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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这句至理名言,我的内心受到了一次震撼,我用无声的语言发出了一个惊叹号:哦!
北大6年,我从许多领域(文科和理科)读到过各种各样的格言。格言多半是智慧结晶。智慧高于知识。格言用哲学智慧营养了我,使我猛醒,在我背后猛击一掌,有力地把我推向“世界哲学”的大道。
西语系的彭浩和屠丽也是我眼中的优秀女子。
我刚进北大,她们是毕业班。两人是好友,常结伴而行,都长得人高马大。记得彭浩皮肤白嫩,大家闺秀的气质,给了我深刻印象。屠丽的骨子里则有种野性,不久嫁给德文专业助教泰国华侨潘复生。他是艳福不浅。根据我的观察,潘先生不见得能驾驭屠丽,屠会崇拜潘?屠很浪漫,潘则欠缺艺术气质。——这只是我当年的判断。估计现在他们的年龄已是古稀之年了。唉,到处都碰到“人生苦短”这个铁面无私的大敌。人生苦短,甜更短。
法文专业和我同级的蔡文娟同学(上海人)也是一位优秀女子:丰满、温柔、厚道。比我大两岁。所以我不敢追她,尽管我有点喜欢她。
第一部分寻找“记恒女性”(3)
上马列主义课、上高名凯的语言学和体育课,我们专业同法、英专业同学总在一起。有几次,我和蔡在钢琴房相遇。我替她翻谱子,但我从不敢吐露我对她的好感。如今她已移民加拿大。前两年她找过我。我请她喝咖啡。
我们都已到了坦率披露当年绝密的时候。
“当时你为什么不来追我?”蔡说。
“我不敢。”
这就是当年的我,始终不开窍,在男女关系方面更是晚熟,弄懂的时间很长。
大学6年,我从没有拥抱过、亲吻过一个女生。50年代的大学生像我这种傻冒的恐怕是多数。我年龄小是一个原因。1956年国庆游行前,班上女同学还没有来集合。班长对我说:
“小鬼,去看看女同胞为什么还不来,催她们一下!”
我奉命去26号楼女生宿舍。我敲门:
“谁呀?”传出李舒心的声音。
“赵鑫珊。”我在门外回答。
“呀,我的衣服还没有穿好!”汪佩君的声音。
“是小鬼,没有关系,让他进来。”张晓珲边说边把门打开。
我走进去,只见一屋子女同胞还在打扮,有人上身胸罩还露了出来。
这就是女同学眼中的我。一般来说,她们比我大1到5岁,而后来我才知道女性心理学一条普遍原理:不会爱上比自己小、比自己幼稚的男子。
50年代北大并不禁止学生谈恋爱,只要不太越轨。
后来我才知道,法文专业有个男生同好几个女生发生过性关系,其中一个怀了孕。野合地点就在未名湖畔林中草地上。结果被开除学籍。
北大校园是恋爱的好地方。晚上,情侣在树下丰草丛中接吻,天上有繁星闪烁,四周有蛙声一片,这里是燕园为少男少女提供的天堂。
很遗憾,6年来,我同这样的天堂失之交臂。
当我在北大拥有这天堂空间的时候,我身边又没有恋人;等我后来有了恋人,我又失去了燕园未名湖畔树下丰草丛中的天堂。——这是我青年时代的悲哀。
现实生活中找不到“永恒女性”,我只好跑到书本中去寻找。
在《茵梦湖》的主人公伊丽莎白身上便有不少“永恒女性”的成分或元素。许多年,她一直在“引导我上进”。
莎士比亚《奥赛罗》女主人公德丝台蒙娜(Desdemona)则是我心目中的“永恒女性”典型。北大6年,这个悲剧我总共读了两遍。最后我决定卖掉一条毛料裤,跑到东安市场旧书店去把《莎士比亚全集》(英文版)买来。
其实我主要是买《奥赛罗》这一个剧本。该剧本最为闪光的形象便是德丝台蒙娜。如果有人问我:“怎样的女人才是歌德心目中的永恒女性?”
我便会明确地回答:“去读读莎翁的《奥赛罗》吧!”
