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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不愿意的,就别趟这趟浑水了,毕竟他是个在逃犯,有一天他落网了,没准咱们也得被牵连进去。”
“没事,我就怕鬼,不怕人。”包小三道。
“这都商量过了,我们支持你,我也觉得他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凶恶,否则我们都难逃魔掌。”管千娇道。
“别看我,丢下我一个人,你们好意思啊。”耿宝磊无奈地道,这种环境,只能从众了,那怕跳坑里,好歹有人陪着也比孤身在这鬼地方强。
“那好,走吧。”
仇笛转身带着众人,朝着那点如豆的火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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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得是经年的干枝枯根,加上风干硬化的牛粪,火焰里不时地有毕毕剥剥的声音响着,映红了祁连宝虬髯密布的脸,眉头皱着,时而侧耳倾听着,那表情是狐疑,在怀疑自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或者他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那几个外乡来的年轻人,很明显,他们根本干不了什么啊。
就像他空有一身力气,却没有用武之地一样。
他眯着眼,感受着火堆扑面而来的温暖感觉,寂寞的时候,人总会掉到回忆的漩涡里,寂寞,总会唤醒那些曾经美好或者不美好的经历,只有它们才是无聊和孤独的慰籍。
他像在闭眼假寐,却无人晓得,他在怀念曾经的训练场出拳如风、挥汗如雨,木桩、铁丝网、绳墙,那个铁与血的环境里,都是铮铮铁骨的军人,都是曾经如亲如友的兄弟。只不过他们都生不逢时,大多数人的从军生涯里只有从训练走到演习,然后再走到退役,最终都是那座铁打营盘里流水的兵。
他像在扪心自问,对于荣誉感已经镌在骨子里的军人,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来不得半点马虎从事,而他现在却觉得自己所作所为,不再有着曾经那样爱憎分明的辨别力。
这个年代的军人不再有包分配的福利,复员后有两种选择,回乡当农民,或者进城当民工,对于经济条件不怎么宽裕的他只能选择后者,钢筋、水泥、脚手架、工棚相伴了数年的岁月,那怕的勤勤恳恳也所获无多,那怕他小心翼翼也遭到了欺凌,那怕他身手不凡,也难敌一哄而上,直到有一天,因为讨薪的事他大打出手,被人砍成了重伤。
人到了低谷就会往上走,那时候遇到了还在北宁施工的小老板宗鹏程,给了他雪中送炭的几百块钱,也遇到同是当兵出身,经历相仿的胡雷,生活从此揭开了新的一页,他知恩图报,宗老板如虎添翼,这个小施工队不断演绎着逆袭的传奇,在北宁敢打敢抢,屡屡挫败同行,大西北影视城建成后,宗老板又带着人回乡,打造了两幢酒店,并想方设法,阻挠着那幢酒店的施工和建设。
他记得自己是拍着胸脯答应的,异乡漂泊这么久,有钱就赚、有生意就抢已经成了行事准则,那怕对方是个省建大型施工队,那怕是几十人对几百人他也毫无所惧,带着屯兵镇施工队的班底,举镐为旗,挥锹做枪,和数倍于己的施工队拉开了架势……械斗。
那是一幅挥之不去的惨烈场景啊,臂粗的镐把,没头没脑的朝人身上招呼;钵大的水泥块,直接朝人脑袋上砸,镇北两公里,几乎都成了战场,躺了一个,又一个……直到外地来的施工队手软了,害怕了,退却了,他带着人,像打红眼一样,追着四散逃命的工人,从工地打到野地,从楼外追到楼里……直到,胡雷出事了!
他是眼睁睁地看着的,一个满脸是血的工人,抄着一把铁锹从背后拍向正面和他打招呼的胡雷,他出声喊了声,那铁锹已经重重地拍在胡雷的后脑上,他像一截子木桩,直挺挺的从二楼摔了下去。
他记得自己像疯了一样,抓住了那个行凶者,连打带摔,把那人打得奄奄一息,他疯也似的,两臂拎着,举起来,要以牙还牙。
“宝哥……别杀人……”
二皮那时候还小,惊恐地喊住了他,和几位工友死死拽着他。那人眼见不行了,这摔下去,恐怕是十死无生。
他愤然大怒一声,把人扔在了脚下,急奔着去看胡雷,探着还有呼吸,又背着这位朝夕相处的兄弟,去镇上的卫生所,他像发疯的野兽一样,逼着那些只会打针输液的医生,要救醒胡雷。
后来,械斗的人抓了,又放了。
再后来,受伤的胡雷醒了,却傻了。
那个打胡雷的也没有负担得起责任,一个施工队的民工,也是个穷光蛋,他受的伤比胡雷还严重,四肢断了其三,腿粉碎性骨折,终身残疾。
之后,他一战成名,屯兵镇施工无人敢进,那桩械斗的案子因为牵涉太广,镇上的人不断聚集到市里闹事而搁浅,至今尚未判决。
即便有一个判决,还会有什么用呢?曾经敌对的双方现在已经握手言和了,也许他们很快就能和平地解决这个搁置的问题,无非是让出点利益的事。只是那些不知道在为什么而斗的人,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包括那些伤残的民工,也包括……他的兄弟。
祁连宝唏嘘了一声,抹了把眼睛里的湿迹,睁开眼,抬头时,却看到了四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火堆不远处,他省得自己走神了,讪讪地道了句:“来吧,烤烤火。”
难得见悍人也有这么多愁善感的一面啊,四人面面相觑,想不通祁老大这么忧愁所为何来,仇笛带人上前,手里的几样东西递给他,两瓶酒、一块熟牛肉,祁连宝也不客气,撕着嚼了一大块,开瓶仰脖灌了一大口,直向四人道着:“谢就不说了,帮我办件事,我送你们个大好处。”
“办事?”包小三不解了,眨巴眼道着:“您这身手,还需要我办什么事?”
