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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银龙慌急阻止说:“彼此道义之交,贤兄妹何必破费!”
皇甫燕的星目一转,含意颇深的说:“此乃武林惯例,并非小看了你………你同兰妹
妹!”
她的“你”字出,略有腼腆之色,粉面红起耳根!
萧银龙也是无可推托,只好呐呐的说:“如此多谢皇甫姑娘!”
语出,也有些讪讪的,玉面生晕。
皇甫英这时也接口说:“裘姑娘,舍妹自幼无人作伴,盼能抽暇来山盘桓!”
他虽为一教之主,但对儿女私情,也不觉有些腼腆。
却是裘若兰,大大方方的嫣然一笑说:“已与燕姐姐说过,改日一定拜访!”
萧银龙见月色已近初更,立即接口说:“千里终须一别,在下就此告辞,隆情只有後报
了!”
天灵教主皇甫英一招手说:“马来!”
四个锦缎汉子,二人侍候一骑,将乌骊枣红带了过来。
萧银龙、裘若兰两人不愿在此上马,坚请皇甫兄妹回山,但推不过皇甫兄妹再三谦让,
二人只好认镗上马。
天灵教主皇甫英拱手说:“二位珍重!”
萧银龙还未答言,栅子门内呜啦一声,顿时箫笛齐鸣管笙合奏,细吹轻打,如同行云流
水,乐声四溢。
皇甫燕娇声凄呼:“兰妹妹!我可是等著你了!”
裘若兰在马上挥手回应说:“燕姐姐!回去吧!再见了!”
这时,乐声转为“阳关三叠”,曲调婉转凄凉。
萧银龙一再回首,缓驰下山,走出数十丈外,还依稀看到山上火炬迎风,乐声飘荡,不
由喟叹一声说:“皇甫兄妹太盛情了!”
裘若兰微笑说:“我看皇甫燕对你有点不胜其情的意思!”
银龙一抖缰绳,乌骊灵驹十分知趣的凑近了枣红,低声说:“兰妹妹!你怎么说出这话,
难道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
若兰突然变得多愁善感,也深深的叹了口气说:“人事沧桑,谁能逆料,不知未来………
唉!”
萧银龙见若兰忽然感慨万千,不由奇异的说:“兰妹妹,你何出此言,我俩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同在冷云寺长大,难道天下还有比我们更亲密的人吗!我若有三心二意,叫
我………”
裘若兰一催枣红,霍地前射五丈,同时娇笑高呼说:“尽避相扯干吗?天色已近二更,
再要追不上龙女老前辈,真不知那天才能追上,还是快一点吧!”
萧银龙也不再提不愉快的事,接著一紧丝缰,说:“兰妹妹说得对!”
月光如洗,林木萧萧,夜风徐来,凉爽恰人。
两人由於一心赶路,策马疾行,全都没再说话。
但听四野虫声啾啾,蹄声得得,深夜策骑,别有情趣。
忽然——银龙在马上一楞,手指远处急声问:“兰妹妹!那是甚么?”
裘若兰顺著银龙手指之处,楞楞的说:“没有甚么呀?大惊小敝的!”
萧银龙焉知裘若兰剑招虽绝,是由於云鹤仙长的指点,内功修为怎比得上自己,既经过
龙女前辈的五年薰陶,又有“冰蟾”的奇遇,而目光不同呢。
因此奇怪的讷讷说:“你没看见?”
裘若兰突然由马上一跃,上升三丈,攀著一棵笔直高矗的杉树,极目远望,立即大声高
呼:“龙哥哥!是不是有一道红线也似的流光,疾射如矢!”
萧银龙也一跃上树,运极目力看去,惊喜如狂的一拉若兰的衣角,说:“快!快!那必
是龙女前辈,在星夜赶路,快!”
由数丈高的树梢一泻而下,轻轻的落在乌骊神驹鞍上。
裘若兰虽仅见到红影一线,但相信龙哥哥的目力极强,也一叠柳腰,一式“乳燕投林”
落在枣红马上。
银龙忙不迭的疾抖乌骊的缰绳,如飞冲下山去一面口中喃喃的说:“乌骊!我千里迢迢,
就是为了追上龙女前辈,你可要发出灵性,黑夜之中,千万别走错了路途!”
若兰听他嘀咕祷告,不由好笑,又不敢笑,策马紧紧随著他的後面,寸步也不敢远离。
乌骊枣红两匹马,八只马蹄如同洒豆擂鼓,沿著下坡之势,疾奔狂驰,半点不停,远望
田畴千里,已出了鸡公山。
那乌骊宝马,真是通了灵性,不等银龙鞭策,发出一声长嘶,直向柳林方向放蹄飞奔,
如同一溜青烟。
片刻之间,月光下,栉次鳞比,一大片屋舍,已远远在望,打量著,必是柳林小镇了。
谁知那乌骊不奔柳林市镇,反而一撒四蹄,转向镇的东北,一大片枫树林处跑去,恁他
银龙抖缰勒缆,他也丝毫不停。
百十丈之路,眨眼即到。
萧银龙游目向枫林瞧去,不由大喜过望,不等马停下来,一松手,抛去缰绳,飘身下地,
双脚一点,直向枫林射去!口中欢喜如狂的高呼:“前辈!前辈!可把龙儿想苦了!”
