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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很沉重的氛围,生生让她这句话给扭转了过来,夏景行在她小脑袋瓜上敲得一记,“你这脑袋瓜子里究竟在瞎想些什么啊?”
夏芍药嘿嘿一笑,大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生了外心,养了外室就好!
她重整旗鼓,这次索性一口气讲了出来:“昨儿去晋王府谈生意,王府里表小姐要买画册,威胁我不卖就撕了。然后……然后我就自己上手把夫君画的册子给撕了……”
夏芍药原还想着,夏景行听得这话,好歹会有些不高兴吧?他若是不高兴,自己应该怎么哄了他高兴,脑子里转了七八个念头,却眼瞧着夏景行面上露出个赞赏的笑来:“撕的好!”
“我也觉得自己干的漂亮!”夏芍药见得他不但没生气,反还夸自己,顿时露出了点小得意来,“夫君画的花儿,怎么能送给别的女子呢?”
夏景行露出个苦笑来,“其实……晋王府的表姑娘与我似乎还是有那么点关系的。”虽然他很想否认,情份是一回事,可血缘上论起来确有点干系的。
夏芍药顿时露出一脸警惕的神色来:“难道那位表姑娘就是与你订亲的——”话未说完已经被夏景行打断:“王府表姑娘是我血缘上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下夏芍药果真被吓住了,瞠目结舌的模样瞧着带了十二分的呆气:“你不是……不是在骗我吧?”说好的父母双亡呢?
怎么又冒出个妹妹来?
而且那个妹妹还有个轻浮浪荡的哥哥……这一家子究竟是什么人啊?
鉴于宁景世与宁景兰兄妹俩的品行已经在夏芍药这里留下了极为不好的印象,她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便是:这家子养孩子不靠谱,眼前这位自己招赘回家的不会……也是个被养歪了的废柴吧?
可是相处这些日子,似乎又不像啊?
夏景行见她露出惊吓的小模样,心里顿时愧疚不已,索性将镇北侯府里那一摊子事给通通讲了一遍,直讲到老侯爷过世,三皇子前往燕云十六州就藩,他一步步声名狼藉,原本由老侯爷出面订下的亲事也被退了……最后被逐出镇北侯府,晋王府护卫追杀,将他逼至绝境,一路逃亡至洛阳,病卧道旁……
后面的事情,夏芍药都知道了。
——不过,她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从头至尾,她的神色渐见凝重,到得最后夏景行几乎都快要讲不下去了。只怕她听完了自己的故事,万一恼起来将自己逐出家门,如何是好?
被放逐过一次之后,他再不能忍受第二次被放逐!
好歹镇北侯府对于他来讲,是噩梦,是逼死亲娘的凶杀案现场,是永远的囚笼,他如果这辈子留在镇北侯府,这辈子都会住在这囚笼之中,总觉得亲娘的灵魂永远在那座阴暗的侯府宅子上空飘荡。
其实,就算是南平郡主不出手,他也是准备过得两年就离开镇北侯府,前往幽州投奔燕王的。
可惜,她太急不可待了!
极小的时候,老侯爷护着他,他身边的奶娘悄悄告诉他,是南平郡主与世子爷逼死了他的亲娘。
而他的亲娘是为着保住他的地位,侯府嫡长子,未来侯府世子的地位,才自缢而亡的。
而南平郡主更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他长大之后,一定会与宁景世争夺世子之位。
从来没有一个人问过他,是否想过要继承那座府邸!
假如有人来问一句,他必会斩钉截铁的告诉他:比起继承镇北侯府世子之位来,他更想做的是推翻这座腐朽的,散发着恶臭的府邸,将这座大宅子拆的一干二净,不留片瓦!
与其留在镇北侯府里,与南平郡主斗成乌眼鸡,他更愿意走出去,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郎,在外面打拼出一片天地,以自己的能力为亲娘正名,为她挣得身后哀荣,亲手建立自己的家园,自己的府邸,有妻有子。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日渐没落的镇北侯府能给予他的!
可是这些话,从来没有人来问过他。
大家都理所应当的将他看做宁景世的竞争者,不止南平郡主对他多加防范,就连晋王也在宫中数次警告他,不许他伤害宁景世与宁景兰半根毫毛,否则便让他无葬身之地!
