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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檀香进屋问她可要开饭,她才发现肚子已饿得咕咕叫了。见桐英还未回来。便交待先吃点点心,等桐英来再吃晚饭。不过她觉得有些奇怪,照理说,桐英应该已经回来了才是啊?
桐英其实很早就从几位老师家里离开了,只是在回内城时,意外的遇上了从前銮仪卫的旧部。他有些黯然,打算避开,对方却先打了招呼,他只好微笑着迎上去。
那几个銮仪卫听说他要北上的事,都很是不舍,其中一个还道:“大人……您真要走么?从前都是我们不懂事,如今我们都知道了,您是为了我们好,什么时候……您能回銮仪卫里来,咱们还象从前一样跟您……”
几个大汉都点头应是,桐英却淡淡一笑:“说的什么傻话?我的确事犯了错,受罚也应该,如今你们已经有了新的上司,可别在他们面前说这种话。”
新上位的掌銮仪卫事大臣,并不是原先的热门人选,却事从内大臣中升上来的,而新任銮仪使,则是外省调回来的一个副将,听说人很严厉,銮仪卫的人先前在他手下轻松惯了,大概不太习惯吧。
有一个人小声在旁边说了句:“大人,我们都知道了……你掏银子让小于家的人送灵返乡,还把他叔叔一家送走……幸亏他们走得早,有好几位兄弟……如今都吃了亏呢……”
桐英神色一凛:“怎么回事?有人报复你们?”
另一个人左右瞧瞧,压低了声音回答:“也没什么,就是被派到偏僻地方去了……其实清净些也好。咱们这几个当初闹得凶得,如今都在打杂,其实我们本就是打杂得,反正替下咱们得也是自己得兄弟……”
其他几个也跟着应和,桐英却听出了端倪,忍着怒气,道:“我如今却帮不上什么忙了,回头我会更哥哥说一声,让他多照应照应你们。你们也谨慎些,从前得事都忘了吧,千万不要在人前提起,不然……”顿了顿,叹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只要不犯傻就行了,实在受不住,便想办法寻个外头得差事吧。”
与旧下属们分别后,桐英心情有些不好,便慢慢骑着马踱回家去,却冷不防半路被人截住,他一见那人,便先怔了怔,只听得那人说:“四爷请您喝杯茶,歇一歇。”
桐英叹息一声,下了马,随他走到一个偏僻得胡同里,有一间清幽得小茶馆,上书“老范茶室”四字。进了茶馆,他被带到一处雅间,房里的人回转身,果然事四阿哥。
桐英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一个约摸二十五六岁的年青人,一身儒雅,端着茶具茶叶过来,轻声问四阿哥:“还是老样子么?”四阿哥轻轻点头,那年青人便开始泡茶,动作优雅无比,沏好了两杯,奉道四阿哥与桐英面前,才轻声说了句:“请用。”然后退了出去。
四阿哥拿起茶杯,淡淡笑道:“这位范老板手艺很好,你尝尝吧?”桐英看着他轻轻吹着热气,叹道:“你今日叫我来,不是为了喝茶的吧?”
四阿哥顿了顿,放下茶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前些日子……谢谢你了,还有,五弟的事……”
桐英轻笑:“有什么好谢的?五阿哥迟早会想通,而那件事……我不是为你认的。”
四阿哥却摇头道:“若不是你,吃亏的就可能是我了。不管怎么说,你这份情我会谨记在心。可惜我如今什么都帮不了你,只能眼睁睁地……”
桐英摆摆手:“从小儿一块长大的情分,你说这话就生分了。如今也没什么不好的,奉天是我自个儿提出要去地,你也不必这般婆婆妈妈。偷偷摸摸叫我来见面,要让人知道了,岂不又惹闲话?你只管做好自个儿地事吧,要真想帮忙,就替我照应照应銮仪卫的弟兄们,别让他们吃了亏。”
四阿哥郑重点头:“放心。以后……若有什么能帮得上忙地地方……”桐英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什么都不用说,你若真有心,日后得了势,给我安排个清闲的差事就行。”
他抬头望了望外头的天色:“时候不早了,老婆还在等我吃饭呢,你也早些回吧。”说罢将茶端起一口饮尽,吐了一口气:“果然是好茶。”然后转身便走了。四阿哥默默地目送他远去,半响,才回头对那茶室老板道:“还请锦春兄替我寻几样好茶叶,预备年下送礼,我过几天会派人来取。”
次日一大早,简亲王世子雅尔江阿与端宁都到了弟妹的家中送行。桐英与淑宁一行人,连人带行李共有六辆马车,外加二十来个骑马的随从,从德胜门出发,往北面起行。
这时已经临近腊月,越往北面,天气越冷。他们一路行的官道,遇到的行人也不多。由于比其他回屯的人要出发得早,没有时间上的限制,他们便慢慢赶路。这一路足足走了十天。路上在驿馆里过夜时,桐英还去向过路进京的武官们打听奉天的情况,对现下奉天城内的局势也有了些了解。
