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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大人却坚持要行礼跪拜:“公子的大恩大德,草民无以为报,只能以此聊表心中感激之情。”
小花子上前扶起了叶老大人。
元无忧抬头看了一眼低着头抽泣着牵着马从她身边走过往马车后面而去的叶雪,在玉珠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木羽,启程吧。”
“卑职恭送公子。”
“恭送公子……”
在众人的恭送声中,马车缓缓的往前移动着。
叶雪翻身利落的上马,走了很远都还在回头朝叶老爷子挥着手,过了片刻他又驾马跑回来,坐在马上对叶老大人再三道:“爷爷,您别担心我,我会很好的。”
叶老大人老泪纵横的直点头,摧促道:“快去吧,快去吧,爷爷知道。”雪儿,外公不知道送你走上这条路究竟是对还是错,只盼,是对的……
一行人目送着马车惭行惭远,昌郡王府的管家看着这一幕后,飞快的回去禀报。
“元无忧真的走了?”昌郡王眯眼道。
管家点头:“主子放心,是小的亲自去盯着的,确实已经出城了。”
昌郡王冷冷一笑,出了城就好,只要元无忧离开了白兰县,他就能好好的惩治一下丁槐安和叶家了。
只是,让昌郡王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他还在满脑子想着要如何惩治丁槐安和叶家时,三天后,他就接到了京城来的圣旨。
庆帝削了他的爵位将他贬为庶人。
……
周国,皇宫最偏僻的一个宫殿,虽然它是被皇宫所有人都遗忘的角落,虽然它没有宫殿该有的精美华丽,虽然它一点儿都不大,但它却有个好听的名字:广宁宫。
此时,主大殿里有一扇窗半敞着,风吹进来,吹起白色的帷幔在空荡的大殿内飞舞轻扬,不仅一点都不美感,反而处处透露出萧条、凄凉、破败。
走过一看才发现,窗之所以半敞着,是因为它残破了。
如果不是大殿门匾上刻着广宁宫三个大字,人人都不会认为它是一座宫殿,倒不如说它是一间院子更贴切。
院子里的地面都是土,墙角边上有颗杏树,开满了杏花。
杏树下有一块大石头,石头表面圆滑有光泽,显然是经过了岁月打磨的。
坐在石头上专注看书的男子很年轻,看岁数也就十八九岁模样,身形清瘦修长,他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看见杏花树下,那正捧卷阅书的墨发白衣。
仔细一看,男子身上的白衣,只是普通的白布衣衫,黑发也只是用粗布带束着,简单干净的如同寒门书生。
可是他身上却没有寒门书生身上的寒酸。
他很干净,不是因为他的穿着简单而给人干净,而是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
吱呀一声,紧靠在大殿旁边的小房间里随着一声门响,走出来一名中年妇人。
妇人面容姣好,面色稍有些苍白,清瘦的身形有些孱弱,亦是一身粗布衣衫,发髻上没有半支发钗,素朴的穿着,却气质并不像是普通的妇人,反而有一种淡定安然的气韵。
男子专注的目光从书卷上抽离,看向妇人,恭敬的叫了声:“娘。”
妇人看着晾在竹竿上的衣服,眉头微蹙:“娘不是说过,这些活等我来做?”
男子对妇人的话不以为意,眉梢轻扬,微微一笑。
这时候才发现男子长的很好看,洁净的脸庞五官清秀,如果忽略他的眼睛,看他第一眼不会让人惊为天人。
看第二眼的时候,也不会让人觉得惊艳,可……要是你与他的眼睛直视,就会再也移不开目光,看第四眼的时候,要是他微笑,你会觉得就算是溺毙死在他的眼睛和笑容里永世不得超生也甘愿。
他搁下手里的书,起身进了大殿搬了一把椅子出来,放在石块旁边,再扶着妇人坐下:“孩儿去端药来。”
妇人柔和的看着他走进厨房后,目光回到了他搁在石头上的书卷上,微微一笑。
“娘,药来了,您慢点喝。”
妇人接过药碗后,小口小口的喝着。
看着一碗药见了底,男子脸上的笑容直达眼眸深处。
妇人轻用帕子轻拭着嘴角,一抬手就看着他似乎能勾魂摄魄的笑容,轻叹道:“娘不是让你少笑一些?”
“只在娘面前笑。”男子眉梢轻扬,莞尔一笑,刹那间,风华无双。
妇人苍白的面容泛起一丝笑容,但在看着晾在竹竿上的衣物时,她笑容又敛了下来:“以后这些女人做的活活,你不准再沾了,等娘来做。”
男人笑了笑,不语。
妇人知道他的性子,轻叹了一声:“不知不觉,你都十九岁了,还有一年就要及冠了。”
男人笑着在石块上坐了下来:“儿觉得这样清闲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好!”
妇人执过他的手,在手心里轻拍着:“不要再陪着娘在这里耗费时时了。”如果不是因为想要陪她,她的儿子早就傲然于世了。
“儿能陪在娘的身边是儿的福气,又怎么会是耗费时日?”
