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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口气，垂眸掩下眉间苦涩，风轻云淡的与她对视着，“他们知道你的情况吗？”
面对他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九酒下意识的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莫邪目光飘忽的看着她，没等她问出自己的疑惑，便轻叹一口气，开口打破沉默。
“你的情况很不好！”明明看不见，天青色眼眸却隐隐多了一丝不容忽视的担忧。
“我检查过你的身体，虽然外在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内部早就已经被蛊毒给损坏。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多则三年五载，少则半年三个月。
而现在，你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不能承受任何打击，你有没有想过，或许……”
“小爷都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九酒给打断，清澈的杏眸微微闪烁了一下。
“这些小爷都知道，因为太清楚，所以愈发的珍惜活着的每一天，或许哪一天，就再也看不到了。”
听着她风轻云淡的话，莫邪的眼眸悄然划过一抹复杂的色彩，“你，不怕死吗？”
“怕！”九酒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一丝娇柔造作，很直接，也很客观的点了点头。
“小爷曾经不止一次一只脚踏入鬼门关，是十禾不辞劳苦的一次次把小爷拉回来。
因为静距离的感触过死亡，所以小爷比任何人都要怕死，也比任何人都渴望活着。
可是害怕也无法改变当前的状态，人的力量，永远也无法和自然界生老病死抗争。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了，与其没日没夜，担惊受怕，不如敞开心怀，享受当下……”
“你倒是想得很开！”
听到她的一番长篇大论，莫邪忍不住冷哼一声，不知道是在夸她还是在讽刺自己。
九酒也不在乎，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这样的他，和记忆中那熟悉的人慢慢融合。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朝夕的恩怨，就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想法。
或许，三年前，她选择不告而别，才是导致莫邪改变的最大原因。
轻叹了一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着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莫邪，对不起！”
这份歉意伴随她整整三年，终于还是对他当面说出来，没有任何修饰，发自内心。
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下，因为她的话，莫邪脸色微微泛白，唇角悄然划过一抹苦涩。
他从不曾恨过她，与其说恨，倒不如说是怨，怨她的没心没肺，怨她的不告而别。
救她，他义不容辞，为她失去了光明，在轮椅上做了三年，他也不曾怨过她一分。
他可以忍受一辈子黑暗，可以忍受双脚踩在刀刃上的刺痛，也可以忍受默默守候。
却独独不能忍受她的躲避，不能忍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告而别。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他默默等待三年，终于等到她，却也不再是熟悉的她。
记忆中的她，会对他笑，追着他闹，带着他唯恐天下不乱的到处闯祸，惹是生非。
可是再相见，只剩下满满的愧疚和尴尬，他们，似乎再也回不到曾经的年少无知。
看着她身边多了不同的陌生面孔，看着她对别人笑，而他，只剩下黑暗中的孤独。
他恨，恨所有的人，包括他的父亲，那个人，生他养他，却从来不曾关心过他。
所以他要报复社会，报复所有人，可是却终究舍不得对她下手，舍不得让她难过。
强忍着胸口传来的窒息感，面色复杂的看着她，“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听到他的话，九酒沉默了，或许从十禾选择牺牲他来救自己时，就已经回不去了。
她的余生，对他，只剩下愧疚和感激，还有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淡淡的尴尬。
第一次，九酒没有自称小爷，“莫邪，你恨我，我可以理解，可是十禾他……”
“你什么都不懂！”莫邪激动的打断她的话，天青色的眼眸带着无法言喻的痛楚。
“从始至终，他关心，在乎的都只有你一个人，在他的眼中，我只是一个废物。
在必要时候，毫不犹豫舍弃的残次品，他不配当一个父亲，不配得到我的尊重。”
“莫邪！”九酒无比震撼的看着眼前满面阴鸷的人，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
她从来不知道，莫邪对十禾的恨意如此之深，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十禾对她的宠爱。
看着那微微颤抖的消瘦背影，九酒张了张嘴，眼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复杂。
“莫邪，你知不知道，其实小爷很羡慕你；
羡慕你是十禾的孩子，羡慕你可以无所顾忌的和他争吵，和他争辩；
更羡慕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对着他闹别扭，发脾气。
可是小爷却只能羡慕，对你来说，十禾疼小爷比疼你少；
至少，在小爷看来，那只是一个傲娇，不善于表达感情的父亲最笨拙的做法！”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大叔，有你真好
听到九酒的话，莫邪脸色苍白，无力的嘶吼道，“那只是你心甘情愿的自以为！”