说到後来惊喜而泣,呜咽著喉咙,已扑到跌坐在一个极大垒墓碑前运功调息的蛮荒龙女
的怀里,如同游子见到了娘一般!
蛮荒龙女风尘仆仆,一脸的轻愁隐忧,双目中,早已湿润润的,一手紧抱著萧银龙,一
手抹抹泪眼,哽咽著说:“龙儿!孩子………”
语不成声,泪如雨下。
“前辈………龙………”
裘若兰已滚鞍下马,也依偎到蛮荒龙女怀里。
蛮荒龙女一手抱著一个,抽泣不已,肩头微动,双手发抖,强挣著说:“孩子!难为你
们了,我………”
她那能说得下去,只是把银龙若兰抱得更紧,一张脸,在银龙脸上靠靠,又在若兰脸上
擦擦,泪流如注,哀痛欲绝。
一时,枫叶飕飕,寒夜如水,三个人拥在一起无言呜咽,只有远山的一二声子规,陪衬
这凄凉的场面。
良久………
蛮荒龙女抹去腮边泪水,幽幽的说:“龙儿!你得到武林圣僧六传的‘勘宝地镜’,此
乃武林中千载难逢之机,天大的奇遇!今後武林的兴亡,武道的盛衰,全系在你一人身上,
必须要恪守武法,振兴武林,才不负宝镜绝学,数百年的道统!”
萧银龙闻言,立刻心头一震,暗想:原来龙女前辈对自己的事了如指掌。
因此肃容说:“弟子必谨守师训,勉力而为!只是………”
萧银龙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深恐冒昧。
因为,在他的心目之中,认为蛮荒龙女,绝非杀害自己恩师之人。
然而,万里关山,跋山涉水,追赶蛮荒龙女,为的何来?故此又不能不问个明白,不免
左右为难起来。
却是裘若兰,娓娓的说:“龙哥哥!把那柄证物取出,请前辈过目!”
一言提醒了萧银龙,开口说:“前辈!龙儿恩师遇害之事,不知前辈可知道!”
提起了“了情大师”蛮荒龙女的神色一檩,顿时面容惨变,泪水泉涌,悲痛不胜的呜咽
说:“我………知………道………”
萧银龙霍然一惊,心想:难道真是她………
他不敢再想,只有探手在怀内取出那柄“金弯匕”来,双手捧著,送到蛮荒龙女面前,
也是语带悲凄,哽咽著说:“这………就是杀………害恩………师的………凶………器………
因此………”
蛮荒龙女一见“金弯匕”,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伸手抓过了金苗刀,仰天凄声狂呼:
“乌兰娜莎!乌兰娜莎!你活著还有甚么意思,你………”
裘若兰见蛮荒龙女哭得泪人儿一般,不由也悲不自禁,哭泣不已。
萧银龙强忍泪眼,悲痛的问:“前辈!你认得这只利刃!”
蛮荒龙女眼睛突然一睁,愕然良久,才沉声指著“金弯匕”上的四个小字说:“乌兰娜
莎,即是我的乳名!”
萧银龙心头一震,不相信的问:“难道………”
蛮荒龙女不等他说完,接口说:“你凭此刀,就断定你师父是我杀害的吗?”
银龙恭身呐呐的说:“龙儿………不………不敢!”
蛮荒龙女勃然变色,银牙一咬说:“不——敢——?你为何不说‘不是!’苦苦追赶,
是不是要替那无情无义,铁石心肠的宫子云报仇?”
她说得声色俱厉,十分激动。
萧银龙不由脚下後退两步,嗫嚅的说:“龙儿天大的胆也不敢!祗不过想问个明白!”
蛮荒龙女怒犹未息的,沉声说:“好,我就还你一个明白!”
她说完,探手在腰际一摸,嗖的一声,金光闪耀,又亮出一柄苗疆利器,与那柄“金弯
匕”一式无二的弯刀来,一扬腕,“笃”插在萧银龙的脚下,说:“偌!还你的明白,先看
这枝“金弯匕”再说!”
萧银龙此时心乱如麻,只好战战兢兢的从地上拔起那柄“金弯匕”,再三省视,与杀害
师父的那一把,一式无二,毫厘不差。
唯一不同之处,那一柄四个小字刻的是“乌兰娜莎”,而手上的这一柄,四个小字却分
明是刻著“仙奴金蒂”。
他看完之後,仍然不明白,低声说:“龙儿还………”
“还不明白是不是!俟!”
蛮荒龙女说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对著身侧的两块大石说:“说来话长,你俩人坐下
来,我会要你们明白!”
银龙、若兰二人互望了一眼,分左右坐了下来!
蛮荒龙女眼望著遥远的天际,悠然说:“龙儿!你知道那匕首弯刀上刻的‘仙奴金蒂’
是甚么意思?”
萧银龙臆测的说:“若是猜得不错,想也是一位苗疆女子的名讳!”
蛮荒龙女连点头说:“一点也不错,是一个女子的名字,这个女子,你见过!”
“我见过?”
“嗯!”
“前辈………”
“你听我说下去!”
蛮荒龙女像是不胜感慨的接著说:“我们苗疆的规炬,无论生男生女,在三朝的浮饼会
时,知亲好友,同族中人,都要前来道贺,而来道贺的人,必须带一定的礼物!”
裘若兰半晌无言,至此,觉得奇怪,插口问:“哦!甚么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