多么好笑!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长安城檀云院里,南平郡主打开了晋王从洛阳送过来的信,紧拧着的眉头渐渐松开来。
晋王在信中提起,他自己近来在行宫分…身乏术,便将她的一双儿女托付给了晋王世子与世子妃。
听得世子提起,宁景世并未出去惹祸,时不时跟着世子各处应酬,只房里新添了个侍候的人。
宁景兰跟着世子妃在洛阳城也参加过几次官眷以及皇子妃的宴会,也颇交了几个闺中蜜友,只目前尚无合适的人家,还要再看看。
为着儿女的婚事,南平郡主心都要操碎了,这一二年间她逐渐认识到,与长安城的权贵结亲大约不太容易,索性将目光放的远一点,不再拘泥于长安城。
宁景世身边从来不缺侍候的人,只通房丫头都是容色出挑的。只宁景世生就了见一个爱一个的风…流毛病,晋王提起他身边新添了个侍候的人,南平郡主也不放在心上。
不过是个玩意儿,何至于就能引得她重视起来。
她提笔写信,顺便向晋王提醒,宁景兰既然颇交了几个闺蜜,不知道有没有身份相当可堪匹配宁景世的,倒好考虑考虑。
福嬷嬷也觉得自家主子这主意妙,“咱们家小世子的身份那是只高不低的,大姑娘若有合得来的姑娘,必也不错。想来世子妃也不会带着大姑娘与那门第教养差的人家来往了。”
晋王世子妃常氏最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在外交际应酬,比之南平郡主却更受人欢迎些,福嬷嬷心中最是清楚的。
南平郡主眼瞧着儿女婚事有望,多年的眼中钉肉中刺也早已拔掉了,只觉心头多年壅塞都被一扫而空,端的是神清气爽。
“自家里那个丧门星被赶出去之后,总觉得万事都顺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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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平郡主嘴里的扫把星这几日过的殊为不易。
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了,所有隐瞒着的事情都讲了出来,为求老婆原谅,夏景行简直恨不得做牛做马。
那天上午,夏芍药听完了夏景行的话,还伸出小手指头来,在他脑袋上戳了两下,见他眼巴巴瞅着自己,半点反抗也无,又在他脸上戳了好几下,“故事挺好听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照例换了衣裳准备出门,夏景行跟在她身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媳妇儿这是生气了?!
一定是的!
成亲之事,她就问过自己,可有父母家人,那时候夏景行心中对镇北侯府恨意难平,只觉得自己被迫逃亡与自行选择离开,完全是两种概念。所以在他的心里,早就不再视宁谦为父了。
他若是有所作为,岂会让个阴毒妇人这般待他?
原本以为夏芍药与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并无机会接触,哪知道才过了没多少平静日子,她就与宁景兰见面了。
而且以宁景兰那不依不饶的脾气,岂会轻易罢休?!
思虑再三,夏景行选择了坦白从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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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萱堂里的众丫环见姑爷似做错了事情一般,亦步亦趋跟在姑娘身后。姑娘换衣服,他也跟过去,被姑娘一巴掌从屏风后面拍出来了。
姑娘出门,他也上了马车,被姑娘推下来,然后……顽强的爬上了车辕。
总归就是坚定的跟紧姑娘不放松。
今日素娥跟着,留了秋碧等人看家。她性子柔和,跟着夏芍药上了马车之后,小声劝夏芍药:“姑娘,姑爷也没做错什么事嘛……”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他的面子,多不好?!
夏芍药冷哼一声:“是啊,他一点错也没有!”声音高的恰能让坐在车辕上的夏景行听到。
夏景行在车夫怪异的目光里缩了缩脖子,决定这次要将厚脸皮发挥到极致。
夏芍药是少见的温柔坚强有原则的性子,她既然没有当场翻脸,只要他认错态度良好,迟早能得到她的原谅。
不似南平郡主,视他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无论他虚与蛇委还是如何,都不会改变她仇视自己的事实。而自己与她有杀母之仇,又岂会轻易言和?
他与这位继母,早势同水火,不死不休了。
马车到了铺子里,素娥先下了巴车,轮到夏芍药下马车,夏景行立刻狗腿的凑上前去,将她扶下了马车。见她并未推开自己,顿时大喜:有门!
掌柜的见少东家带着夫婿巡店,也很识眼色的将帐本送上二楼,亲自沏了好茶水来,又吩咐伙计:“去隔壁何家花铺子里打两样点心来。”
伙计为难:“掌柜的,对门是卖花的。”人家不卖点心!
前些日子,夏芍药在何家铺子里蹭点心吃的时候,掌柜也没少往对门跑,前去请示少东家处理铺子里的事务。他倒是亲眼见过对门如何不待见他家少东,踹了伙计一脚:“就说少东家想吃他家的点心了,若不打两样点心过来,一会儿少东家就带着夫婿亲自过去吃了。”
伙计傻了眼:“……”这样也行?
果然那伙计去何家花铺子里打点心的时候,从掌柜到伙计,就无有不跳脚的。
何家的掌柜特意跑到二楼去请示何娉婷,“少东家,难道咱们真要给夏少东送点心?咱们家可是卖花的。”可恨夏家少东从来都将他家的牡丹花铺子当成了茶楼来消费,却又在做生意的时候狂挖他家墙角,太欺负人了!
何娉婷揉着发疼的脑袋没好气的挥挥手:“她既然想吃点心,就送两样给她得了。”
何大郎啼笑皆非的看着妹妹,还顺便揶揄她:“昨儿看你们一起喝酒,我还当你们不管生意上的事情,结交起来了呢。”
他这个妹妹固执,脾气又爆,还嫌弃别人家的女儿软糯无用,在外面鲜少有能看得上眼的女子,闺中寂寞,也没什么蜜友。若非何夏两家有生意竞争的关系,倒好同夏芍药结交结交的。
“就她那个讨厌的性子,谁愿意同她结交啊?”何娉婷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