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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是皇帝,就是褚琪炎也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以褚琪炎处事周到的作风,他却是八成会先去稳住张家,然后两家秘密约定,把婚期往后拖延,待到避过了这一阵的风声再提上议程去讨论的。
届时褚灵韵是个被悔过一次婚的老姑娘了,再要说是嫁给张云简,反而更合情理一些。
褚灵韵不是摆脱了这门婚事,而只是暂时不宜公开此事罢了!
褚琪炎这人呐
总是滴水不漏的!
褚浔阳想着,便是兀自微微一笑。
青藤和她总说不到一块儿去,在旁边呆着也觉无聊,干脆便转身出去,过一个时辰再回来,便是捧了一盅香气四溢的乌鸡汤。
褚浔阳的午膳没用多少,这会儿闻了这香味肚子就是咕噜噜一阵乱响。
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搁了笔老远就挽了袖子冲青藤伸出手去,笑眯眯道:“还是青藤你贴心,知道疼我呀!”
青藤白她一般,把瓷盅端过去。
褚浔阳坐在案后眉开眼笑的喝鸡汤,青藤在旁边却是看的一筹莫展,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又都是欲言又止
她家郡主这性子,分明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脾气,可你要真说她没心没肺吧,每回遇到正事儿时候那般狠辣决绝的雷霆手段又叫人闻名丧胆。
青藤这边自己兀自纠结,褚浔阳倒是没有在意,只就有滋有味的喝着香味醇厚的鸡汤,一盅鸡汤吃到大半的时候外面便踩着积雪走进了青萝来。
“郡主!”青萝推门,在门外先把大氅上面的落雪抖掉,然后才跨进门来。
褚浔阳一见她的神色,就自觉的放下手中调羹。
青萝走进来,直接便是语气凝重的开口:“张家的人进宫了!”
“嗯?”褚浔阳倒是有些意外,“怎么回事?”
难道是褚其炎和他们谈崩了?
“张家人进宫请旨赐婚了!”青萝道,解释的更为细致了一些,“奴婢这边得到的消息,早上那会儿是南河王世子亲自秘密护送张云简回的张家,在那里呆了大半个时辰出来,应该是如郡主预料中的那般,两家人已经暗中达成了协议。可是”
青萝说着,忽而顿了一下,眉头就不觉的皱了皱,有些唏嘘道:“中午张云简醒来了,可是人好像是出了点问题!”
“出什么问题了?”青藤两眼放光,迫不及待道。
青萝还是那副安稳脾气,看着褚浔阳:“大约是苏世子那一棍子下手狠了,人给敲的糊涂了,说是醒来就闹开了,像是连定北候和侯夫人都不认得了。”
也就是说
张云简被苏霖那一闷棍给敲成了傻子了?
青萝带回来的消息肯定是经过仔细的核实,有了把握才报给她知道的,所以这个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褚浔阳难得一时反应不及的愣了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便是忍俊不禁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苏世子这棍子下去,当真是好精准的力道。”
青藤不屑的撇撇嘴:“那郡主您这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褚浔阳不解的眨着眼睛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要问高不高兴你也该是问褚灵韵去。”
青藤见她装傻,情急之下就用力跺着脚,嗔了一眼,提着裙子走了出去。
旁边沉默着的青萝这才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安乐郡主婚事,只怕又要出现变数了!”
褚浔阳笑了笑,不置可否。
张家的儿子因为她褚灵韵变成了傻子,如何能舍得下这口气?
何况那张云简在京城的权贵圈子里本来就没什么风评可言,本来褚琪炎也许是稳住了张家的人,那要保全的也只是褚灵韵和南河王府的面子,到了这会儿了
张云简傻了,要是不趁热打铁,褚灵韵这个内定的儿媳就指定是要飞了的。
所以张家人也就顾不得丢脸不丢脸,抑或是丢的谁的脸了,最重要
是得要把人给实实在在的握在手里才能放心。
还真是要多亏了苏霖的那一闷棍,事情倒是得了意外收获了。
褚浔阳想了想,还是嘱咐了青萝两句道:“这件事我们不插手,不过南河王府那边还是给我盯紧了,随时注意着褚灵韵姐弟的动向!”
褚易民和郑氏翻不出什么大的风浪来,最多也就是进宫求救罗皇后,就怕是褚其炎会有意外之举,再于不动声色间扭转了局势。
“好!奴婢明白!”青萝慎重的应了,重新拉上帽子又奔进茫茫雪幕中。
褚浔阳捧着热腾腾的鸡汤事不关己的继续喝。
而这边南河王府里头也的确是如她意料当中的一样,张家人进宫一闹,皇帝心里压着的火本来就没散,立刻就又一道口谕把刚刚回府屁股还没做热的褚易民又给传召进了宫里。
褚琪炎自从去了张家一趟,便安排了人手盯着张家人的一举一动,是以他的消息要灵通一些,立刻便知道事情不妙,唯恐褚易民自乱阵脚再触怒了皇帝,干脆跟着一起进了宫。
郑氏跟是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这么一闹,谁都知道褚灵韵和张云简之间是出了什么事了。
“不行,我得马上进宫去见你皇祖母一趟,这事儿还得要她从中周旋,这这真是”郑氏没头的苍蝇似的在屋子里胡乱走了一遭,终究还是按耐不住,握了下褚灵韵的手聊作安抚,然后也不等她反应就急吼吼的换了朝服进宫。
褚灵韵却一直是那么一副平静如初的表情事不关己的坐着,这会儿看着郑氏的背影,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就冷笑了一声出来。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忧虑不已的看着她。
“郡主,现在该如何是好?张家人闹到了御前,皇上又正在气头上”紫絮鼓足了勇气,嗫嚅道。
“如何是好?如今还能由得我来说它如何是好它便就能如何是好了吗?”褚灵韵冷嗤一声,那表情却是怎么看都叫人觉得诡异。
事情传出去,嫁不嫁张云简只是一回事,主要是此事一出自家郡主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两个丫头都是心急如焚,急的几乎要哭出来。
褚灵韵冷冷的横过去一眼,吩咐道:“去取我的朝服来,我要进宫!”
