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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等人几句便往厨房里去。
世子妃与王氏之前把规矩定得极好,厨房中不过是按着规矩来,凡事都有定例,该吃什么,要吃什么,全都有菜谱定在那里。各房各院主子要特例加菜的一般也早就使人去同厨房大管事说过了,许樱哥并不用多操心,她要做的无非就是听听是否有管事处置不下的事情需要处理,再看看食材是否都新鲜,接着管事递上来的菜谱加加减减便可。不过是取个厨房重地,敲打威慑的意思在里头。
少一时,厨房的事情处理妥当了,她算着张仪正也该归家了,便起身回房,命人将张仪正的茶水,洗浴的热水,要换的家常衣物备齐。谁想康王等人依次归家却始终不见张仪正回来,正想叫人去打听,铃铛快步进来道:“奶奶,三爷身边伺候的小满过来回话,说是三爷今日午间便出城公干,要明日才能归家。”
许樱哥转过头懒洋洋地往榻上靠了:“那就都歇歇吧。”歇了一回,想起和合楼被烧毁,里面的首饰图纸想必也被烧得差不离,再猜着许扶此番搬出去,定要重开和合楼的,便又使人备了纸笔,静了心气,往窗前坐下绘图。
晚饭时分青玉方赶了回来,屏退众人后,低声回道:“奶奶,婢子把您的话全转给夫人了,夫人说,她知晓了,让您不必放在心上。又将这封信交给婢子,道是给您的。”
许樱哥见信封上连名字都没写,隐约猜着是许扶留的,抽出来瞧果然真是。许扶信中说的都是些让她不要担心,他已请了几个江湖上的朋友帮忙看家,且定会十分小心之类的话,临了又请她闲时帮忙绘制图纸;准备等事情稍微平息些便要重开和合楼。语气平静得很,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沮丧绝望之态,遂将信纸叠成方胜往袖中藏了,道:“可问清搬去了哪里?”
她与青玉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日常对话间丝毫不提及其他不该提的事,更不用多问多提便知对方指的是谁,问的什么事。青玉才见她问便立即报出个地址来:“在东面的新昌坊常胜街,外间是带铺面的门楼,里头是两进的院子,是五奶奶的堂兄帮着赁的。四爷帮着搬的家,陈设还好,也方便。还是请的王老太医看诊,每次都由府里的马车接送,这些都是说好了的。现下不独是五爷一家子搬了过去,便是从前住在铺子里的小迟师傅等人也是全数搬过去了,还算热闹。”
许樱哥沉沉叹了口气,默默盘算着自己过几天非得设法去看看许扶,与许扶好好说说日后该怎么安排。看许扶租赁的这新房,怕是想将新铺子与家都安置在一处以方便照顾,但她想来,这和合楼却是不能再似从前那般只是名义上依仗着学士府开办了,必须得另外寻个有力的护身符才是。这最好的护身符莫过于康王府,族兄族妹,一个负责打理,一个绘图设计,再有一个强横的张仪正,真正最好合作。虽则考虑到邹氏的想法,但该做的事情不能不做,她越是避嫌,似是越避不了嫌,弗如寻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日后也好正大光明的见面说话。
一弯新月挂上梢头,正是夜深人静之时。上京城东新昌坊的许扶新宅内,邹氏结束了一天的辛勤劳作,心满意足地带着死里逃生的老家人,打着灯笼依次将新家查看了一遍,正要歇下,就听前院大门处传来一阵敲门声。
邹氏本是吓破了胆子的,由不得的就胆寒起来,不敢出声相问,只管看向老家人。老家人便颤颤巍巍地提了灯笼往外头去,直到瞧见许扶请来看家护院的两个彪形大汉长刀已然出鞘,小厮春分等人也全都起了身等在一旁,心中才觉着安定了许多。自走到门前低声问道:“谁呀?夜深了,主家已歇了,客人若无急事明早再来如何?”
却听那人低声道:“我是来探望你们五爷的。烦劳老伯去问问你们五爷,就说故人周满聪来访。这是我的名刺。”接着一张纸被人从门缝里头塞了进来,老家人拾了,示意周围众人不要走开,自己急急忙忙往里送去。
里间许扶已是听到响动披衣起身,接了名刺过去,一眼便看出这周满聪的字同赵璀的写得一模一样,便晓得门口立着的人是赵璀。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见,只将那名刺拿在手里反复揉捏。
邹氏忍不住劝道:“这深更半夜的探望病人可没见过,若不是什么要紧的,我亲自去回复他,让他明日再来如何?你的身子要紧。”
许扶摇摇头:“母亲且去歇下,不用操心。”言罢低声吩咐老家人:“让他进来。”
不多时,留了胡髭,穿了件青布袍子的赵璀被人领了进来,许扶头也不抬地朝老家人摆了摆手。老家人见他没让给客人倒茶,也不敢多问,只将门轻轻带上了,寻了个避风的角落静等吩咐。
“五哥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赵璀也不管许扶对他是副什么表情,自顾自地行了一礼,在许扶床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自提了壶给自家倒了杯白水。
“你来干什么?”许扶虽在伤病之中,一双眼睛照旧如利剑一样冷厉:“可是来同我解释,我家何故会被火烧,你又何故会那般及时地出现?”
