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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珠,你见过蝴蝶没有变成蝴蝶前的青虫吗?它很胖很丑,也很肮脏。可是这种丑陋的虫子会幻化成为蝴蝶,所以,蝴蝶也是肮脏的。蝴蝶不停的飞,只为扇走身上的肮脏。”
“我很肮脏,而且我不是可以飞翔的蝴蝶。十五年前,在我的翅膀还不可以展开的时候,有人把我从茧里面拉出来,我的翅膀就这样地被折断了。我是不会飞的蝴蝶,我为此感到自卑,我在你面前装出飞翔的样子,只是因为我已经不能飞了。”
“我喜欢你,因为你是火焰,是从草原来的天马。你可以飞,带着我一起飞。我要飞,我要离开这里,这里太黑暗了。我的翅膀是不会飞上天空的翅膀,只有依附你的力量才可以飞。你不能抛下我!如果你把我抛下,我会死在黑暗中。这里太冷,这里太黑暗,我会死在这里的。”
他的心中有太多的苦痛,阿兰珠也忍不住地抱紧他。
在别人的眼中他有着万千的身份,但是被她抱在怀中的,只是一个怕冷怕黑的孩子。
雄图霸业本旧梦
十月的大婚还是到了。
吉时在金殿上向天、地、人三皇行礼,接受各国使臣的祝贺,然后就前往祖庙祭祖,天坛祭天,地坛祭地,最后则是晚上的御花园奢宴。
行程排得极满。
除了试衣和习惯各种礼器,场面上必须背下的对答之言和各种繁琐的规矩,忙得阿兰珠焦头烂额。
事实上,这次的大婚在安排的时候就考虑了宁王的病情,所有场面上的应对以及祭祀礼仪都压缩到了最简。
若是全套搬出来,阿兰珠恐怕就累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皇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忙碌异常。
皇上是主婚人,因为他的病情一直反复,御医们都做好了万一的准备,随时待命。
瑾妃虽不是皇后,这一次也是随侍在侧。
婚宴的时候是不能出差错的,任何差次都会被当成招徕灾厄的不吉。
这场穷极奢侈的婚宴准备的步步惊心,阿兰珠更加觉得这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礼服是做得金碧辉煌,可是这件礼服的重量也压得她肩膀生痛。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阿兰珠就被女官们拉起。
首先是沐浴,一大堆古怪的药膏都往她的身上涂抹,好在香气宜人,而且皮肤上抹了这些东西以后也变得光滑亮洁了许多。
接下来就是残忍穿衣。因为今天的情况特别,她们恶狠狠的为她束腰勒胸,直到她连呼吸也不顺畅的时候,她们才松了手。
化妆就没什么话可说了。她闭上眼,只当自己的脸是画师的宣纸,任那些女人在全身上下任何一个地方描画。
画完妆,铜镜中的人除了眼睛还是自己,她也找不到自己熟悉的角落了。
她只希望脸上的粉不会在烈日下晒化,或是突然一整块的掉下来。
穿上厚重的礼服,肩膀已经不可以乱动。
接着就是为她戴上花冠,花冠是镂空的,但是重量依旧可怕。
她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敢为自己的脸涂上那么厚重的粉,因为穿上这袭衣服,加上这顶花冠,她就连动一下头的力量也没有了。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抬着头,挺着脖子,她甚至连扬起眼皮看花冠上的步摇也不敢。
花车也是金妆车,她在宫女的挽扶下,一步一步地,极为小心的坐上了车。
一路上,她眼观鼻,鼻观心,真正做到了目不斜视,所进之地也是都是欢天喜地。
终于到了金殿。
她看见文武大臣全部依爵位穿着礼服,只是其中几人年纪也是不小,头上的冠冕一看就很沉重,阿兰珠真担心这些老人会在仪礼举行之时晕倒。
钦天监测到的吉日当真是个吉日,太阳一扫前几日的颓废,热情的支持着天空。
阿兰珠一下车,就觉得身体像着了火。
吉日吉时,礼乐奏响,在宫女们的挽扶下,她一步一步地踏上软红的长毯。
天空下着花瓣雨,是这个时节不会有的红牡丹,但在她看来,那些花瓣是血片,是已经死在和即将死在宁王手中的人的血。
她抬起头,挺直了腰。
在她的视线的正前方,并坐着中原和草原的主人,他们的脸上有不同意义的得意和满足,而侍立在他们身边的各位皇亲贵族,又是各有各的心思。
定王立的位子离皇帝最近,在他的眼中写着淡淡的哀愁。倒是宁王,面色平静,甚至有些苍白脆弱的味道。
三位皇储的候选人都穿着符合身份的衣服。
皇帝病重,但还是穿着厚重的黄衣,头上是一顶纹龙金冠,金冠虽不是很高,但是只须看见冠上的金龙含珠也知道这头冠的沉重。
倒是宁王,阿兰珠没有想到,礼服的珠光宝气也是不能掩盖他的容貌,果然不愧是艳绝天下的宁王妃的儿子。
今日的他是真正的主角,而且因为宁王很少在人前出现,加上姿容秀美,下面不少人都在偷偷的看他。
他的面容实在是太过女气,为了让他有几分男子味道,为他装扮的宫女想来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她们将他的眉毛加深,又将他的唇色减淡。可能是她们的装扮太过不适合宁王,阿兰珠觉得这样的他看上去很没有精神,眼神疲惫,全身都散发淡淡的倦意。
宁王是纤细削瘦的人,华贵的礼服穿在他身上,也只是显得他更加的纤瘦。
好在他的眼中始终有掩不住的冷淡,终于冲走了他的过分女气的柔美带给观者的性别错乱感。
最为不解的是他眉心用朱砂勾出的花纹,虽然画在他的额上很美,甚至美得妖媚,但是诡异的字符,还是为这场婚事平添了几分鬼气。
不管世人怎样看待这场婚礼,也不管这个人的心中有多少真心,只须迈完这最后的阶梯,完成婚礼,他们便是夫妻了。
阿兰珠想到了阿诺的遗言,大婚之夜,她也不会忘记给阿诺一杯水酒。
——喜房里已经准备了他最爱的关外白酒,也准备了三付筷箸,他的英魂将会在天上得到安宁。
阿兰珠看见最后的距离只余下一个九连阶梯了,不觉松了口气。
虽有华盖遮日,阿兰珠还是觉得热力可怕,真不知道下面的官员是不是有几个人快要被晒晕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定王!
