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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显扬身边站着的汉子撤了刀。
荣显扬的一张脸上还是表情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
延陵君这才开口问道:“父亲,这件事,你以为呢?”
“你会想要出手,不过就是因为自己问心有愧,想要借此弥补,犯不着再拿到我的跟前来讨价还价的做交易!”荣显扬冷冷说道。
他和风邑虽然势不两立,但是无可否认,在风清茉的问题上,风邑是不能够完全的袖手旁观的。
这个时候,有求于人,风邑也是完全的无可奈何,就这么被荣显扬父子一再的逼迫,他本来就不多的耐性几乎已经瞬间消耗干净。
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捏紧又松开,风邑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容,狠心一咬牙道:“好!你们父子所要的,不过就是我提条命,这又有何难?只要君玉你肯替我救人,那么今天我就将这条命送给你做补偿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风邑说着,就已经上前一步,足见一挑,勾起落在地上的一柄长剑。
“王!”眼见着他将长剑横在颈边,他的侍卫顿时都的慌乱不堪,匆忙的就要冲上前去抢夺。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却突然又传来一片匆忙的脚步声。
“王!”一个女子焦灼的声音响起,说话间已经闪身扑了进来,二话不说,一把牢牢地握住了风邑的手腕。
那女人穿一身很普通的布衣裙,虽然是寻常人家妇人的打扮,但是过于饱满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却是太具特色,一眼就能叫人辨认出她是来自异族。
她的人冲进来,延陵君父子却是谁也没有阻拦,同时对这女人的身份也瞬间了然——
想来她便是长城部落的那位公主,风邑的妻子海娜会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风邑对她的出现很有几分意外,脱口问道。
说话间,后面褚浔阳也举步走了进来。
在时间上她赶的刚刚好,几乎是梁五等人才被叫走,她就带人赶了过去,堵在了进谷的必经之路上,海娜会要进谷来,势必要过她的那一关,既然这女人能顺利出现在这里,延陵君不用想也知道——
肯定是褚浔阳放了水。
“你只说是要救维儿,他的命,却不该是拿你的命来换的!”海娜会当机立断,趁机一把夺了风邑手中长剑,砰地一声扔在了地上。
她的汉语说的还算流利,但因为不是母语,音调听起来还是多少带着几分古怪。
风邑的面色铁青,神情之间还是难掩的急色。
延陵君冲褚浔阳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褚浔阳的唇角噙一抹笑,款步走进门来,就着往门框上一靠,就上手环胸不徐不缓的说道:“安王殿下,虽然我和君玉都不会平白收下你的一条命,但是说真的——您家里的那位世子可不是个善茬儿,现在如果真就叫您以这种方式四在这里,将来冤冤相报,这笔账他还是要记在我们夫妻头上的,难道君玉救他,就是为了帮他调养好身子,再回过头来找我们的晦气的吗?不得不说,这笔买卖——”
褚浔阳说着,就十分遗憾的摇了摇头,“这对我们而言,可并不划算!”
“你——”风邑要救海绍维的意愿似乎是分外迫切,只就恼怒异常的瞪她一眼,随后冷嗤一声道:“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在不断谋算着要如何要本王的命吗?现在本王自己送上门来了,你若要拒之门外,这样的机会,以后怕是就再也遇不到了。”
“那也不一定,横竖本宫也有的是时间!”褚浔阳是一直都惦记着找他寻仇的,这个时候却反而不急了,倚靠在那门框上,只扬眉看向了海娜会道:“海娜会公主,是你说会有更好的筹码来和本宫讲条件的,现在——可以拿出来叫我们看看,你所谓的筹码到底够不够分量来换安王殿下的性命了吧?”
风邑的心中闪过一丝疑惑,皱眉看了眼跟前的妻子。
海娜会只暗暗咬了下牙,便是脊背一挺,看向了褚浔阳和延陵君二人道:“我的筹码,暂时还没有办法拿给你们看,不过横竖现在我们夫妻两个都尽在你掌握之中,你又急什么?我也早就听说西越的定国公主行事别具一格,那么现在——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哦?赌什么?”褚浔阳笑问,不愠不火。
“便就当是我夫君的性命暂且记在账上,现在我的筹码没有办法拿出来,回头等时机到了,咱们再来计较,如若我的筹码达不到你们要求的分量,我夫君再将项上人头奉上也不迟吧?”海娜会道。
不得不说,她现在的这个态度,很有点破罐破摔的架势,反倒是没有太过迫切的想要要求保住风邑的性命的。
褚浔阳倒是十分欣赏她这种干脆利落的处事作风,想了一想,却没松口,只道:“可是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这是虚晃一招,将来等你反了悔,又退回麒麟山脉藏起来了,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想要要账都寻不见人了吧?”
海娜会也知道自己夫妻现下正处于弱势,目光微闪,想了一想,然后就一咬牙,重新对上褚浔阳的视线道:“我把维儿交给你们带走!”
