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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成手下不停,淡淡地:“还不是那个样,瞧着又闹起别扭了。一个倔着不说,一个也僵着装不在意,他们两可有得闹。明年得早点动手采,那样才能多赚点。”
春福咧嘴笑,这座山就是天然的培育场,就像一座矿藏与他们两个人来说就是一辈子也用不完的财富,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口就说出来:“你倒是把张岩也给带坏了,他和你一样嗜辣,我做了腌鱼这两天应该能吃了,到时候叫……我真是糊涂了。我们吃顿好的焖白米饭,再炒个菜。”
季成点了点头,知道她又开始难受了,自从知道张岩再也找不回来后,他们就默契地不再提起他。可他明白春福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惦念着,希望张岩有一天能突然回来。
今天的太阳光尤其烈,草药采回去晒个一天也差不多了,等到傍晚季成把晒制好的草药分类装好,用布包装严实了。
今儿天气阴沉,夏天的天气本就阴晴不定,谁也说不准会不会下雨。春福因为答应帮锦娟她们去问活,又想去裴家一趟,还是撑着疲惫的身子一块去了。
她从尚景给裴大公子买糕点看得出翼城该是没人做这样的糕点,她当初就存了心思,若是金柳儿看不上自己做的东西,她就想求着裴家帮忙。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加之金柳儿同意才放弃了。
说实话她怎么能不慌?若真是包下山来却赔本,照她的性子该是这辈子都过不舒坦,所以她只能厚着脸皮登裴家的门。她想清楚了要努力将糕点铺的生意做到县城,不管要耗费多长的时间。而别的地方她的手伸不到那么远,裴家是举朝上下都知晓的大富商,经营着各种铺子,其中不乏有糕点铺,以裴家之力不愁卖不出去,所以她愿意将自己掌握的所有果酱做法全部告知裴家,她只需分其中的两成,裴家亦不可将做法给透出去。
春福心里依旧有些拿不准,也许在裴家看来自己一个乡村妇人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他们是富贵人家,就算对自己的这点东西略觉新奇却是尝过世间最美味的,这浩瀚大海中的一粒苍粟与裴家来说当真算不得什么。她有自知知名,所以拼的也不过是那点人情。
春福一开始就与金柳儿说好,她们两人的合作仅限于长丰县周围,至于更远处则由她自己决定,那个时候金柳儿笑骂,说她才是个天生做生意的料,还未开始便想得那般远。往后的日子能发生什么谁也料不准,可她不愿意在以后因为这件事和金柳儿生了嫌隙。如今,倒是无后顾之忧了。
季成将东西交给金掌柜结算了银子,也未多寒暄便将春福送到裴家府外,他本来想等到春福出来,可春福不愿意,直说自己一个人能成,让他赶紧上工去,免得耽误了事儿。
季成叮嘱了她两句才走。谁知道季成走了没多久,天上就乌云凝聚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砸下来,下得急又猛,而工地那边却是出事了。
☆、第55章
不过眨眼的功夫地面已经被雨水占领,更将来不及躲雨的人浇得浑身湿透。春福向裴府家丁说了来由,全府上下都知道二公子曾得一位□□福的小娘子相助,待她甚是有礼。
“我家公子七天前就回翼城了,大公子倒是还在,只是一早就被友人拉出去看新修的宅子了。”
春福心上的那点希望蓦地沉下来,垂着眼帘尴尬地冲家丁笑笑:“既然这样,那我告辞了。”
家丁叫住转身就要往雨幕中走的春福,从门后面拿出一把油纸伞递给她:“雨下得大,小娘子先用着免得着凉。”
春福撑起伞回头对那家丁笑笑:“多谢小哥。”
她心里却是忍不住自嘲,连老天都不愿意帮她,虽知道做人哪能一辈子顺风顺水,可真到了这种境地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雨水砸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走到金家铺子前,她想了想还是去找季成,下这么大的雨,万一淋病了怎么办?她想的太多,忘了季成身上一直带着雨披。
哪知刚走到工地前,只见那里围了一堆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隐隐听到一道低沉愤怒地声音传来:“季成,我看着你老实可靠所以雇你监工,这就是你给我办的事?”
春福急急往前跑了两步,只见紧靠着街的一面墙倒塌,露出个大窟窿。她见过季成干活,他很细致不敢有半点马虎,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也跟着急,不经意往那道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那气定神闲站在一边的人可不是裴家的大公子?两人目光相对,他勾起唇角向她露出邪气一笑。
春福哪有功夫理会他,她往倒塌的墙边走过去,看了阵儿也看不出什么苗头。雨水将砖上的泥冲刷下来,昨天太阳正好,抹在砖上的泥浆干的已经差不多,就是雨再大也冲不掉多少,而有些砖块上不过附着薄薄一层,这会儿已经冲干净了。
周敬气不过,这怎么能算在季哥头上?当即开口道:“昨儿季哥和大管事请了假,并不在工地,出了事也不能全怪在他头上。要怪也该怪昨天修墙的人。”
季成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开口,沉声道:“我确实监工不利,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老板怎么处置我都认。只是开工这么久都没有出过任何纰漏,且各位师傅都是老手,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你们心里应该更清楚。”
昨儿一块修墙的师傅们不干了,当即反驳道:“修墙这么不用动脑子的事谁不会?它要塌能怪谁?”这话无疑是负气话,这么多年的手艺被人这般怀疑,任谁能咽下这口气。
春福握着伞柄的手因为用力指骨泛出白色,她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季成心里一阵难受,他太单薄了,他心里肯定有太多的无力和委屈,春福想走过去和他站在一起,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会在他身边。刚往前迈了一步,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嗤笑声音:“这墙只要想让它塌怎么都能塌了,你家季成是不是惹着人了?”
