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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氏柔声道:“没了再种就是,那荷花本就是在水里生的,不会因为水多些就死掉。且等些时日,必会再长出来的。”
淑宁点点头,又露出了笑容:“如今我总算知道台风天是什么样子了,那年在奉天刮的大风,哥哥还说再也没有比那更厉害的风了,谁知比起岭南的台风,那大风根本算不得什么。”
佟氏笑话她:“你才见了几次台风,就知道这是最厉害的了?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风呢。”
这倒也是,起码她还没见过龙卷风或是飓风之类的东西她挨着母亲小声说道:“不知哥哥如今在做什么呢?写给他的信,不知他收到没有?”
佟氏面上的表情放柔了,说道:“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练武罢,梁大人家的信使是快脚,必定早已到京城了。”我是千里之外的分割线然而佟氏并没有猜对,端宁现在竟不是在看书,也不是在练武。
他正和二堂兄顺宁一起陪着祖父到别人家中作客。此行的目的,除了跟各府的老一辈当家人叙叙旧以外,就是看能不能为顺宁找到合适的联姻对象,顺便也打探一下各家的口风,看有没有谁家愿意接受芳宁,续弦填房都无所谓了。芳宁在选秀的第一关就被刷下来了,不过幸好在过程中没有受到太多刁难。大概是因为人人都知道她不可能被选上的关系,所以把注意力都放到别人身上了。
就这样,芳宁的终身大事决定权回到了自家人手上。老爵爷哈尔齐与妻子商量过后,决定如果连几户熟人家都不愿意接受芳宁,就把她也一并送离京城,等过几年事情淡了再回来,又或者索性就在外地许人。
端宁本是作为陪客跟着去的,谁知谈话进行到一半,他就发现别人对自己更感兴趣,大吃一惊,心中祈盼着祖父不会一时糊涂,为他定亲。
幸好哈尔齐对端宁的亲事有自己的想法,不打算太早定下,便推说孩子年纪还小,父母也不在身边,等他两个堂兄的婚事都办完了再说。
他此话一说出口,端宁就暗地里松了口气,与顺宁对望一眼,彼此都在苦笑。
七十七、少年
祖孙三人回了府,端宁的小厮王贵就迎上来对他说:“四爷,桐小爷来了,正在花厅等你呢。'更新最快'。”
端宁听了忙向祖父告声罪,到花厅去了。
桐英一见到他,就说道:“可把你盼回来了,快走快走,都在等你呢。”便拉着人往外走。端宁忙扯住他问道:“怎么回事?你好歹说清楚呀。”桐英说道:“那一位老四今儿总算是结束禁足了。我把素日相与的几个朋友都叫了来,咱不吃酒,喝茶吃点心去,当是让他松乏一下。”
原来是四阿哥胤上个月因为某种不为人所知的原因,被皇帝罚了禁足一月。今天头一次出宫,平日与他交好的桐英便叫上佟家兄弟、端宁和其他几个王公子弟,在一得阁包了雅间,请他来吃茶。四阿哥很领他的情,谈话间神色也很轻松。端宁见到他这样,也稍稍放了心,趁别人不注意,他悄悄对四阿哥说:“你没事就好了,我额娘前几日来信,还问起你好不好呢。她说岭南多雨,不知京城怎么样,如果也下雨,千万要记得别淋湿了身子着凉。”四阿哥微微一笑,道:“我醒得的,你告诉姨娘放心。”端宁点点头。
那边厢桐英说笑一阵,便神秘兮兮地对四阿哥说:“我给你备了一份礼,正好给你解闷的。”然后便拍拍手掌,一个从人拎了个笼子进来。
众人都问是什么,他便打开笼子,捧出来一只小哈巴狗:“可惜他们送来得晚了些,若是上月就到了,你在宫中也不会那么闷。”
四阿哥十分惊喜地抱过小狗。摸摸它的毛,道:“真是送给我的?”桐英笑着说:“这是当然。上回你在外头见了别人家的小狗,不是很喜欢么?我就想着给你弄一只。放心。这是干净的,从小儿有人教导。不会胡乱咬人。”
四阿哥怜爱地摸着小狗,其他人也好奇地摸了几摸,不多时,便抱了过去玩,桐英一边嚷着“别弄坏了我送人地礼”。一边阻止他们对可怜的小狗恶作剧。
四阿哥笑着看众人玩笑,端宁也看了一阵,便小声对他说道:“你很喜欢吧?”他点点头,端宁又说:“既然喜欢,怎么不跟我们说?我也有法子给你弄一只。”四阿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过是玩意儿,何必大张旗鼓的,皇阿玛会说我地。”端宁也沉默了。
桐英回转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便说道:“这话说得是。虽然是我送你的礼物。你平日也不要太宠它了,免得被人说你玩物丧志,对你反而不好。你们这样地人。本就不应该让人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四阿哥点点头,心情有些沉重。桐英又笑开了道:“不过也不必想得太多。你才多大?别跟那老头子似的。闲了就跟小狗玩闹一番,平时交给下人照管就是。”四阿哥又点点头。重新展开笑靥,与众人玩笑起来。
端宁却被刚才的话题压抑住心情,只是坐在一旁看他们玩闹。桐英坐在他旁边,说道:“我方才对他说,别想太多,结果你反而想多了。他自有他过日子的方法,你不必为他担心。”
端宁点点头:“我知道,其实刚开始只是因为额娘的意思,我才与他结交,认识长了,却觉得他也不容易。其实他人不错,就是孤僻了些,不过没关系,我会继续与他做朋友地。”
桐英笑着揽了他的脖子,道:“我最喜欢你这一点,不管对谁,都能以朋友相待,就算对方身份再高,你也不会在意。”他转头望望房间四周,问道:“这里好像是你家里的产业?听说最近生意大不如前了?”
