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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眼睛朝天一瞥,一字一顿地说:“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入大厅!”
我和小何不愿再看他的这副嘴脸,溜到了一边的保安室里,和两个尼泊尔籍保安聊起了天——一聊还聊出了缘分。知道我们是中国人后,一个家伙竟然用粤语和我打招呼:“你好吗?”
我十分惊奇——原来,这家保安公司的老板是个香港人,这个尼泊尔籍保安在香港干了7年,因为会些英语,这次被选派到伊拉克执行任务,月薪是1600美金。
这个尼泊尔兄弟一边向我吹嘘他在香港的工作,一边告诉我他十分满意现在的薪水。看他十分陶醉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你是我在伊拉克见到的最便宜的外籍保安人员”。话说到高兴处他从床下拉出了一个大纸箱,里面塞满了各种水果——“吃吧,都是大使馆的,免费的。”尼泊尔兄弟告诉我,这些东西都是从科威特和沙特空运而来,个个精致饱满,经过无菌处理后用保鲜膜细致地包好,和当地产的歪瓜劣枣不可同日而语——伊拉克菜场上卖的黄瓜,都只有小指头粗细,而且干瘪弯曲,让人毫无食欲。
我们在安德鲁斯公寓的餐厅一直在赔钱,基本就没敞开吃过,这下逮着免费的,正在大快朵颐,厨师跑了过来:“刘磊刘磊,快来看厕所!”
如果没有看见乌代别墅的豪华厕所,你永远不会理解厨师为什么那么激动地打断我们的水果餐——官邸的一楼厕所是佣人用的,但里面仍是光滑的大理石地面,雕花瓷砖,马桶盖、镜子、挂件,全部包着闪亮的金件——纯纯粹粹,这就是一个超级豪华的厕所。我在里面溜了两圈,突然冒出一个阴暗的念头:“小何,你先出去一下,好不容易来一次,我要在这里留个纪念!”
小何笑着跑了出去。我在里面坐了10分钟,看着30平方米空旷的厕所,感觉像在空旷的大街上拉屎——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像是被一百个人盯着。终于,这个纪念没有完成,我狼狈地提上裤子出来了。小何见我出来,赶紧也进去留念——5分钟后,他也哭丧着脸出来了。看来,我们还没来得及学会享受。
我们回到了厨房——这时,厨师已经开始油炸春卷了,滚滚油烟腾空而起——英国管家大概从没见过美味中餐的如此制作背景,皱紧了眉头;可是主子点的餐,也不敢多说什么,皱着眉头板着脸跑到一边,拿起酒杯,一个个对着灯光看,还从马甲里掏出一条白手绢,不停地擦来擦去;一转身,尖声命令一边的印度人:“擦地!”
这个时候,派对已经快要开始了,伊象和他的儿子进入了大厅,穿着西服打着领结,开始在大厅中央摆桌子——这个干瘦的小老头不愧是萨达姆的前管家,做这些事显得非常专业,酒杯、餐巾、折花,样样齐全,程序复杂。我和小何穿着T恤,想借着帮忙的名义见识见识,却被英国管家阻在厨房。
没过一会儿,伊象开始倒酒了,琥珀色的香槟从金字塔形的杯阵顶倾斜而下,逐层流落,一滴也没有洒出来。我和小何趴在门缝上,看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这时候,中餐的菜品依次准备完毕,小何合计着自己英语不错,从厨师手里接过盘子,想客串一把服务员,去大厅里送一趟菜,体验体验大厅里的奢华。
可他刚走到门口,再次被英国管家伸手给拦住了,大概是嫌他衣服不正式,或者是不懂礼节,叫来了穿着黑色西装的伊象,把菜送了上去。
我和小何再次退回厨房。看着大厅里的人谈笑穿梭,男人们端着酒杯,风度翩翩地围着女士讲笑话,我们心里再也没有兴致,和管家说了一声,拉上厨师,从官邸的偏门离开了。走出官邸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豪华的大门,大声说:“如果有下次,我要做他的嘉宾,而不是佣人!”