话音未落,风邑已经满面怒容的低吼了一声,“海娜会——”
海娜会却没管他,反而目光坚定的看着褚浔阳,继续道:“我把维儿交给你们,届时我会拿合适的筹码来换他,否则就算荣烈治好了他,他的生死也一样拿捏在你们手里,你们也随时都可以反悔。”
现在海绍维那边的具体情况不明,到底救不救的回来还两说,但只冲海娜会眼前这种信誓旦旦的架势,她的所谓筹码,就很有叫人一探究竟的吸引力。
褚浔阳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
延陵君就又看了荣显扬一眼,见他也没有明言反对,这才说道:“那个孩子呢?人在哪里?至少我得要先看他一眼,才知道咱们之间的这场交易还有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换而言之,如果那海绍维已经是注定没救了,他们也就不必这么浪费时间,在这里讨价还价了。
反正这一场交易可有可无,延陵君倒是无所谓,只道:“而且眼下我京中还有急事要办,如果需要我陪你们亲自走一趟长城部落,恐怕在行程上也会有困难——”
“那倒不必!”海娜会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郑重其事的走上前来一步道:“他人就在这附近,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过去!”
从风邑两口子的心急程度上来看,那海绍维的情况绝对不容乐观,不管他是病了还是伤了,对于这样一个重症病人,却要带着他千里跋涉走这么远的路?
风邑这两口子岂不是本末倒置,拿着那孩子的性命在折腾吗?
延陵君眼中困惑风邑看在眼里,却不想解释,只道:“现在就走吗?”
延陵君才要说话,褚浔阳已经率先站直了身子道:“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
她转而又朝荣显扬看过去,“父亲——”
“我要马上回京!”荣显扬道,态度强硬,而不给人任何周旋的余地。
褚浔阳想着他现在的身体,不由的皱了眉头,延陵君却明显是那会儿和他单独谈话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他的决定,所以并未反对,只对梁五等人道:“你们跟着吧,照顾好父亲,其他的都是其次,但是务必要以他的安全为要。”
“是!大公子!”梁五拱手应了。
荣显扬此刻归心似箭,当即也就没了后话,直接就冲出了门去。
待到目送他出谷而去,延陵君方才收回了目光道:“我的时间有限,要走就抓紧吧!”
海娜会和风邑之间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风邑便就当心一撩袍角,大步跨出门去。
海娜会安置海绍维的地方离着烈焰谷居然不是很远,就在大约五六里之外的一处废弃的农庄里。
“公主!”照顾他的是一直跟在海娜会身边的心腹婢女,正在等的心急如焚的时候,见到一行人过来,就赶紧迎了出来。
“绍维怎么样了?”风邑问道,脚下步子不停,说话间已经大步进了室内,海绍维的床前。
彼时那孩子正双目紧闭的躺在那里,本来十分出色的五官却显得苍白,再不似是上一回见到他时候那般神采奕奕的模样。
“世子还都一直在昏睡,没有苏醒的迹象,奴婢瞅着他的高热也发的越发严重了,情况很不好!”那婢女回道,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儿。
海娜会的脸色一白,再也难以维持自身的镇定,眼神都有些慌了。
风邑走过去,伸手去试了那孩子额头的温度,眉心就直接拧成了疙瘩,匆忙回头来看延陵君。
延陵君举步晃过去,弯身去拿了他的手腕把脉,只略微一探,也就先忍不住的眼皮一跳。
“是内伤?”他问,扭头去看风邑。
虽然这个孩子的行事一向老练,但毕竟也只有七岁多而已,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居然会叫他受了致命的内伤?
褚浔阳也是大为意外,举步走过去问道:“怎么很严重吗?”
“嗯!”延陵君也不由的重视起来几分,捏着海绍维的手腕又仔细的把了脉,便直接掀开他身上被子,扯开衣物的前襟,却赫然发现那孩子健壮的胸膛之上显而易见一个青紫色的巨大掌印。
“这掌中有毒?”褚浔阳咝咝的抽了口气,心里越发的困惑,到底是什么人,会这样不遗余力的对一个孩子出手。
延陵君也顾不得和她讨论,先仔细的查看了一下那毒掌印的情况道:“他身上的毒已经大半化解了,剩下的一点并无妨碍,现在最棘手的是这一掌造成的内伤,有内出血的症状,如果不能尽快修复,就算后面逐渐慢慢治愈,也是要留下一辈子的病根的。”
风邑的目光一深,满眼的忧虑之色道:“你有把握吗?”
海娜会也强打精神,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还成!”延陵君撇撇嘴,脸上表情却不见多少庄重,“不过疗养内伤,并不是几日之内就可速成的,我需要一些时间!”
风邑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不悦道:“你要带他回京城?”
京城之内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他们这些人都心知肚明,荣显扬赶回去了,延陵君又怎么可能直接就袖手旁观?
“谁都知道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