“或许吧！”九酒看着他，摇了摇头，咬着唇，转身准备离开，大叔还在等着她。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莫邪猛地转身，天青色的眼眸毫无焦距的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声音中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颤抖，脚步也变得踉跄起来，“你要去哪？”
慌乱中，不小心撞到一旁的药架，幸亏九酒及时的伸手拉住他，才勉强没有摔倒。
回过神，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恨不得融于自己的骨血。
感觉他的手臂越收越紧，九酒忍不住蹙眉，下意识挣脱，“莫邪，你放开小爷！”
听到她的话，莫邪握在她腰间的手愈发紧扣了，声音中带着无法忽视的苍凉悲伤。
“对不起，可是如果我松手，你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就连九酒都被他的悲哀感染，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悲伤的侧脸。
慌乱中，不知道谁踩到谁的脚，也不知道谁绊到了谁的腿，两人狼狈的跌倒在地。
情急之际，九酒眼明手快的拉着他翻了个身，用自己的身体承载了他所有的重量。
伴随着一声闷哼，周围的药架纷纷倒了下去，顷刻间，药香四溢，沁人心脾。
强忍着喉间的腥甜，九酒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忍着背后传来的剧痛，伸手就要去查探莫邪的情况。
她的手还没伸到面前，莫邪突然动了，下一秒，冰冷的吻已经铺天盖地迎面袭来。
短暂的错愕，九酒很快回神，下意识想推开他，可是却被他箍住双手，无法动弹。
这是一个决绝而悲伤，充斥着鲜血和眼泪的吻，莫邪眼中带着决然，孤注一掷。
“你们在做什么？”一愤怒的呵斥声从背后传来，瞬间便打破了一室悲伤。
门外，众人一脸诧异，最先回过神的裴倾陌一脸愤怒，刚靠近就被白虎挡在门口。
“让开！”活阎王的怒气，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起，就连白虎都忍不住皱眉。
回头睨了一眼屋内的情况，眸中悄然划过一抹黯然神伤，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
身后，百里琼华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眸中的色彩瞬息万变。
她原本只是闲得无聊，想过来看看那人，却不想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回过神后，才发现裴倾陌和白虎相持不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一阵风似的冲进去。
她的动作很快，等白虎发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闯进去。
琼华直接冲到了两人面前，用力的将莫邪拉开，入眼便是一张满是泪迹苍白的脸。
此时的九酒紧紧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琼华有些颤抖的小心翼翼的走到她面前。
动作轻盈的将她冰冷的身子抱起来，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脸，“臭道士，臭道士……”
“九儿！”听到琼华声音中的颤抖，莫邪这才发现不对劲，下意识就要伸手去夺。
这一次，琼华没让他如愿，躲过他的抢夺，扬手就是一个耳光，狠狠打在他脸上。
眼中含着泪水，语气中带着对他的失望透顶，破口大骂，“莫邪，你不是人！”
一巴掌落下，琼华愣住了，白虎愣住了，就连莫邪也愣住了，时间仿佛静止了般，
裴倾陌趁着白虎走神，疾步上前，伸手从琼华的手中接过九酒，眼中写满心疼。
“小混蛋，你醒醒，你怎么了……”
“大叔，小爷想回家！”听到他的声音，九酒才开口，声音带着让人心疼的沙哑。
张开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将整个人都埋在他的怀中，她真的累了，身心俱疲。
裴倾陌心疼的看着怀中那满是泪痕的小脸，再看莫邪的眼神已经变得异常的恐怖。
察觉到他眼中杀意，白虎侧身挡在他的面前，眼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丝淡淡的乞求。
“大叔，我们走吧！”沙哑的嗓音在耳畔回荡开，九酒搂在他脖子上的手紧了紧。
“好，我带你回家！”裴倾陌心疼的点头，面色阴鸷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莫邪。
面色阴沉的抱着她，连看都不看一眼白虎，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外走去。
白虎目光复杂的看着狼狈的莫邪，终于还是忍不住蹲在他面前，“你没事吧？”
“滚开！”莫邪目光冷厉的伸手挥开她，用手支撑着自身的重量，慢慢站了起来。
忍着双腿的刺痛，面无表情，一步一步，悲怆而不失孤单的走了出去。
白虎微微愣了一下，眼中划过一抹无奈，却什么都没有说，站起身紧跟了上去。
目送他们的身影远去，琼华才跌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掩面痛哭起来。
直到被裴倾陌抱上车，九酒都没再开口说一句话，整个人蜷成一团，缩在他怀中。
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安静的让人胆战心惊。
“小混蛋！”裴倾陌也不急着开车，而是一脸担心的看着她，眼中写满自责心疼。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九酒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他，“大叔，小爷是不是很坏？”
她明明知道莫邪对自己的感情，却因为对他的愧疚，一直以来不去正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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