“拳头可打不过法,呵呵……很简单,帮我把这些送一下。”祁连宝从身后拎了个布包,直接扔到了仇笛怀里,仇笛掀开一看,瞟眼的包小三惊得咬舌头了,一包,尼马全是钱。
“这几年吃喝嫖赌的,没留下多少,就这十几万了,一半给进去那些兄弟的家里,家里没了劳力,老的肯定要受治了;一半给了艳红或者她妈妈都行,让他们想法子给胡雷治治脑袋,前年我带他去过首都,医生说有希望,不过开颅手术得花几十万,而且风险很大……可风险大,也比傻一辈子强啊,这个决心早该下了,我能帮上的就这么多了……”
祁连宝说着,不知道是酒呛的,还是悔痛的,又抹了把眼睛。
“这事很容易啊,您送去不就得了,当面说多好。”包小三道。
“你以为警察都傻瓜啊,下午我就想去,不过店外早有警察蹲着了,这片空旷的草原他们抓不到人,可只要一进镇上,一到熟人家里,肯定就没路可逃了。”祁连宝道。
这事……咋办?包小三看着仇笛,耿宝磊自然是没主意,特么滴,这罪更重了,还帮在逃犯办事呢。管千娇也没主意了,只是她此时更加确定,对面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可恶,反而隐隐地让她有点欣赏。
“好,我替你办……不过,什么报酬?”仇笛接了,比祁连宝还不客气。
“哈哈……痛快,你想要什么报酬,无所谓,把我送回监狱也成,就这一件心事没了,了了就好,老子该安安生生进里头蹲几年了。”祁连宝道,也许真如他所讲,根本不在乎,就着熟牛肉,大口灌着烈酒。
“我的报酬很简单,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怎么样?”仇笛道,祁连宝正仰脖灌了口,咕咚一咽,睥睨地看着仇笛,随口问着:“这个真没有什么意思,我还真不想说。”
“那你干嘛找我?”仇笛问。
“哦,我不想连累认识的人。”祁连宝道,这话气得仇笛梗了一下了,不过祁连宝又道着:“再说,我也不相信他们。”
“不相信熟人,却相信我?信不信我吞了钱,再把你送给警察。咱们算起来可是有仇啊。”仇笛道。
“技不如人可不算仇,不和高手过过手,你永远不会进步,那天挨了顿打,有长进吗?”祁连宝问,仇笛笑笑道着:“好像有,军体拳走得就是刚猛路子,应该是心无旁顾,去势如虹,玩花哨反而落了下乘,就像我和你打,不管想怎么取巧,最终都是自取其侮。”
“呵呵,就是这样,如果现在我们再来一次,你会输得更快,因为任何取巧的方式,都可能给对方留下可乘之机,我当年的教官告诉我,最好的对决就是一招制敌,花架子是表演的,实战不行。”祁连宝道。
仇笛笑了笑,摇摇头道:“我们体格不对等,我永远赢不了你。”
“呵呵,但我,不止一次被根本没练过的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祁连宝道,生怕别人不信似地,敞开了衣服,胸、肩,几处狰狞的疤痕,他笑着道着:“拳头锋利不过刀子,刀子快不过枪子,武力可狠不过人心呐。”
这几句像禅机,几人都没怎么听懂,仇笛狐疑地看看他,又是一句:“你不是想清楚了,而是更迷糊了,古往今来,所有轻生死,重大义的汉子……其实都是不识时务的****。”
呼一声……祁连宝轮着酒瓶的兜头向仇笛砸去。
仇笛未动,酒瓶在他头顶堪堪停住了,祁连宝面无表情地问:“你不怕?”
“你根本没有伤人之意,我怕什么?”仇笛笑了笑道着:“你现在心如死灰,没有勇猛了,再打一次,我未必没有赢的机会。”
“呵呵……他妈的,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啊?”祁连宝被逗笑了。
“坦白地讲,商业间谍,是一家商务调查公司以每天二百块钱的报酬,在京城劳务市场雇来的,来此调查屯兵这个特殊商业模式存在的种种症结。”仇笛道。
“症结!?这什么意思?”祁连宝不太明白。
“那是你啊?你不就是华鑫开工的拦路虎,你不就是发迹老板宗鹏程的心头病……凡不利用大局的存在,都称之症结。”仇笛道。
祁连宝愣了,痴痴看着仇笛,仇笛笑了,和身旁人讲着,完了,祁老大敢情和包小三智商水平差不多,怪不得混到现在这水平。
“你……到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