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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赵殷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我是先帝最宠爱的幼子,我又是母后金口玉言册封的摄政王,我的身后还有支持我的兄弟,有兵权,有文臣的拥戴,母后,你说我为什么不能。”
太皇太后听后,脸上越发惨白。她知道赵殷说的都是事实,当年如果不是她,赵玄那样的性格那样的能力,又怎么可能坐的上皇位。
之后,沦为丘家傀儡的赵玄,又何尝不是因为她的缘故。
可是她如何甘心放弃……
“你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够……”
太皇太后还想挣扎,赵殷却是直接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
“如果太皇太后与皇上愿意昭告天下,告诉众人,找到了父王的遗诏,遵照遗诏理当由我继位,并退位让贤的话,我能保赵贞一条性命,保他日后做个闲散王爷,痛痛快快地过日子。”
赵贞的眼睛在听见“闲散王爷”后,当即就亮了。
太皇太后却一把把人抓住,大声呼喊:“来人!快来人救驾!”
她喊得很大声,几乎喊破了喉咙,可除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奴才,那些曾经在面前几度表示自己会鞠躬尽瘁,保护好她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出现。
“不用喊了,母后。他们都死了。”
像是为了印证赵殷的话,一旁就有人从后头一层一层递上来一颗新鲜的,刚割下来的人头。
人头还在滴血,赵殷看了一眼身侧抓着头发的副手,后者面无表情,直接将人头扔到了台阶上,太皇太后的脚边。
那颗人头在地上打了个滚,落到脚边时,太皇太后下意识的挪开了视线。
然而,赵贞却在此时,难得壮起胆子,低头去看,一声低呼,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皇祖母……”
“栀儿!”
随着两声惊呼,太皇太后终究眼睛一翻,昏倒在了地上。
赵殷忽然叹了口气,扭头问:“怎么把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养的面首的人头拿过来了?”
“只是瞧见那人锦衣华服,拿着御赐的佩刀,又叫又尿的,看着碍眼,顺手砍了……”
赵贞的退位,干净利落。
所谓的真正的遗诏,赵殷早已准备好,只需要赵贞写禅位诏书,一切就都搞定了。
在诏书写完后,赵贞终于清楚地感受到了摄政王对三省六部的掌控——几乎没有任何人阻拦,就那样轻轻松松的过了,连一道反对的声音都没有,仿佛所有人早早地就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永安二年秋末,摄政王赵殷登基,封废帝赵贞,为羡王,改元泰丰。
意为国泰民安,五谷丰登。
登基大典并不奢华。
满燕都的百姓只知道前一晚的动荡不安,哪里想到,不过才闭眼睁眼的功夫,皇宫里那张龙椅上已经换人坐了。
可换谁坐不是坐,再差也不过是像明德帝那样罢了。
正因期望值低,当宫里出来的人贴上告示,表示新皇帝不打算大半登基大典,愿整个皇城一起缩衣节食,为西北边关的庆王提供充沛的粮草军备时,百姓们反倒对这个皇帝的好感上升了。
也是,连着两任皇帝都对大钺氏侵犯边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想出了和亲这样的馊主意,如今这位一上台,直接就表明了态度,着实叫街头巷尾的说书人大大方方夸赞了一回。
不少文人墨客更是表示,此举乃是明君之举。似乎昨夜的血腥残忍,已如夜风一般,吹着吹着就散了。
赵殷下朝后到宫里时,太皇太后已经醒了,一进寝殿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还有一丝人年迈后腐朽的气味。
赵殷微微蹙眉,见宫女行礼,闭了闭眼道:“都出去,朕与母后有话要说。”
赵殷虽非太皇太后亲子,却也称得一声母后。
只可惜,他不能代替父皇废除这个女人的后位,不然因以太后尊称的女人,就该是别人,而不是这个为了私欲,可以害了赵氏江山的女人。
太皇太后自那夜在众人面前昏厥后,便一直昏迷至今,奉御们药不敢断,轮番差使宫女灌药,硬生生把太皇太后的一口气吊到了登基后终于得空的赵殷出现。
赵殷进了暖阁,里头的太皇太后正仰面躺在床上,不时咳嗽,唇角淌着血。
“母后,朕来探望你了。”
太皇太后双目赤红,费力的看了看赵殷,笑道:“你觉得……你赢了?”
“难道不是吗?”赵殷随手倒了杯茶递到太皇太后手边,像是想起她根本没有力气抬手,挑了挑眉,倒在床旁。
“你真以为……自己赢了吗?”
赵殷抬眼:“母后想说什么?”
“你能造反……别人也能……造反。”
“那又如何。兵权在我手里,人心在我手里,我做我的明君,又有谁能造反得了。”
太皇太后只觉得浑身冰冷,放在被褥外的手费力地揪着褥子,嘶哑道:“你以为……兵权只有你有……你的那些哥哥们……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削藩就行。”赵殷随意道。
“削藩?哼,赵晋的藩你也削吗?”
