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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我不能自己坐一会儿。”安公子迈步上来,莲菂自己骨嘟一下嘴,只能装没听到。两个人进来坐下,莲菂笑得眉儿弯弯:“刘媒婆刚才来,张媒婆刚才也来,还有王媒婆…。。”
“都说什么?”安公子打断道。
莲菂笑得甜甜:“公子你呀,也太挑了吧。”声音也软软,笑容也甜美。安公子听过就沉下脸装不高兴:“这话是你说的?”
“不是,只是我说话的开场白。”莲菂今天亲切的象换一个人。
安公子忍笑:“那你接着说。”
“老夫人早上对镜子梳妆,又说她老了,又问留弟荷花节要玩什么,又说小孩子就是好。”莲菂一连几个“又”字,自己先笑得可爱之极:“公子为了老夫人,也不应该再挑了才是。”
安公子只想到祖母和母亲拿去批的八字,莲菂能生男孩。
莲菂笑得象只招财猫:“公子早些成亲多好,家里有人主中馈,老夫人也喜欢,夫人也开心,老太爷含怡弄孙一定更乐。”
端坐的安公子道:“那你现在做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主中馈。
“该走的都是要走的,”莲菂等不及了。公子折腾几天,突然没了动静,媒婆之着急。远远不如莲菂的着急:“公子,刘姑娘不是挺好,金姑娘也温柔。袁姑娘都说贤惠……”
安公子再次打断:“你准备往哪里去?”
“我回家也行,去邻县也行。”莲菂尽量笑得没有心思:“我可不可以帮着姑太太管珠宝铺子。珠宝亮闪闪,我看着挺喜欢。”
“你出去以后准备做什么,找个什么样的人?”安公子问过,莲菂就愣了,实心实意道:“我没有想过。”
“等梁五?”
“不是!”莲菂凛然,一口否认:“肯定不是!”
安公子对梁五从来放心,看到莲菂这样更放心。他悠然地道:“你以后不会找一个打你骂你,娶上十七、八小老婆的人吧?”
莲菂拉着脸:“这话是公子你说的吗?”
“你这没眼力的人,我怕你过这样的日子,我天天想日日想,还是不想放你走。”安公子闲散地道。
莲菂立即没了话,一个人生了一会气,低声道:“反正我得走,公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强扭的瓜不甜。”
“是吗?”安公子冷冷淡淡:“扭一回尝尝滋味。”莲菂开始从头回想,今天一进来不是挺好。我笑容满面笑容可掬说服他,到中间是怎么变了味?
正打迭起笑容准备重新来一通说服,安公子已经站起来:“我得指着你操办我订亲我成亲,你走了我怎么办?”说过。人就走出去,全然不回头。
留在房中的莲菂姑娘,百思不得其解。每一次好好和公子说回话,到最后就变成这样。不是他生气,就是我生气。至少今天,我没有生太多的气。喜笑颜开的莲菂站起来,动动胳臂动动腿:“下次再来说过。”
荷花节的前一天,月色沉沉只有数点星星闪亮,莲菂对着榻上一堆衣服捧腮,明天穿这些衣服去,公子拿我当小狗一样。家里养只小狗,也是给它做衣服穿。
榻上放着明天荷花节穿的衣服,留弟不忘说一句:“姐,你爱惜着穿。”再看看自己身上衣服:“我也爱惜着穿。”
蓝桥和画角抿着嘴笑,两位姑娘从来不是浪费的人。
第二天用过早饭,女眷们是一人一乘轿子,安老太爷和安公子是骑马。程敏功身穿长衫,问安公子要了一匹马,跟在留弟轿子旁边,两个孩子说了一路的话。
莲菂偶然往轿外看看,姑太太笑得眼睛都要没了缝。把轿帘拉好的莲菂想想,姑太太要知道自己和留弟不久就要离开,她应该不会放心儿子来找留弟。程敏功找留弟多是自愿,可是姑太太从不阻拦。
路过长街的时候,莲菂留心看街上。翠翠来看自己,又要羡慕一回。说街上多乱,东西又哄抢。莲菂自己看到,果然不少人面上多是慌乱。在这古代消息不通畅,有一个谣言可以哄上好些天。何况现在是真的在打仗。
外面这样不稳,赏花的人依然不少。池边树下,多是锦衣人。莲菂深深叹气,果然公子说,外面这样乱,你们出来让人不放心。现在看来,他说这话也是好意居多。
“姑娘下轿了,”轿身轻轻晃动停下来,蓝桥从马车上先下来一步。莲菂从来不用人扶,她跟上安老夫人,再看留弟,又不见了。
身边碧波荡漾,荷花飘香。行过小桥上看水草,也是千姿百态的袅娜。
莫少夫人摇着手中团扇,对吕少夫人道:“安家的狐狸精,今天也来了。象是出门就要有她。”吕少夫人把脸扭过来:“看到她我就头痛,咱们看花去。”
