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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我说话吗,小鬼?”
“听到了。”伟德恐惧地说。
“假如你再到我的车厢,我就割下这只耳朵,叫你永远听不到,听懂了没有?”
“懂了。”伟德说着,随即感到耳朵的表皮被划开,血沿着脖子流下来。
“算是给你一个警告。”刚才那赌徒伸手到伟德的大衣中掏出里面的钱。“我的。”
伟德瘫在地上好久,才撑着爬起来,擦去血渍,找到一个都是儿童和妇女的车厢,躲入角落中沉沉睡去。下一站时,伟德并未离车,他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有苹果、面包、干果、两件衬衫、一条长裤,甚至还有一双鞋。这样的女人却有那样的丈夫!
六天在他吃睡和做梦中过去。出口处的警卫照例检查他的证件,没有任何麻烦,但出了车站后,他又得完全靠自己了。暗袋里还有一百五十卢布,但他可不敢胡乱浪费。
他利用下午的时间,设法熟悉这儿的地理环境。大房子、有橱窗的店铺、五颜六色的地摊、煤气灯,处处都令他叹为观止,他甚至还看到一只耍把戏的猴子。伟德一直走到海边,这一定就是男爵所说的海洋了。他向往地凝视着汪洋的一片蓝色,通往自由的路呀!路边的断垣残壁使他怀疑这儿是否还在打仗,但他又不敢找人问。夜即将来临,他开始找过夜的地方。到处都不大安全,直到他在车站的偏僻处看到一个孤伶伶的车厢。他将纸包先扔上车,撑着底板将疲累的身体拖上去,他爬到角落正要倒头就睡时,突然有一个人挨到他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使他几乎无法呼吸。
“你是谁?”一个男孩的声音喝问,听来似乎比他大一些。
“伟德·科克威兹。”
“你从哪里来?”
“莫斯科。”伟德差点溜了嘴,说出斯罗尼来。
“好啦,科某人,这是我的车厢,你不可以睡。”
“对不起,我不知道。”伟德说。
“有钱吗?”他的大拇指紧扣着伟德的咽喉。
“只有一点点。七个卢布。”
“拿过来。”伟德把手伸进大衣的口袋,对方也摆开一只手和他一起伸进去。
刹那间,伟德抬起膝盖,用尽力气猛撞对方的腹股沟。来袭者痛苦地抱着肚子倒下,伟德反骑上去,形势整个反了过来,他根本不是伟德的对手。上好一个车厢比起那地牢与劳工营,不啻是天堂了,伟德怎肯轻易放弃。一直到对方已完全无反击之力,而且出声求饶后,伟德才放开他。
“滚到另外一边给我待着,”伟德说。“你要敢动一动,我就杀了你。”
“是,是!”那男孩爬开去。
伟德听到他在另一角坐定后,静听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声响就呼呼睡去。他醒来时,阳光已透过车顶腐朽的木板照了进来。他缓缓转身,首次打量前一晚的对手,他也正缩着身体睡着。
“过来!”伟德令道。那男孩悠悠醒转,伟德更大声了些说:“过来!”
男孩随即听命而行。他们大约一般年纪,但他高了伟德足足一尺,有张好看的脸和蓬松的卷发。
“要事先办,”伟德说。“这儿的人怎么弄吃的?”
“跟我走就行了。”男孩率先跳下车,伟德随之走上山坡进入城市,那儿的市场正要开始一天的活动。自离开男爵丰盛的餐厅后,伟德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食物。水果、蔬菜,还有他最偏爱的干果,堆了一排又一排,男孩看得出伟德被唬住了。
“我来教你怎么做,”男孩比较有信心了。“我要到那边那一个摊位去偷一个橘子然后开溜,你则尽力放声大喊‘捉小偷’,店主会出来追我,你就趁机把口袋尽量装满,别太贪心,够一餐就好。然后你再回到这里来,懂了没有?”