“这”两个丫头俱是心惊,眼神惶恐的看着她,却是半天没动。
褚灵韵这脾气,进宫还不得要闹翻天了?以前也还罢了,横竖有罗皇后宠着她,可是这一次她触怒的却是皇帝!
“去啊!”褚灵韵怒道,自是明白两人心中所想。
“是!”两个丫头被她的疾言厉色吓到,赶紧进里屋去取朝服准备。
这边郑氏二次递牌子进宫,罗皇后一看便知道事情不好,当即也没犹豫,直接便叫人给宣了进来,待到听完郑氏的来意,却是完全没等郑氏开口求救就已经是急怒攻心,一口气没上来给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梁嬷嬷惊呼,整个寿康宫里人仰马翻闹成一片,赶紧让人去宣了太医。
郑氏一面记挂着褚灵韵,却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寒了罗皇后的心撒手不管,只能压下心里的焦虑情绪守在罗皇后榻边。
太医过来给罗皇后拔了脉,又掏出一瓶药水凑近她鼻下让她闻了,待到她转醒就去了外面开方子煎药。
罗皇后浑身无力的靠在榻上,目光阴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郑氏。
郑氏被她这样盯的头皮发麻,抹着眼泪道:“母后,韵儿是您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来又都是被王爷捧在手心里的,几时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那张云简如今又成了个废人,若真是叫皇上赐婚嫁过去,这就是要她的命啊!”
她哭的哀痛,罗皇后刚刚昏了一阵,此时胸口发闷,就觉得脑袋里隆隆作响,越发的烦躁起来。
她冷冷的看着郑氏:“那你是要本宫如何?”
郑氏哑然,倒是不知如何去接这话了。
“要怪也只怪那个丫头自己不争气,平时瞧着也是个机灵的,本宫才抬举了她。堂堂一个南河王府的嫡女,被小小一个庶女夺去了姻缘不说,还被人算计捉了个现行!说起来,也是她自己无能!”罗皇后道,语气之中再无往日里对褚灵韵的宠爱和纵容。
她怒然一拍桌子,就惊的郑氏心头一跳。
“你现在来求我?你现在来求本宫有什么用?张家的老侯爷也是辅佐皇上打江山的功臣,为了救皇上更是连命都丢了,如今你们惹上了他们,你叫本宫去说什么?”罗皇后怒斥,声声高亢,明显是动了真怒了,“驳了张家的请求?你这便是叫皇上去做那卸磨杀驴的勾当,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亏得是你敢说出来!”
罗皇后虽然一贯都是霸道强势的,但是这样当面发火却是头一次。
郑氏吓的一阵一阵的哆嗦,连道:“不敢!臣媳不敢!是臣媳一时情急,想的岔了!”
同时心里却是叫苦不迭,又把褚灵韵和褚浔阳轮翻骂了一遍。
当时褚灵韵也就是看准了张家的这重关系,所以才选了张云简要去算计褚浔阳,因为换做别人,只凭着褚易安在朝中的人脉,只要他说不嫁,就绝对有办法转了这道乾坤过来。
而张家不然!
张家之前的家主张康原是皇帝身边近卫,随他南征北战,更在十四年前夺取帝位的那场大战中替皇帝挡箭身死,这是救命之恩。所以虽然张家的门第不高,皇帝继位之后也追封了一个侯爵之位下去。只是张家人到底只是个商贾之家的底蕴,在朝为官这么多年,难免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却又因为夹带着中间的一重恩情,皇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张家提亲,又是在事出有因的前提上,不用想皇帝也是会应承下来的。
郑氏突然之间就有了无限绝望的心思,腿一软,哀哀的哭了起来。
“哭什么?”罗皇后更是一肚子火,厉声斥道,“要哭滚回你自己家里哭去,别在这里碍着本宫的眼。”
郑氏又被唬了一跳,愕然看着罗皇后
老太婆今日对她的这般态度已经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讯号,以往南河王府在罗皇后这里的体面起码有一半是靠着褚灵韵支撑的,如果她就此厌弃了褚灵韵,那么后面
郑氏心里顿时就生出一种巨大的危机感,心乱如麻,再不敢多言的起身告退。
顾妈妈扶着她的手往外走,一只脚刚迈过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