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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嘲地笑,来了这里变得越来越娇柔,到了死的时候才爷们一回。
他笑着笑着,泪珠和着血珠一同滚落。脑海里突然响起她低沉温柔的嗓音,带着一丝微颤,将他缠绕住了,“在未来……记得将我的香宁还给我,我会等着他,莫忘了。”
记得将我的香宁还给我。
香宁握着簪子的手一颤,胸间爆发出比身上伤痛更巨大的痛楚,他蓦地弯下腰,再忍不住喉咙间的哽咽,泄露一丝悲伤的呜咽。
簪子霍然落地。香宁起身,急急地走向床边,不顾身上鲜血淋漓,惨白着脸,抖着手摸到被他小心藏在床里的音乐盒。
呼吸渐渐急促,他伏倒在床上,想要转动发条,手却使不上力,好容易拨动几圈,那滑雪的小人转动起来,叮叮咚咚发出清脆动听的旋律。
香宁闭上眼,失了血色的脸上浮起一丝恍惚的笑意。
连珏在北上的路上收到乐安的急信,香宁将于三日后嫁与萧家长女。她攥紧了信,知道香宁视嫁人如洪水猛兽,他本就向往自由,如今失了羽翼还不够,竟要逼他嫁人?
连珏忧虑怒火皆压在心中,这半个月从南至北奔波千里,本就寝食难安,得了消息后快马加鞭地赶路,三日三夜马不停蹄地直奔江城而去。
奈何路途遥远,连珏忧心如焚,三夜不眠,一路换了数匹快马也只在第四日傍晚才进入了江城的地界。
乐安早在江城城门外等候,瞧见主子时眼圈都红了。她竟是满面风霜,眼里密布着血丝,神色疲倦至极,然而眼底却跃动着火光,俊美容颜似淬了血火一般。
她一瞬不敢将话言明,生怕主子承受不住,只上前安抚道,“主子且歇一会儿吧,孟公子今日并未出嫁,那萧潜也退了婚……”
连珏立时察觉到他言语中有意的隐藏,心下焦急,沉声问她,“到底出了何事?”
乐安嘴唇一颤,仍有些迟疑,连珏怒喝一声,“快说!”激得她一颤,红着眼大声道,“孟公子出嫁前在闺阁内用金簪自尽,虽叫及时发现,眼下却仍昏迷不醒……”
连珏目眦欲裂,肝胆俱焚,胸腔里一颗心跳得沉重,仿佛一瞬停止了般,不过片刻,她陡然挥动马鞭,催马向前,直向孟府而去。
孟府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赞这小郎性子刚烈至此,实在叫人感佩,又有人叹一声男子婚姻不能自主,委实可怜,还有人骂一声愚蠢,这孟家小郎竟不能忍一时的委屈,嫁了人再徐徐图之,总比丧掉性命强百倍。
小柳才到江城两日,乍然听闻此事,惊骇异常,孟府的人来请时他已是准备妥当正要登门救治。
小柳察看他的伤口,血肉模糊,所幸后头他松了手没再往里戳下去,要不伤及心脉,神医也救他不回。
他素来看惯了病痛生死,还是头一遭目光里显出痛楚来,替他敷了药,包扎好伤口,看着他苍白如雪的脸低低骂了声傻子,眼圈蓦地红了。
因着香宁出事,孟府正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的时候,连珏惊闻事发几乎肝胆欲裂,到底理智犹存,知道此时不宜登门拜访,况且她深恨孟家家主行事,更不愿与之交好。
得知小柳恰在府中,她便与他里应外合,于深夜将香宁偷出了孟府,先往城外原来的连府去了。
孟府的人发现时屋内不过留了一张字条,写着改日登门提亲,又留下了白银两千两作为聘金。秦氏惊慌失措,本就哭得泪人一般,这会子瘫坐在床上,嘴里来回念着香儿二字。
孟凌虽心里存了分愧疚,见着银两倒稍感安慰,光是聘金便有两千两,想来是富户人家,连着那柳神医一起消失,必定都有牵扯,既不是江湖上那些偷香窃玉的便可安心,只等着人来登门提亲便好。
那萧潜退了婚本就叫她气恼,如今有了这出倒是意外之喜了。
她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秦氏看在眼里忽然满心绝望,冷笑连连,“我是瞎了眼才以为你也疼我们的儿子,原来你不过贪那些聘礼。你待我薄情,我可以忍,只想着你疼着孩子便罢了。香儿这回若再出事,我便跟了他去,你害死我们父子俩便安心了吧!只是你也别得意,我若是死了,在九泉之下也要咒你不得好死!”
孟府里的龃龉暂且不提,另一边,连珏将香宁安置在玉痕馆里,抱着他不肯离开一刻。
怀里的人身上有些冷,连珏将他小心翼翼抱着,咬着牙忍着胸口泛起的疼痛,偏过脸与他苍白的脸贴在一处,一双眼通红如血。
小柳从未见过她这般苦痛哀伤的模样,又见她倦色深重,握了她的手心疼道,“你奔波了半个月,又三日一眼未合,身子会受不住的。香宁未伤到要处,只是失血过多,一时恐怕醒不来,却是没有大碍了,你闭上眼睡一觉,我来守着他。”
连珏摇摇头,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脑袋沉重得像是压着大石,她却不肯闭眼,低低道,“我要看着他醒过来……亲眼看见了我就能安心了。”
小柳鼻酸眼热,攥着她的手使劲捏了捏,瞧见她手心因连着几日握着缰绳不放,皮也叫磨破了,碰上必定很疼,可她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他突然咬紧了嘴唇,将她的手送到唇边吻了吻,剔透的眸子里盈满水光,低喃道,“你这呆子……”
他不是不嫉妒,只是眼下更心疼她罢了。他也知道,今日若是换做他陷入险境,她也会为自己奔波千里,不眠不休地来救他。
作者有话要说: 虐完了,只等着甜吧!