赵殷起身走近慢慢道:“母后这是想要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太皇太后喘气。
赵殷不紧不慢:“皇兄他对这个位置不感兴趣。如果他想要夺位,以西山营的兵力,以他的人心,早就夺了。何必等着你把那对愚蠢的父子俩推上皇位,还白白便宜了丘家人那么多年。”
“你以为……你的父王……只有你们这几个兄弟吗?”
赵殷不语,定神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怒极反笑:“呵,他还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儿子一直养在庆王的身边……”
“谁?”
“那个卑贱的胡女,勾着庆王,结果被你父王酒后临幸……我灌她喝了药,还把她转手就送给了靖远侯……没想到就这样,她还能怀上你父王的龙嗣……”
太皇太后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似笑非笑:“你该见过你那小兄弟的……像不像……像不像你父王?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可惜,靖远侯愚蠢,以为那个胡女跟庆王有染,未足月生下的……是庆王的儿子……”
赵殷的脑海中闪过庆王府中,那个姓陆的比自己年少一些的男人。
的确,那张脸……和画像中年轻的父王十分相像。
原来那人根本不是靖远侯的儿子,也不是庆王传闻中与人私通生下的儿子,根本就是……
他的弟弟。
“你看,他有兵权,有庆王坐镇,早晚有一天,他也能造了你的反……”
太皇太后越说心口越疼,鼻息间有热潮涌动,竟是根本来不及再多说几句话,口鼻间不断涌出鲜血。
她虽挣扎着想要呼救,可赵殷纹丝不动,只定定地看着她,看着这个恶毒的已至临死也不肯让人心安的女人如脱水的鱼一般挣扎,直到气息全无。
作者有话要说:
陆庭:这章没我。
楚衡:也没我。
赵殷:哦。
赵晋:等下!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我养大的儿子怎么变成我弟弟了?
第95章
楚衡醒过来的时候,门外刘臣正和陆庭在说话。
“过来投诚的,说是被杀的四王子的长子。听说才十三岁,能被人护着就这么一路逃出来,也是命好。要不然,只怕是已经全家在阴曹地府团圆了。”
陆庭道:“皇权之争,本来就没有兄弟手足之分。大钺氏现在内乱,要么跟着反,要么就逃。”
刘臣道:“乌吞那边传了信来,说三王子杀了几个手足之后,又血洗了朝堂,陆陆续续死了千百人,大多都是株连。”
陆庭问:“赫连浑竟然没阻止?呼伦王派他出城追击我们时,给了他不少兵马,有那些兵马在手,怎么会拿不下别人?”
刘臣回道:“那三王子残忍好杀,多疑谨慎,倒是比其他几位王子难对付一些。信中说,赫连浑防了很久,没料到夜里出恭时被他派来的人暗杀,重伤难愈,一直躺在床上。”
刘臣话里带着笑,显然是没想到战场上智斗了这么多年的赫连浑,竟然最后会在出恭这事上到了霉。
楚衡躺在床上听着也觉得好笑,起身想下床,却没找着鞋子,只好赤着脚下了地。
好在屋里的地上铺了层绒毯,赤脚踩着也不觉冷,他走了两步,推开门。
门外廊下,刘臣穿着常服,正与陆庭说话,见门推开,瞧见门后的楚衡,他还愣了愣:“成檀不是说你……出去了吗?”
楚衡一怔,随即看了陆庭一眼,后者蹙眉,手里正拎着他方才没能找着的鞋子。
“是出去了。”楚衡咳嗽两声,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地来回搓了搓脚,“一大早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他没见着我,我又回床上眯了会儿,大概他以为我还在外头吧。”
这倒也解释的通。
刘臣本就心大,当下没再好奇,只问了问楚衡何时有空,可不可以去他府上给夫人号个脉。
“夫人……有身子了?”
“是了,约莫快五个月了。情况时好时坏的,也不知能不能生下来。”刘臣抓了把头发,有些无奈,“这把年纪了,能再有个孩子不容易,可我也听说了,年纪越大,这生孩子越危险。你要是得空,就帮我夫人看看。要是不好要,这孩子……就别留了。”
楚衡应了两声,等人走了,他终究忍不住叹了口气。
“成檀……”
“穿鞋。”
陆庭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将手中刚洗刷干净的鞋子递到了楚衡的面前。
楚衡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弯腰穿鞋,罢了回到屋内,问:“他还不知道刘娘子的事?”
陆庭倒了杯茶水,递给楚衡:“他还不知道。”
楚衡闭了眼:“不知道也好。他夫人既然又怀了孩子,也就没必要让他们知道刘娘子在外头的遭遇了。”
刘娘子已经死在了乌吞,她一直想让刘臣以为自己早就死在了归雁城,因为一同留在城中的妓女们大多都已经死了,刘臣也找不到人问她葬在了哪里。
听说,刘臣将刘娘子曾经赠予他的一支玉搔头,埋在了附近风光最秀丽的一座山头,在那儿和夫人一起,为刘娘子立了一座衣冠冢。
听说,刘夫人大度,让刘臣打造了刘娘子的牌位,立在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