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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除了罗棠和罗争,还有一个被所有人都遗忘了的七公子罗晨。
每个人都以为罗家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个人来订立门户,罗晨不过一个毛头小子,故而从一开始就没人感受到从他那里出来的威胁。
可是他们却忘了,罗晨虽然是庶出,但却是自幼就被罗大夫人抱养在膝下的,相对而言,他的身份——
比起正在殿中撕咬的那两只疯狗要高贵的多。
他们都以为她罗思禹也需要等着兄长的维护来安度后半生,却不知道,她心里早就定了罗国公府的未来。
罗晨袭爵,虽然会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罗国公府要顶着一个虚名存在,但是树大招风,这样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而她之所以没有一早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就是为了看罗棠和罗争这两个人互相残杀的。
她大哥死了,她又为什么要去管那人其他儿子的死活?
这些人的命,加在一起,也低唱不了她失去兄长的痛。
褚浔阳说得对,她不仅是记恨上了那个人,更要报复他!
看着他的儿子们自相残杀,最后一败涂地,这就是她给他的最残忍的报复!
这样想着,罗思禹就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以前她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残忍狠毒的,但是现在——
忽而庆幸,自己还能有这样一副蛇蝎心肠。
只有那些绊脚石全都踢开了,母亲和晨儿将来的路才能平顺安稳。
第118章 我想,你也希望她在场!
罗争以为没人能捉住他买凶杀人的确切把柄,就奈何不得他,却全然不觉,褚琪枫只以一个德行有失的理由就将他即将到手的爵位给否了。
事后,兄弟两个各自被自己的小厮搀扶着从畅鸣轩出来的时候,都是浑身狼狈神情恍惚。
“罗思禹!”看到罗思禹跪在外面,罗争立时就眼露凶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贱人!一切都是你在背后算计好的是不是?”
罗晨那小兔崽子不过就是个刚断奶的孩子,什么事也不懂,罗争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百密一疏,最后居然阴沟里翻船,给栽在了一个乳娃娃的手上。
罗棠这会儿反正是无所谓了,他就剩下半条命了,能看着罗争也两手空空,他反而痛快,只快慰的冷笑一声,就佝偻着身子被小厮扶着走了。
罗思禹腰板笔直的跪在那里,不卑不亢,忽而抬头看向了罗争道:“看来太子殿下的二十个板子也没能叫四哥你长了记性,这还没等着出宫呢,就在这里大呼小叫?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又要叫嚣着要给我好看了?”
罗争这会儿整个下半身还都是麻的,再加上方才和罗棠之间的一番撕扯,脸上也挂了彩,浑身到处都痛。
听了罗思禹的话,他就突然脊背发凉,下意识的回头,见到褚琪枫几个正从那殿里出来,立刻就又后怕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他愤愤的瞪着罗思禹,但即使是再不甘心,也没敢再放肆,趁着褚琪枫等人还没到跟前,赶紧让小厮扶着,一瘸一拐,逃也似的走了。
一直到出了宫门,上了自家的马车,罗争才狠狠的捶了两下桌面,恨声道:“想要算计我?罗思禹那死丫头也未免太看得起她自己了。”
他的小厮从柜子里翻了金疮药出来,给他处理伤口,却是并不乐观道:“可是看太子殿下的意思,似乎是真的恼了您了,而且之前还有太后娘娘和方侧妃之间的旧事在,他这会不会是还记着旧仇,存了心的想要整咱们罗家?七少爷不过一个奶娃娃罢了,就算他后头也有长成的日子,可是中间这些年,他撑不起门户来,咱们国公府岂不是就要落败了?”
就算褚琪枫有意让罗晨接棒罗家,但就目前来看,也只能先封他一个世子,这千百年来,还没听说哪朝哪代出过一个七岁的国公爷呢。
“怕就怕是他要翻旧账,趁着架空罗家的这几年里要将整个罗国公府连根拔起了!”罗争道,越想还是越气,忍不住的又狠拍了下桌子道:“都是罗思禹那个目光短浅的死丫头,为了一己之私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那小厮沉默了下来,罗争却还是不肯死心,喃喃道:“还是得想个法子,赶紧把罗晨那小兔崽子做掉,太后毕竟是太子殿下的祖母,哪怕只是为了做表面上的功夫,短时间内,他为了堵塞悠悠众口,也不好立刻就把国公府夺爵打压的。没了罗晨,罗棠又是个废物,最后就是再不情愿,这爵位也只能是我的!”