赵璀叹息了一声,抬起头来直直对上许扶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五哥,小弟此番前来正是要同你说这事儿,另有一件大事想与你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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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照旧有加更。这章“宣战”不是标题党,是真正的宣战。
第220章代价
二更送到。妈妈们母亲节快乐。
许扶冷笑一声:“说吧,我也正想听一听,你究竟能有什么大事要同我说,更想听听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如何会回到上京城,突然间耳聪目明,晓得我家要出事,及时做了这救命的人。”
赵璀见他肯听,心中那点不安突然烟消云散。站起身来整整衣冠,对着许扶端端正正地拜了一拜,许扶冷眼相看,不避不让。赵璀拜毕,沉声道:“这一拜,拜谢五哥替我全了家族性命。”
许扶淡淡地道:“这一拜我当得起。还有两个人也当得起,我族伯与樱哥。若非樱哥替你在康王面前不顾声名脸面地苦苦相求,若非我族伯出面出钱替你周圆,你以为你一家子能全须全尾地出京逍遥?你做的那些事足够你全家死两回。”
赵璀垂首不语,许扶歇了口气,摆摆手:“我说这些是要告诉你,日后做事多用点脑子。再想告诉你,没人欠你了,我不欠你,樱哥也不欠你。我族伯更是全了师徒之义,日后你别去烦他们。”
赵璀抬起头来凄然一笑:“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实是我欠了你们。我后悔当初没有听五哥的话才铸成大错,虽侥幸逃生,却不得不用一生去还债。”这话他自己心里最明白,是真的欠了。
许扶微微有些诧异,见他满脸风霜之色,眼里又暗又沉,想起从前的时光,脸上的神情终于柔和了几分:“坐吧。”
赵璀依言坐了,轻声道:“我先和五哥说说我是如何死里逃生的……我听了五哥的话出京避祸,前几日,一路顺遂,我心中却是不安得紧,总觉着有双眼睛在后头盯着我,便是夜里也不放松。我吃不下。睡不着,有时候倦极了才打个盹儿,半夜惊醒便觉着毛骨悚然,于是疯了似地命令他们随我赶路。他们怨恨得很,我却什么都顾不得了,第八日上头错过了驿站,天上落雨,一行人寻了许久才在半山腰里寻着一间破庙。才刚生起火来,外面就来了四个人。”
说到这里,赵璀停止叙述,端起面前的茶杯狠狠灌了一大口水,许扶皱起眉头看着他,既没催促也没安慰。
“那四个人什么都没说,拔刀便杀人,一刀一个,就连马匹也不放过,我便知道是他们追来了。我一直都在身边放了把刀。刀未出鞘,人已到了我面前。福安举着火把冲过来想帮我,可不过眨眼功夫就死在我面前,死不瞑目。”赵璀狠狠抹了把泪,接着道:“我举刀朝他们砍去,刀却轻轻就给磕开了,那人和我说,必得要砍我五刀。第一刀要卸了我的左臂,是替公主殿下砍的,砍我的不忠不孝;第二刀要卸了我的右臂。是替肖令砍的,砍我的不仁不义;第三刀要断我的左腿,是替王六娘砍的,砍我的卑劣无耻;第四刀要断我右腿,是替我父母亲人砍的,砍我的忤逆不孝;第五刀要断我的头,是替张三砍的,血债血偿。”
许扶轻笑一声:“这的确像是康王府的作风。可那刀始终也没砍下来是不是?”
赵璀也淡淡一笑:“是。那刀始终没能砍下来。因为有人及时救了我,正如那一夜有人要杀五哥,我也及时赶来了一样。”
许扶微冷笑不语。赵璀自顾自地道:“这些帮我的人,别人不知,但我想五哥应该是知道的。从前我一直觉得五哥太过能干,不独是这上京城中三教九流的人都能结交,便是各大府里你多少也能伸几分手。我好奇之余,十分敬畏。”
许扶的脸色直到此刻方微微变了变,有些不耐烦地看向赵璀:“有话直说,别和个娘儿们似的弯弯绕绕。”
见他如此反应,赵璀眼里多了几分自信:“从前不知,我现下知了。那是因为五哥萧家遗孤的身份,那是因为萧家当年帮了一位最为尊贵的人,因而遭了灭门之祸,所以有人钦佩萧尚书满门忠义,所以把五哥引荐给了一个人。”说到这里,他不肯说了,看向许扶:“五哥,我说得对不对?”
许扶面上波澜不惊,袖子里的手已是握得死紧,却不肯回答,只沉默以对。
赵璀知道他的脾性,虽知他此刻重伤在身,不似从前灵敏,却也怕他突然暴起伤人,但话不能不说完,便警觉地继续道:“如今那个人已经死了,五哥却是受益匪浅。从迟伯到你可以动用的许多眼线与关系,都是那人引荐或是给予你的,你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些人都是什么人,而且认为你应该得到。因为你萧家满门老小为此付出了灭门的代价,何况这些年和合楼里的产出多数都被你填了这些人的嘴。不然一个身无长物,不懂经营之道,惶恐而逃,朝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