这一路,淑宁都与桐英一起窝在马车里,车厢中放了炉子,他们又穿得厚厚的,还各抱了一个手炉,一点都不觉得冷。淑宁兴致勃勃地和桐英聊起小时候的事情,不管是奉天,还是广州,越说越兴奋。
随着他们一行越来越接近奉天城,淑宁也渐渐看到了久别的大片草原,虽然如今仍被风雪覆盖着,但那宽敞的大道,道旁高大的树木,来来往往的马车,以及星罗点布在原野中的农舍,记忆中的奉天渐渐清晰起来。
当她看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奉天城门出现在眼前时,忽然鼻子一酸,几乎流下泪来。桐英转头向她灿然一笑,道:“咱们到家了。”
二五五、流水
奉天老王府的人已经在城门口等他们了,王府的总管也已经叫人将桐英原本的住的院子收拾好。桐英与淑宁才进府安顿下来,府里的其他人便前来拜访。
简亲王留在奉天的姬妾,只有三位庶福晋,李氏、嵩佳氏与瓜尔佳氏,还有一个姓乌孙氏的妾,年纪已经偏大了。几位庶福晋中,除了瓜尔佳氏还称得上年轻貌美,有些傲气外,李福晋与嵩佳氏两位都是谨慎小心不多话的人,前者与淑宁还是旧识。
几位小阿哥,分别是年仅八岁的老十武格、六岁的老十一忠保和刚出生未有名的婴儿,后两者都是瓜尔佳氏所生。格格里头,年纪最大的是李氏所出的大格格毓瑛,已有十二三岁,但自幼体弱多病,看上去就跟十岁小女孩似的;另一位嵩佳氏所出的三格格毓容,也是个缅腆的小姑娘,只有六岁大小。
这些孩子除了年纪大些的毓瑛和武格对桐英还有印象外,其他的不是忘了就是没见过他,因此都有些拘谨。淑宁瞧了有些心疼,对他们很亲切,不过一次半次的改变不了什么。桐英也不着急,毕竟时间有的是。
他事先已经从简亲王处得到许可,过问老王府中的事务,发现弟妹们冬天的用度都不太足,毓瑛身体不好,居然还得不到充足的炭火,他当时便发了火。现任总管是继福晋地人。又是简亲王亲自任命的,他不好直接撤掉,但也剥夺了对方的财政大权,另交给可靠的老人,并罚了总管一笔银子。这些事,他都在第一时间写入信中,交给了回京报平安的人。
淑宁也亲自过问弟妹与庶福晋们的吃穿用度,确保人人都能得到足够的衣食。连毓瑛的主治大夫也换了,另寻了城中有名望地医者来。
那吃了挂落的总管起初还以银子不够为由推三推四,桐英便将兄长先前所赠的银两拿了些出来,交给二管家主理,那总管才觉得后悔。自从简亲王进京,老王府这边的用度就被大幅缩减,他们油水也少了,原想着绝不能让这位二爷抢走当家大权的,没想到居然得罪了财神爷。
这一番动作下来。几位庶福晋与小阿哥小格格们的生活都有了改善,仆人们对他们也客气了,加上相处时日一长,他们发现桐英淑宁都是待人亲切好相处的人。便对兄嫂日渐产生了依赖。
淑宁已有好几年没过上那么清闲的腊月了,年礼早已发了出去,王府中的事务又有人管,她只需要安顿好自己和桐英以及他们带来地人就可以了。除夕夜时,她与桐英商量过。摆了两桌酒。将所有庶福晋、小阿哥小格格们都请来。窝在炕上一边吃酒聊天,一边守岁,听着外头的烟火声。却是少见的热闹。
庶福晋瓜尔佳氏推说要照看小儿子,早早就带着忠保走了,不顾孩子一脸渴望的神情。武格与毓容两个犹犹豫豫地,还是在二哥桐英地带领下去玩了一会儿烟火,高兴得大呼小叫,结果都被母亲说了几句。毓容不好意思地回到屋里,武格却不管那么多,径自去跟哥哥一起玩更“有趣”的烟火。
淑宁看到毓瑛一脸羡慕地看着屋外的神情,心生怜意,便多挟了些菜给她,又拉着她说些闲话,让她心情渐渐好起来。
虽然这一晚几个孩子等不到午夜便都睡着了,但第二天起来后,却都觉得前所未有的快活。。
大年初一,淑宁与桐英要出门逛街去。耐不住几个小的磨了半日,终于答应了让武格、忠保和毓容三个跟着出门。淑宁细心地给他们每人派了一个随从跟着,除了随从身上带了一小包碎银外,每个孩子身上都有一百钱,以防看了喜欢地东西想买。几个孩子一听说可以买自己喜欢地小玩意,都欢呼起来,差点等不到兄嫂们动身,便要先走一步了。
桐英与淑宁两个穿得厚厚地,走在大街上,享受着久违了的逛街乐趣,看着弟妹们在附近小店小摊上看热闹,心情十分愉快。奉天与京城不一样,贵族人家的女眷也常出门行走,因此他们并不算显眼。
淑宁仔细打量着阔别十余年地奉天城,这里既让她熟悉,又有些陌生。城里多了许多房屋,也有了新的街道,有些过去常光顾的店铺已经换了老板和营生,有些街角玩耍的去处则变成了民居。一路行来,她发现收容贫民与无家可归者的空屋增多了,每个街区都有免费的粥棚,因为过年,还给每人发了两块肥肉。据说是盛京提督与奉天府尹恢复了旧例,秋冬时节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