在这个时辰,定王做了一件阿兰珠意想不到的事情!
定王突然站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连在下面昏昏欲睡的人们也抬起了头,礼乐停止了,洒花的手定在了半空中,就连花瓣也似乎定住了。
静寂的大殿,皇帝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分外刺耳。
“定王,你有什么事情吗?”
定王沉默了,阿兰珠更加明显的感觉到礼服的重量。
衣服和花冠沉沉的压下来,她的身体快要被这些珠宝压倒了。
“为臣的确有话要说!”
定王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个时刻,他的声音就是一阵惊雷!
阿兰珠可以听见周围的抽气声。
“你说吧。”
“这姻缘定下之时,公主三岁,宁王五岁,两人都是稚龄,并无欢喜之情。如今过了十七年,公主与宁王都已成人,结为夫妇本是应该。皇上哀怜宁王幼时丧亲,亲自抚养,是皇上仁德。大汗不远千里,也是爱惜公主。两位天子主持这婚礼,更显盛世威严。”
说到这里的时候,下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从阿兰珠的角度可以看见宁王下垂的手中握着一件东西,似乎是珠子,可他很快就将东西收回袖中,阿兰珠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说下去。”
“皇上仁慈,不予追究宁王之罪,可宁王乃是大逆之人,他怎么可以与公主结为夫妻!”
皇帝的脸色变得难看了。
“皇上息怒!”
两边的朝臣都不约而同的跪下,阿兰珠也觉得定王的话太过大胆了。
“况且宁王有失心之症,乃是废人,这样一个人,怎么可以——”
“王爷,这桩婚事是两国的大事,婚律的规定自然不能作数。何况婚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年结亲的时候,就已经是父母之命了,婚事的大媒人乃是皇上,难道定王还有什么异议吗?”
“刘公公此言差也!”
定王丝毫没有给刘公公面子,直接的说下去。
“这桩婚事本就非比寻常,婚律的规定也的确不能适用。可是婚姻之事乃是一生的大事,若是公主日后不幸福,又有谁可以帮助她?大汗是个重承诺的人,可是大汗也是爱惜女儿的好父亲。这桩婚事,还请大汗三思!”
“你这样说话,莫非是你喜欢她?”
大汗不紧不慢的说话。
“我只是知道公主的苦处。公主与宁王,只因为那一纸婚约。可是依御医之言,宁王的病,是治不好的!想到公主日后的孤苦,小王就忍不住要仗义执言!”
“很好。”大汗笑着说到,“阿兰珠,这桩婚事由你来决定。你愿不愿意嫁给宁王?你若是不愿意,父汗就为你改了婚约!”
这句话问出,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的心中转过千万的心思。
父汗喜欢宁王,但是碍于现在的局势,她要是说“不”,父汗也一定会改了婚约,到时自己就要在别的王子中挑选夫婿。可是宁王的未来,也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改变!
若是说“是”,婚礼已经误了时辰,自然要改期,定王冲了吉时吉气,皇上只怕要责罚于他。
定王到底是内定的皇储,就算这次的事情于他没有好处,也不会有大的坏处,不过是不能像现在一样受宠了。
这一次就是自己说“不”,以宁王在皇宫中的权力手腕,自然不会有性命之危,可是他的人生将会变得更加血腥!
宁王是自己最爱的人,他一直都在良知和权力中痛苦挣扎,自己怎么可以让他已经脆弱到极致的心承受新的痛!
她知道自己是自私的,为了宁王,她终于还是说出了伤人心的话。
“是的。”
她缓慢的说着,只是一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