练有素,根本就无需等到他再下命令,立刻就有人围拢上去,将罗思禹这一行的去路拦下。
罗思禹此行本来就早有防备,她是侍卫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立刻也是拔刀出鞘,严密防范。
双方对峙,各自都是刀锋雪亮。
素锦和罗思禹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