春福回头一看没想到会是锦娟的小叔子赵云,赶忙问道:“你知道是谁做的?”
赵云昨天路过这里时将一切收入眼底,因着与自己无关便未放在心上,这会儿不过因着锦娟与春福的关系,这闲事他才管一管。
季成站在中间坦坦荡荡地直视着阴晴不定的老板,他相信老板心里该是有决断的。师傅们都觉得被冤枉直追着他要证据,诬赖人不花钱也不能这般信口开河。
周敬和连生哥昨儿被打发到院里搭二层小木楼,一天都在上面趴着,着实没功夫下来。若是被他们给逮住谁故意使坏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成,正儿八经修的墙不过是一场雨怎么能冲倒?周敬啐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哪个断子绝孙的东西看不得人好,做这种恶事也不怕半夜你家的屋顶塌了砸死你个孙子?”
平日里众人都不愿意搭理周敬,他看着好说话,嘴巴却是个毒的,有什么说什么半点不留情面,人们闲下来少不了要拿他看上安家小姐的事儿说闲话,嘲笑一番过过嘴瘾,要真对上大多都自认倒霉。而季成像个闷葫芦似的,一天都不见他说两句话,人们只当他是个软的随意捏,今儿被他这么将错全推在他们身上,埋怨自然多起来。
裴潜闲来无事便应了罗大老板来看宅子,裴家帮了他大忙住他座宅子也是担得起,他可不像爹做生意时总守着那套老规矩,他只认无商不奸,该是自己得的半点都不会落下。这次他们来长丰县,本是让裴二留下来将自家的茶庄酒楼开起来,哪知接到翼城送来的信,老太太旧病犯了,想老二能在跟前陪着,他只好留下来。
他摸着如娘的脑袋,想起它爱吃眼前人的娘子做得点心,懒懒道:“罗老板,你这怪罪确实没什么道理。墙塌了自然该找修墙的人,人家昨儿又不在,你这不还有大管事吗?难不成他也跟着不在?”
置身事外的大管事被裴公子点了名顿时慌了起来,陪笑道:“公子说的是,是小的失误,只是平日里事情太多,实在管不过来。昨儿一直忙着修长晚亭的事儿,没顾得上管这边,哪知道这些个就吊儿郎当了。”
裴潜看着罗大老板笑道:“你用的人牙口倒是好的。”
罗大老板跟着笑:“季成这小子是我的推荐来的人,别看闷不出声的,做事可是利索上心的。得了,我也没怪罪的意思,哪几个人修的墙站出来给我认认。”
赵云身上穿着蓑衣,闻言笑道:“有话说的好,公道自在人心,老板们的眼都是尖的,瞧这心思都偏着季成。”
春福悬着的心也放下来,只是谁动了坏心思想把事往季成身上推?看着那天修墙的师傅们站出来,没个认识的,季成又不爱惹事,没必要和他过不去吧?而且听他们刚才的口气也不像是会作乱的。
赵云看了紧皱着脸的春福低笑一声:“我就做一回多管闲事的人。”不顾春福不解的目光,他往前走了几步调侃道:“岑牛哥怎么躲着不出来?我昨儿可瞧见你也修墙了,比这些师傅还认真。”
岑牛本以为自己搞点事出来就能从季坤那里得到三两银子,谁知道这么不凑巧碰上这么有分量的主子来视察进度,早知道这样他就晚两天动手,也不会撞到这档口上。正想着自己只要默不出声就能躲过这一劫,谁知道偏偏遇上赵云这个多管闲事的。众人都把目光投在他身上,让他有种被扒光衣服游街的感觉,看着季成眼睛里的熊熊怒火,他忍不住缩了缩头。
季成真的怒极,大步走到他身边揪着他的领口,咬牙切齿道:“今天下雨没有人从这边走,要是砸死人你能安心?我以前只觉得你不过懒了些爱投机取巧,没什么坏心,没想到倒是我看错了人。你有什么不快冲我来就是,何故做这种缺德事?”
岑牛知道自己逃不过,哭丧着脸恳求:“这都是季坤让我干的,他说只要我帮他整到你就给我三两银子,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我知错了,大老爷们饶了我这回吧。”
罗老板这时才怒气发作,本来一堵墙与他不算什么重修了就是,没想到这里还牵扯着私人恩怨,这般坏心的人若是在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