妇人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可是娘希望你能走出去,不然你这一辈子都遇不上你中意的女子,又怎么成亲生子,让娘抱孙呢?”
男人微微一笑:“娘不是说过,娘希望儿是因为两情相悦才成亲,”
妇人轻笑道:“所以我才想你离开广宁宫,离开皇宫,出去多走走,多看看,不然这样空等,这辈子娘都别想抱孙了。”
男人低眉,沉思半响后,笑着道:“等儿及冠后,儿自然会去完成娘的心愿。”
“在娘的心里,我儿是这世上最出色的男人,娘真是期待,我儿会心悦于什么样的女子?”妇人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男人低低的笑了:“娘,您这个心愿,恐怕是儿遇上的最难的难题了,您让儿去取那一把金椅子还容易一点,要不您换个心愿吧?”
妇人嗔白了他一眼,手指轻拧手心里轻拍着的那只手背上的一小块肉:“你再说一遍!”
“娘,疼呢,儿是说,娘的心愿才是最大的,那把破金椅子,就是送给儿,儿我都不屑。”
“这还差不多,那娘的心愿是什么?”
男人无奈却宠溺的道:“儿发誓,等儿及冠之后,一定出去寻找能让儿心悦的女子,再将她娶回来给娘生上十个八个孙子。”
妇人噗哧一笑:“十个八个?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骗娘。”
男人微微一笑,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也许,他是该要出去看看世面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大元国,容安,文氏主大宅,书房,也正在进行一场会话。
大书房内,很宽敞,却布置的很是雅致,无论是屏风,书桌,书架,收藏的书籍卷宗,墙上挂着的书画笔墨甚至就连地上铺着的地毯都无不一讲究。
花雕大窗敞开了一半,临窗摆放着两张椅子中间隔着一个小矮几,两人正在对奕。
直到一局棋完,文无瑕才淡然道:“爹,您输了。”
岁月的痕迹在文锦生眼角留下了不少皱纹,但并没有掩盖他英俊的面部轮廓,从他现在的面容上依旧可以看出他年轻时的风采,看着棋局上的战局,他轻叹一声:“嗯,确实是输了。”
“既然如此,那爹是不是就放心了?”
文锦生看着自己儿子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平静的像一滩湖水没有任何波澜。
文无瑕抬眼直视着他的眼睛,父子俩对视了许久。
最后还是文锦生先移了目光,他透过半开的窗看着外面的庭院,淡道:“既然你下定了决心,为父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有一点,我想要提醒你。”
文无瑕嘴角轻扬:“孩儿知道爹要说什么。”
文锦生回头轻挑眉头看着他,文无瑕微微眯眼:“只许胜不许败!”
文锦生笑了,平静没有情绪的眼睛里终于染上了一丝笑意,他站起身,轻拍了拍文无瑕的肩膀:“爹等着你将第五氏纳入文家的版图里。”
文无瑕微微点头,却笑而不语。
文锦生走出书记,走了几步后,又似乎想起什么一样回头看向挂在墙上的一副字,那上面只有两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无瑕以为这字如何?”
文无瑕看过去,微微一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单单是字,确实称不上是惊才绝艳,所谓字如其人,在他眼里,他看到的并非只是这些字,而是一个人。
文锦生眼神微闪,微笑着问道:“无瑕这次如此上心,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和林唯棠较量吧?”
文无瑕迎视着文锦生看似随意却锐利的目光,淡然一笑:“当然。”
文锦生得到他想要得到的答应,最后再看了一眼那清隽流畅的笔墨,笑了笑,转身走出书房。
他的儿子去了一趟京城,似乎一夜之间长大成人了,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无忧公主的出身确实是摆在那里的,普天之下,就女子而言,恐怕还真找不出来比她更尊贵的女人。
无瑕看上她,也算是有眼光,虽然无忧公主出身尊贵,但再如何出身尊贵,她也终究只是个公主,得嫁人的。
无瑕既是文氏少主,又是第五氏名正言顺的表少爷,以他的身份,如若他真心悦于元无忧,向皇族提亲,任何人都挑不出垢病。
不过,这事不急,无瑕还未及冠,无忧公主也还未及笄,再等个几年看看事态发展再来定夺也不迟。
……
文锦生回到卧房,文夫人起身迎上来,亲自给他斟茶倒水。
文锦生品着茶,微微一笑。
文夫人见状,轻笑:“看样子夫君很满意无瑕的斗志了。”
“这是自然,无瑕一直太过疏冷,凡事都挑不起他的兴趣,就连文家家主的位置他都可有可无的态度,我一度最担心的就是怕他真有一天撇下我们这诺大的家业不管不顾,现在看着他愿意接手,为夫是真的放心了。”
文夫人沉默了片刻后,叹息道:“七氏,刘氏被灭,只剩下六氏,第五族又面临子嗣继承问题而陷于内斗,表面上,我父亲似乎还能掌控,实际上,早在二十年前,第五氏就已经开始四分五裂了。”
文锦生起身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安慰道:“事已至此,夫人伤感也无济于事。”
文夫人眼神冷静而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