“于大官人来了吗?”刘知县夫人在一处水边问张四嫂。张四嫂如今是老鼠钻风箱的心情,生怕两边都得罪两边都不是人。此时对着的是刘知县夫人,张四嫂依然殷勤:“他急是不行,问几时相会,我让他等到午饭后再来。”
水天一色中,刘知县夫人对着美景也满意,对着张四嫂也满意。安公子把玛瑙和合福寿二仙拿出来,写的是他和刘知县两个人的名字。送到京里给田公公祝寿。刘知县回家来,对安公子赞不绝口,说他大方又知礼。
这个女婿真是越看越顺眼。等到下午那个狐狸精没有名节,安公子这样的人家有一定不会轻饶了她。丢了这样大的人,这个时候把香珠说给他。他理当感恩戴德才是。刘知县夫人笑看水中莲花,出污泥而不染?泼上一身污泥看染也不染。
宝林禅寺外池广千亩。正中七月中时节,莲花开得数百以千。昨夜更深后有一场细雨,近天明时停止。主持正在道:“今早小徒勤劳,荷叶上雨珠都扫下来,煮酒烹茶都是妙品。”
近水而坐的莲菂心旷神怡。安公子一袭青衫,手摇着金钉折扇,多陪在她身边。
“看那朵花好吗?让人摘过来给你。”几个家人驾着小船在池子里。听着主人吩咐摘莲花莲蓬,也有家人跳下水去,现摸上几节鲜藕来洗净呈上。
莲菂手掂着这鲜藕,看看安老夫人等人也在用,这才甜甜一笑送入嘴中:“好吃。”
一旁有丝竹悠扬,坐在旁边的翠翠也心旷神怡:“还有唱曲子的。”莲菂移目过去,轻摇折扇的安公子即道:“你要听,让她们过来唱一段。”
池子里数只小小江船,上面是吹拉弹唱各色人。要听的人只要付钱喊小船过来就行。悦耳琴声中,安公子心中也浮起来淡淡的悲伤。京里也好,边关也好,不是官场诡谲,就是战火连连。居于内地的人。还是这样的奢华其中。
眼角看到小周公子等人在一起钓鱼,安公子刚站起来,莲菂就笑盈盈问他:“公子去哪里?”
“我一会儿过来,”安公子丢下一句,转身走开。
翠翠抱怨莲菂:“公子从来就陪着,姐姐不与老夫人夫人坐在一处,由着你自己取乐,你还要管公子。”
“我只是问问,”莲菂眼角瞄一瞄不远处的刘香珠。就是冲着刘香珠总是不忿,惹得莲菂这样的时候,就要让她难过一回。
安公子去不了一会儿就回来坐下,陪着莲菂继续取乐。翠翠只是眼红,不明白莲菂是哪里来的这福气。水边坐的两个人,一个温文,一个俏丽,乍看上去,一对神仙眷属。
“你觉得佶儿成亲怎么样?”安老夫人在问安夫人。安夫人素来以婆婆说话为主,她心中踌躇:“都说佶儿能当官,以后是达官贵人。”莲菂到底是没有身份。他们两个人成亲,安夫人心里有道坎。
安老夫人缓缓道:“我只想着孙子在我身边就是好。他以后中举真的出去,还有曾孙子在我身边,他外面再要娶,就随他去吧。男孩子三妻四妾也平常。”
“莲菂能干,也知道理,可不是个好说话的软性子。”安夫人自己是个和软性子,和莲菂是大不一样。
安老夫人也想到这一层:“佶儿眼界高,以后再娶未必是平妻,后来的人身份贵重,莲菂也不能怎么样。让他们成亲吧,佶儿自己都愿意。你要是同意,写信让他老子回来,也该回来了,亲事就订在九月里吧。”
这里已经谈亲事,莲菂姑娘分毫不知,碧水长天有莲花,从三月三到七月是四个月,中间只有小枫成亲出过一次门,她只顾着玩,身边又有安公子陪着说笑。她更玩得不亦乐乎。
“香珠,不要总看她,”刘香珠频频地看过去,刘知县夫人劝着女儿不要看。那狐狸精笑得精致如花,头上首饰日头下晃动光泽闪闪,刘知县夫人也心中有气,不过想到下午,刘知县夫人就觉得解气。
刘香珠本来对安公子只是喜欢,听过母亲说还有小周公子可以选,没把安公子看得是生命中唯一。直到三月三羞辱莲菂不成,看着她穿戴不舒服,再对着那颗珠子眼红起意,娇憨的刘香珠这几个月里视这个狐狸精为眼中钉。
“妈,你看她那轻狂样子。”刘香珠管不住自己不看过去。水边莲菂伸手指着一朵红莲花,对着安公子娇笑嫣然。安公子欠着身子在小船上,由着她手指着摘花。刘知县夫人也只看一眼,就觉得不象样:“你不要再看了。”刘知县夫人憎恶地把脸扭过来。到下午,看你还笑不笑?
午后各家都往安排的静室去休息,夏天阳光炽烈。水边虽然有风,也出汗也消耗。有地方可去的人都想着歪一会儿重新净面补妆,等到日头下去一些再出来。安公子陪着莲菂过来。
“公子你去歇着吧。这有人带路。”莲菂让安公子不要陪。
安公子不同意:“还有些路,路上要是有人出来就不好。还是我领你去。”
拐过一排禅房,莲菂兴高采烈:“这里还有莲花。”阳光下。一个不大的碧水池,池水似一汪翡翠。水面开千朵莲花,都是短径多藏在荷叶之下。
“这是下午来玩的地方,上午是大池子,下午是看这小池子有趣。下午热,寺院里静幽玩一会儿好。”带路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