创业篇(下)杀出一片曙光 5。人 蛇
就在我们为理想为命运而抗争的时候,安德鲁斯餐厅迎来了一批中国同胞,他们是一群同样做着淘金梦的国际盲流,也可以把他们叫做偷渡客。严格来讲,这些人并非非法“偷渡”,两个月前,中国和约旦刚刚缔结了中国公民赴约旦自费旅游的协议,中国人到约旦可以落地签证,再进入没有政府管理的伊拉克,从渠道上看,也算合理合法,但实际上与偷渡客没有二样。
那是在11月份中旬,我每天往返底格里斯河两岸,出入绿区为新餐厅选址而奔波。一天,我和小何刚从绿区回来,不顾一天的奔波劳累,又在安德鲁斯餐厅忙活开来。大约在下午5点多,伊拉克经理跑上楼,一边笑一边告诉我,楼下来了几个中国人,你去看看吧。
我不知道伊拉克经理为什么发笑,下了楼,走到大厅,看到7个人正襟危坐,大热天穿着非常劣质的条纹西装,打着领带,凌乱的头发好像很长时间没有洗澡,处处透着别扭——伊拉克经理大概就是在嘲笑他们的土气。我看到自己的同胞被人嘲笑,心中愤慨,回头瞪了伊拉克经理一眼。
这个时候,领头的一个人穿着皮夹克,已经迎了上来,热情地和我招呼握手,介绍说他们是来伊拉克做生意的,又从包里掏出两条三五烟塞给我。
领头的皮夹克告诉我说他是建筑承包商,帮忙看看有没有建筑工地可以做工,我还以为遇到了淘金同志。到了晚上,我把他们安排到附近每人3美金一晚的廉价旅馆住下。全部收拾停当后,皮夹克让6个西装客在房间里休息,把我拉到楼下大厅,神秘兮兮地要和我谈事情。我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废话,他终于和我交底:他从国内以3万块钱的介绍费,把这6个人以“伊拉克重建”为名骗出来,现在安排不了工作,如果我能帮这些人安排工作,他就给我利润的一半,大概12000元人民币。并说,这些人好打发,只要有吃有住,400美金每月,保证3个月内有工作就可以了。
蛇头狡诈地笑笑,告诉我说,如果工作安排好了,这些福建人会打电话回国内,把表哥表弟之类亲戚一起叫来,为“伊拉克重建”添砖加瓦,到时我们就会财源滚滚,还开什么鸟餐厅,既累来钱也没这行快!
原来如此,知道了底细,我有些生气:“在巴格达,当地人一个月才60多美金,失业率高达70%,况且他们语言不通,怎么能挣到400美金呢?”
蛇头被我一说,显得有点尴尬,只好点头称是,说这也是没办法,在国内不了解伊拉克局势云云。我突然想到,万一这小子把人甩在我这里,说我是他的下家,我该怎么办啊。想到这里,心中一紧,心说坑害同胞的黑锅,老子万万背不得——回到国内,家人朋友都会看不起我的。
我于是赶紧拉着他上了楼,和另6个偷渡客见了面,告诉他们说,大家都是中国人,千里迢迢跑到伊拉克捡子弹壳,遇上也是缘分,帮你们不是因为其他的,就是因为是同胞。我和你们都是第一次见面,帮你们找旅馆也是纯粹帮忙,不收任何好处费的。工作在这里基本上是找不到的,要回去趁早,免得人财两空。不知道偷渡客是不是听懂了我的话,反正皮夹克脸色极其难看。
本以为,人蛇的事情就这样可以撇清了,没想到,10天之后,他们又找到了我。这个时候,蛇头已经跑到约旦了,临走前说伊拉克工作难找,到约旦探探路,看如何从死海游到以色列,然后软硬兼施,将众偷渡客身上仅剩不多的钱再次搜刮去了大半。偷渡客们人生地不熟,不敢反抗,任由蛇头拿了钱跑路。2004年8月,我去了一趟地处约旦与以色列之间的死海,当地阿拉伯人想说一件事情不可能成功,会用这样一句谚语:跳死海自杀。
走投无路之际,他们找到我。当时我在安德鲁斯餐厅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新的业务还没有眉目,没有能力帮助他们,只好给在约旦的孙大使发E…MAIL求助,当时使馆工作人员刚刚撤回约旦。不久大使馆回信说,现在人员不在伊拉克境内,鞭长莫及,请你们尽力帮帮他们。
这样,我和小何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他们每天来餐厅里坐着,也没有钱吃饭。有时其他客人吃剩下了什么,趁服务员没来得及收碗,他们就迅速地把碗拿过去,把盘子吃干净。当时我和小何奔波在外,安德鲁斯的老板看着6个光棍坐在店里,拣客人的剩饭吃,十分恼火,说我专门招惹不三不四的人,影响生意,要我限期把他们赶走。从此之后我又多了一项任务,就是每天把收集到的剩饭剩菜,利用夜幕做掩护,给这些福建人送去,遇到不知情的伊拉克服务员的询问,美其名曰:送给外面那些没爹没妈的伊拉克流浪儿童。以获得对方崇高的注目礼。
人在他乡,深知出门在外不易,看着同胞落难,真是又可气又可怜,但是也不能见死不救。为了他们,我专门抽出两天时间,帮他们找到了可能是巴格达最便宜的房子,租金70美金一个月,这要比他们现在每人3美金一晚的旅馆要省出一大笔开支。但他们还觉得贵,不住——可能是他们认为搬到离我们餐厅较远的地方去住,怕失去我们这根救命稻草。听到这句话,我当时气不打一处来。有什么办法呢?看来这个包袱只好一直背着了。
在安德鲁斯餐厅3个月合同实验期满前,我在海法区租了一套房子,原本打算是安德鲁斯生意关门后以此为落脚点,再寻出路的,没想到,第一批来住的人,竟然是6个来自福建的偷渡客。
创业篇(下)杀出一片曙光 6。落脚海法区我的盒饭生涯
巴格达的海法区,是市中心的高尚住宅区,战前该地区的住客多是政府官员和高级知识分子。这里治安情况相对比较好一些,离绿区也较近,所以我准备把窝挪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