端宁重新坐直身体,道:“京里又开了几家大茶楼,一点不比这里差,难怪会如此。说书的人也没了新鲜货,只好拿些旧演义话本来说,谁稀罕来听?”
桐英若有所思:“听说原先的说书本子都是你那位才女堂妹写的?她如今不在京中,你家的生意便不好做了?”
端宁冷笑道:“她不在才好呢,累人累己。我大妹妹如今天天在家里哭,大哥原本说好在吏部占的缺,如今也给了别人。我实在不想提她。”顿了顿,又说道:“二房的几桩生意或许会暂时差一些,但如今已经想到法子了,很快便会好转。那丫头在不在都一个样儿!”我是回到伯爵府地分割线
端宁回府吃过饭,就被祖父叫到了书房。
哈尔齐问道:“你今日跟桐英小贝子出门,是跟四阿哥见面吗?”端宁恭恭敬敬地答道:“是。”哈尔齐沉吟一阵,说道:“你平日与宗室王亲家的子弟来往,祖父一向是赞成的。但你如今不小了,过两年就该进军中历练。为了日后仕途计,平时结交朋友,还是要有地放矢的好,该疏远地疏远,该亲近地就亲近。”
端宁听得不太明白,便道:“请祖父的示下。”哈尔齐道:“比如你与桐英小贝子来往,往日倒罢了,但近日简郡王因他大儿子在军中任职地事,与明珠相爷起了冲突。相爷那边的人怎肯善罢干休?简郡王一家身份高贵,自然不会有事,但难保那些人不会拿与他们家来往密切的人出气。而偏偏上个月你四叔赶走的一个犯错的侍卫,就是大阿哥那边的人。若在平时,这只是小事,但如今新仇旧恨的,我们家很容易受牵连。你以后还是不要与小贝子太过亲近的好。”
端宁听了这些话,心中很难受。桐英的大哥雅尔江阿与明珠相爷、大阿哥那边的纠纷,他早就听说过了。雅尔江阿在健锐营历练数年,无论出身、军功、资历、人品、威望,都十分出众。早就定下今秋接任健锐营翼长。不料明珠横插一杠,大力推举大阿哥出任这一职位,视雅尔江阿为挡路石。而简郡王心疼儿子,不愿让步。这就是所谓“冲突”的真相。
对于端宁而言。他与桐英自幼交好,为了这些“大人”们争权夺势地事,就要疏远对方,实在不能接受。但他不敢当面与祖父顶嘴,便装作一副受教的模样。低头不语。
哈尔齐又说道:“再者,你既与四阿哥相识,而四阿哥又与太子交好,你就应该借机请他为你引见太子。若能得到太子青眼,日后他继了位,你自然是前程无限。退一万步说,你阿玛前些年不小心得罪了索相,也可以趁机陪个罪。”
端宁心中更难受了:“但孙儿与四阿哥相交,一向是真诚以待。这样做……”
“糊涂!”哈尔齐斥道,“难道你托他帮个小小的忙,就不真诚了?何况你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别说这种孩子气地话!”
他见端宁低头不语,心中不悦:“怎么不说话?你不同意?哼。怕是借口吧?别当我不知道。你兄弟几个都不爱结交太子或大阿哥,就是婉宁那丫头惹的祸!也不知她是中了什么邪?!其他阿哥她都乐于结交。偏偏就是不愿讨好最年长最有权势地两位!她自己这样就算了,还整天对兄弟们灌迷魂汤,惹得你们一个个都不愿与太子和大阿哥交往!”
他顿了顿,又道:“你可知别人为顺宁说了门好亲事,结果那小子一听说人家姑娘的兄长是詹事府的人,二话不说就回绝了,几乎让说媒的人下不来台,我和他阿玛陪了多少不是,才算是了结!”说到后头,他越来越生气,连连拍打着桌面。
端宁小声劝道:“请祖父别生气,二哥也是为家里着想。”见哈尔齐双眼一瞪,忙道:“祖父容禀。孙儿年纪虽小,但在外头也听过些风声。如今朝中的情形,祖父自然比孙儿清楚。与太子和大阿哥来往,讨好了一方,就可能得罪另一方。虽说太子是日后地储君,我们家自然是站在他这边的,可大阿哥也是皇长子,相爷权势又大,若是他们执意为难,我们家又该怎么办?因此,倒不如就像祖父方才所说的,还是离得远些的好,两边都不亲近,就都不得罪了。”
哈尔齐听了有些震惊,没想到这个孙子竟会想到这么多。他沉默着,过了半晌,才道:“看来你真是长大了。”端宁又再低头不语。哈尔齐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