北大6年,暗中引导我上进的,的确有德丝台蒙娜的身影。拔高我的是来自许多领域的力。德丝台蒙娜是合力中的一个分力。
1959年暑假,东操场放了苏联电影《奥赛罗》,女主角的气质和风韵给了我难忘的印象。据说,导演物色扮演德丝台蒙娜这个角色的演员花了很多时间,最后选中了列宁格勒百货公司的一名售货员。
我佩服导演的眼力。电影散场,已是10点。为了消化这部优秀影片,我独自一人跑到圆明园的荒野去感叹。由此可见我和圆明园不同寻常的一层关系。
1958年夏天我开始读哈代的《苔丝》。这是我最喜欢的小说之一。苔丝成了我心目中的“永恒女性”典型。不过她和德丝台蒙娜属于不同类型,尽管两人的名字都有一个“丝”字,一个出身贵族,另一个是乡村姑娘,文化程度不高,但两人的实质和核心有相通处:美貌和善良。这两种类型都能引导我上进,直到今天。
看来,“永恒女性”有不同类型,恰如玫瑰有不同品种。
也是在北大做学生的时候,我又读了美国霍桑的《红字》。女主人公海丝特(又有一个“丝”字)则是“永恒女性”的另一种类型,同样深深震撼过我的内心世界,鼓舞我上进。
出乎我的意料,在我的阅读天地中不久又冒出了一个非常奇特的类型,我理应把她们归结为“永恒女性”。该类型包括三个文学形象:冯梦龙(1524-1646)笔下的名妓花魁娘子和杜十娘。法国作家小仲马笔下的茶花女玛格丽特。
三人都是名妓,但都是我心目中的“永恒女性”,这是奇怪的。因为她们同莫扎特、贝多芬和勃拉姆斯一样,都能拔高我,引导我上进,而不是堕落。
我读的《茶花女》是英译本,也是从旧书店淘便宜货掏来的,可见我在北大6年同东安市场的密切关系。过去我买书的劲头特别大,的的确确是卖掉裤子也要买书。今天我把买书的热情转化成了写书的热情。这在我一生中是一个重大转折点。它发生在1983年,即走出北大校门的第22年。
所有在北大犁沟中撒下去的种子要等待22年后才陆陆续续破土,发芽,成长为一株株树。这已是我一生。
我忘不了《茶花女》的英译本。英文是那样简洁,却能包含那么丰富、那么深刻的人类感情!我再一次笑我上初中的时候居然会把英文看成是我的死敌,而在北大,英文却成了我的至爱亲朋,为我打开了整个世界!(一个正宗的惊叹号)
北大6年,我大约读了二三十本英文小说,这是我自学的成绩。我品尝到了英文语言的美。
我忘不了茶花女玛格丽特在巴黎的冬天12月15日给阿芒写的信,开头一段是:
今天是十二月十五日。我病了三四天了。今天早上,我躺在床上;天气阴沉,我的心情忧郁;没有人在我身边。我想着你,阿芒。而你,我写这几行字的时候,你在哪儿呢?听说,远离巴黎,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你已经忘了玛格丽特吧。不管怎样,愿你幸福,正是多亏你,我才在一生中有了惟一的欢乐时刻。
中译文尽管也不错,但它震撼我内心的强度只有6级,而英文的强度则高达8级。这多亏了我的英文语感:
Today is the 15th December. I have been ill three of four days. This morning I stayed in bed. The weather is dark, I am sad; there is no one by me. I think of you, Armand. And you, where are you, while I write these lines? Far from Paris, far, far, they tell me, and perhaps you have already forgotten Marguerite. Well, be happy; I owe you the only happy moments is my life.
读到它,我的双眼有泪水在闪烁。
茶花女玛格丽特成了我心目中的“永恒女性”。1993年当我路过巴黎一幢19世纪中叶的房屋时,我停住了脚步,看看二楼的窗口,觉得茶花女在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这是奇怪的,巴黎一代名妓,小仲马笔下的一个文学形象会鼓舞我上进。
其实,这并不奇怪。真正的理想爱情都是梦中梦。现实需要梦来补充。
恋爱的本质其实是男女合作,共同营造一种梦样的氛围。所以恋爱的最佳场所是在月朦胧、鸟朦胧的大树底下。
恋爱的极致是诗。单方面不能写诗。需要男女双方合作。有“永恒女性”,那么,有“永恒男性”吗?我只能提出问题。回答不应是我,而是女性。
也是法文专业的蔡文娟在2000年的一个晚上坐在咖啡屋同我一起回顾往事,说在她们女生宿舍,议论男同学是主要话题之一,尤其是在晚上刚熄灯之后。
都是天性使然。
我想起大学生时代的爱因斯坦。小提琴是他的业余爱好。如果在座的听众里头有一个漂亮女生,他就拉得特来情绪,特来劲。
都是天性使然。
不过在他的相对论里面并没有情爱和性爱的影子。他思考引力场,不研究性爱场。
回顾大学时期,当我对事物的“起源”发生兴趣的时候,便是我的哲学意识萌芽之日。有些事物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并能基本上弄清。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