“大概懂了。”伟德说。
“让我们看看这方面你行不行!”男孩挑战似的看看他后走开。伟德佩服地看他到角落第一个摊位,从小金字塔上取了一个橘子,慢慢跑开。他往后瞥瞥早已忘了喊“捉小偷”的伟德,可是店主抬头发现后,已经开始追他了。大家都注意那边时,伟德忙掩到摊子旁,抓了三个橘子、两个苹果和一个马铃薯,装入大衣的大口袋里。店主停下来衡量他与小偷之间的距离时,男孩扬手将橘子抛还给他。店主弯身拾起橘子,一边挥拳,一边向其他商人大声抱怨着走回他的摊位。
伟德几乎看呆了,所以当有人用力抓住他的肩膀时,便以为被人逮到了而吓得转过身来。
“你弄到东西没有?或者只是在看风景。”
伟德松口气后笑出来,将收获给男孩看,对方也哈哈大笑。
“你叫什么名字?”伟德问。
“史提夫。”
“我们再去干一票,史提夫。”
“不行,你该放聪明点,若要重施故技一定要到另外那边,而且至少得再等一个小时。虽然你的同伴是个专家,但是你也不能以为我们永远不会失手。”
两个男孩混在人群中,在史提夫认为可以的情况下又干了两次。带着满意的成果回到废车厢时,他们总共弄到六个橘子、五个苹果、三个马铃薯、一个梨、几种干果和一个西瓜。史提夫从没那么大的口袋装,多亏了伟德的大衣。
“收获可观。”伟德边咬马铃薯边说。
《该隐与亚伯》 第一部分《该隐与亚伯》 第二章(16)
“你连皮都吃下去呀?”史提夫惊骇地说。
“我来自一个连马铃薯皮都算奢侈品的地方,”伟德说。
史提夫钦佩地看着他。
“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弄钱。”伟德说。
“你真想在第一天就一网打尽呀!”史提夫说。“如果你真想找工作,码头搬运工是最简单的。等一会儿我带你去看。”
他们将吃剩的一半食物藏在干草堆中,即向码头走。伟德虽曾听男爵说过有些大船载货来往于海上,都没想到真有那么大,而且看得见的范围内都是。
史提夫打断他的思潮说:“看到那边那艘绿船和旁边的平底船吗?若你把装谷物的袋子搬上去,每搬四袋就赚一个卢布,但你要会算,否则会被那些杂种私吞了。”
史提夫和伟德花了一个下午搬运谷物,总共赚了二十六卢布。吃过晚餐后,愉快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史提夫醒来便发现伟德正在研究一张图。“那是什么东西?”
“一张能指示我如何逃出俄国的路线图。”
“你要离开俄国做什么?你可以留在这里和我搭档呀。”
“不行,我一定得去土耳其,那儿我才能再成为自由人。你何不跟我一起去呀?”
“我永远也离不开奥得萨,这儿有我的家和我认识的人,而这个叫做土耳其的地方很可能比这里更糟。不过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帮你,我知道哪里可以问到每一艘船的来去行程。”
“我要到哪里去打听哪一艘船是要去土耳其的?”
“简单,我们去问住在码头尽头那个单齿乔,不过你得给他一个卢布。”
“我敢打赌其中的半个最后会落到你手上。”
“二一添作五,你学东西倒很快。”史提夫说完就跳下了车。
伟德跟着他跑过码头,心中十分羡慕这个男孩矫健的身手,只有自己得这样跛着。史提夫带他进入一个满是旧书与日志的小屋,伟德起先没看见什么人,后来才听见一个声音由一堆书后传来。“你有什么事?小鬼。我可没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我替我的朋友来问你,到土耳其的下班船几时开航。”
“钱先拿过来。”一个头戴水手帽的老人从书堆后钻出来,黑眼珠盯着伟德。
伟德抓出一个硬币,老乔用他仅余的一个牙齿咬了一下,由书架上抽出一本绿的大簿子。他翻着灰尘纷飞的本子,一边咳嗽,一边用粗短如柴的手指循着一大串名字划下来。
“下星期四有一艘雷纳卡号要来载煤,可能在星期六离开,装得快的话或许在星期五晚上,到时候会停靠在十七号码头。”
“谢谢你,老乔,”史提夫说,“以后我会常带我的有钱客人来找你。”
接下来的三天内,两个男孩偷食物、搬运谷子和睡觉。等土耳其船进港时,伟德已快被史提夫说服了,可是他对这个国家的恐惧大过与史提夫一起开始新生活的兴趣。
他们站在防波堤上看着十七号码头上的旅客。“我怎么上去呢?”伟德问。
“简单!”史提夫说。“明天我们就去搬煤,等煤快装满时,你就跳进舱里躲起来,我会一直跟在你后面,那时便替你把竹篮从船的另一边拿下来。”
“顺便将我的工钱领走。”伟德说。
“当然啦,我这种超级智慧应该有赏呀,否则我如何在这个竞争激烈的世界生存呢。”
他们搬了一天煤后,脏兮兮地回车厢里睡觉,第二天快到中午才去,煤舱快满时,史提夫踢了踢伟德的足踝。“下次再见了,科克威兹。祝你到土耳其好运。”
伟德躲进煤舱,发现他的眼鼻耳口到处都是煤灰,可是他努力憋着不敢咳,怕引起船员的注意。顶上的门终于关了起来,伟德才猛咳了一阵。
他在煤舱中与老鼠搏斗了两天三夜,煤船终于抵达君士坦丁堡。水手将他抓出来时,他已全身污黑,膝盖脚趾都是老鼠咬过流出的血。伟德想要站起来,却支持不住瘫在甲板上。
不知过了多久,伟德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小房间内,三个身穿白衣的人瞪着他,说着他不懂的语言。世界上有多少种语言哪?他看看仍然又青又红的自己想坐起来,高瘦年老、留了山羊胡子的人推他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