那小厮看着他一脸凶狠的表情,暗暗咂舌,却再不敢多言一句,取了清水和金疮药给他处理伤口。
后面罗思禹的一场戏做完,也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她的丫鬟谨小慎微的递了杯茶给她,试探着开口道:“大小姐,奴婢方才在远处等您的时候看见四公子过去,瞧他那神情,却应该是真的恨上您了,恐怕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要是——”
罗思禹手里捧着杯子,一语不发。
自从烟儿之后,她身边换过的这几个丫头她都不是很满意,但好在虽然胆子小人却也老实,不至于会给她闯什么祸。
回到国公府,罗大夫人已经等了她许久了,直接就让人把她请到了主院,知道事情没出什么岔子,说的也是和那婢女同样的话。
“早些年你祖母纵着他们,把那些个东西都养的不知天高地厚了,现在没了你父亲,他们没了管束,一个个的狐狸尾巴就都露出来了。”罗大夫人道,她是到现在还不知道罗炜做的事情以及罗腾的真实死因的,只是相继的丧子丧夫,这短短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之内,她的鬓角就多了几缕白发,人看着也苍老了许多,她握着女儿的手,满脸都是怜惜的表情,“也是难为你了,让你一个女孩儿家要不断的插手操持这样不体面的事情。”
“母亲莫要说这样的话,你是我的母亲,晨儿是我弟弟,而且——就算只是为了哥哥,罗家的这份家业,我也势必要想办法守住的!”罗思禹道,脸上神情却是坚韧而平静的。
她反握住罗大夫人的手,问道:“晨儿呢?今天还是没叫他去私塾吧?”
“嗯!你刻意嘱咐过的话,我都记着呢!只那孩子的性子野,在外面疯惯了,不叫他出门,就时时的来闹我,也是这些年被我宠坏了,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就——”想着英年早逝的儿子,罗大夫人就忍不住的落下泪来。
罗晨虽不是她亲生,但因为年岁渐渐大了,有个孩子陪在身边,她待罗晨的确是如亲生儿子一般,但却是宠爱的厉害。
罗晨无忧无虑的长到七岁,性子是个好的,也孝顺,但是家族突然出现变故,须得要他来承继家业,一时半会儿他那性子还压服不过来。
罗思禹看着母亲落泪,想起罗腾,也是心里悲痛。
她抽出帕子递给罗大夫人,又抚着对方的脊背安抚道:“晨儿还小,慢慢的教他,总能把他那性子给掰过来的,横竖也不急在一时。这几天还是先拘着他一点,别叫他出门,这件事——马上就能彻底解决了。”
罗大夫人自然听得出她的言下之意。
她也掌控罗家后院几十年的人了,对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司空见惯,虽然不舍得女儿手上沾血,但是为了他们自己母子三人的性命,自然更不会退缩,只就歉疚不已的叹了口气。
罗思禹没说什么。
母女连个各自沉默了一会儿,罗大夫人缓过神来,就又面有忧色的再度抬头朝罗思禹看过去道:“还有那件事,你——真的决定了吗?”
罗思禹本来正在失神想着别的事,闻言一愣,待到对上她的视线时才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就又骤然失神了一瞬。
“嗯!”她点头,声音很平静,但语调却莫名压的很低,“再过两天,等我料理完罗争的事。”
罗大夫人看着她,心里却是五味陈杂,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咱们又都没有野心,其实你也不用这么为难自己,无非就是架空了实权而已,日后好好的教养晨儿,他能争气,将来总能撑起门户的,也不在乎这中间受几年的冷落排挤。陛下和太子殿下看着也都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只要晨儿争气,想来也不会因为太后的旧事再给咱们小鞋穿的。”
“我知道!”罗思禹点头,唇角却是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就算我们只求安身立命,晨儿他也毕竟是年纪太小,就算是他自己争气,国公府这么大的一副胆子,母亲您就舍得只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吗?”
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罗大夫人的神色一黯。
罗思禹就又勉强笑了笑道:“我能帮衬他一点就该帮衬他一点的,而且这种事——本来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唉!”罗大夫人叹一口气,到底也是没能说出个什么道理来,想了想,也只能点头道:“四王府的那位世子,人品还是不错的,就是小你两岁。他们王府现在也是失去支撑了,四王妃的娘家也帮衬不了什么,想来我要是找她去提,她也没有反对的道理。不过就是四王妃的那个脾气,将来你要真嫁到他们家,我怕你要受气。”
罗思禹的头脑是相当冷静理智的。
就算褚琪枫不计前嫌,不再追究前面罗炜的事情了,并且还给了她一个顺水人情,准她推罗晨上位,但是等到罗晨真的能撑起门户之前——
为了不叫罗国公府被权贵圈子遗忘排挤在外,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自己的婚事做桥梁,暂时稳住自家的地位。
纵观整个京城,失势的那几家王府就是最好的选择。
褚易安和褚琪枫都是心怀天下的人,就算曾经和那些兄弟之间不甚和睦,也绝对不会苛待他们留下来的妇孺,所以几家王府虽然都没有一个手握实权的掌舵人,但是该有的地位和尊荣都在。
褚易清的儿子褚琪铭心思纯良,虽然现在性格还有点儿稚嫩,但也诚如罗大夫人所言,她们母女就只求自保,并不是存着攀龙附凤的心思去巴结这些人的,所以哪怕他资质平平也不打紧。
横竖历来男婚女嫁也就都是这么大小回事,门当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