下周就能陆续发出实体书了,大家收到时应该网上的更新也完结了,刚好。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连珏不睡,小柳便守在身边,替她处理了手上的伤,打了水来替她擦脸擦手,她一言不发,太过疲倦脑子都是发木的,眼神有些空茫,不过在小柳擦脸时低哑地叫了他的名字。
小柳听她唤的那声芳儿,没忍住险些落泪,又见她翘起嘴角想对他笑笑,却是有些力不从心,他忙背过身去,抹了把眼睛便出去了。
再回来时端了碗鸡汤,一勺一勺喂她喝了。到了后来,夜色深深,周遭寂寥无声,他趴在床边睡着了,连珏仍撑着眼皮,抱着香宁等待清晨的到来。
阳光落在眼皮上甚至带来强烈的刺痛感,她眨眨眼,突然感觉怀里的人似乎动了动。连珏心跳一时快起来,只是几天未眠,人累到极致,身子不听使唤,反应迟缓地低下头。
香宁睁着眼,痴痴瞧着她,半晌,绽开一丝虚弱的笑意,叫她心底几乎疯狂地跳起来。
“连珏……”香宁觉得自己大约做着美梦,梦里她抱着自己,怀抱那么温暖。只是她为何这般憔悴,眼睛红得吓人,眼底黑沉一片,脸色也有些苍白。
他心里起了个念头,一时也心跳加快,颤颤地伸出手抚到她脸上。手指触到了肌肤,香宁愕然睁圆了眼,竟然不是做梦?
下一瞬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指尖上,他陡然清醒过来,怔怔看着面前的人落泪,突然想起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彼时她救了自己,在马车上他玩笑般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他今日已哭了一回,她什么时候哭呢?
她那时笑着说,我不可能在你面前哭的。如今她真的哭了,他却突然觉得心痛得几乎缩成一团。
“连珏,连珏……连珏……”他一声声唤她的名,眼底也涌起泪水,探起身双手捧住她的脸胡乱地吻她面上的泪水,叫连珏轻柔抱住了,两人贴在一处,泪水沾着泪水。
连珏吻上他的唇,香宁含着泪闭上眼,心里那块缺失的血肉终于长出来了。
“香宁,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他听到她在耳畔发誓一般呢喃了一句,而后耳边便传来绵长微沉的呼吸声。
他一怔,搂着她轻轻唤了声,“连珏?”
“让她睡吧,她为了找你奔驰千里,大半个月都在路上,这几日又一眼未合,累极了。”
小柳站起身轻轻走到他身边,朝他笑了笑,“还好你醒得快,不然这呆子还不知要熬到几时。”
香宁一听也是万分心疼,跟小柳一起将她扶着在里侧躺下了,替她盖好被子,小柳便转过脸瞧他,眼神里透出几分恼意,“你果真是个不怕死的,原先那回从二楼跳下便罢了,福大命大,不过扭伤了脖子。这回直接往胸口插簪子挖下一块血肉来,再往里捅一些就该一命呜呼了!叫我怎么称呼你呢?舍命大侠么?”
香宁讪讪的,叫他说得满心愧疚。当时真是走到了绝境,好在到底没下了狠手,念着连珏的话,再不敢生出要诀别的心思。没想到峰回路转,竟又叫她救了一回。
小柳见他面露愧色,本就受了伤身子还虚着,快一年不曾见着又瘦了一圈,看着也怪可怜的,心一下软了,叹了口气别扭道,“其实我能理解,你当时必是觉得活着无望,倒不如走了干净……不过我还是恼你,你让妻主受累,我的宝贝妻主叫折腾得这样,我心疼。”
小柳的脸上蒸腾起红霞,却是直直看着他,目光坦然并不退缩。香宁听他这么说眼神便暗淡了几分,小柳看在眼里,哼了一声,“你到底对连珏是什么想法?你爱她么?”
香宁的脸霎时红了,飞快朝床里瞧了一眼。小柳悠悠道,“你放心,她几日没睡觉,这会儿睡得不知多沉,打雷都吵不醒她。”
香宁不自在地撇开视线,要他当着小柳的面说这话还真有些羞窘,正支支吾吾的,小柳玩味一笑,“我方才都瞧见了,你抱着她亲,一个劲儿地念她的名儿,要说你不爱她……我可不信。”
香宁的脸彻底红透了,胸腔里涌起一股热流,他到底不是扭捏之人,迎上小柳的目光坦坦荡荡道出了心意,“没错,我爱她,也不输你。”
小柳一怔,继而移开视线轻哼一声,“谁跟你比!既然你也爱她,为何当初还要走?换做我,逼我走我也不肯离她半步。”
香宁面色一僵,小柳知道触及到了他心底藏着的事了,眼珠子一转试探道,“我猜是因为明枫吧?”
香宁眼神一闪,惊奇地瞧着他,“你……”小柳无奈地叹息道,“果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