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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无虚饰的“瓷器社”。偶尔,他也会不协调地去位于麻州大道的一家廉价速食餐厅楼上的俱乐部,坐在舒适的扶手椅中,想一些四色地图的问题,聊聊目前的社会新闻,一边听收音机,一边闲散地看着窗外。
圣诞假期间,他被迈修说服了和他同去佛蒙特滑雪,并在山上的小屋中盘桓一个星期。
“迈修,你要我花一个小时爬上山,再花几秒钟溜下来,可能还要冒生命危险,更别提爬山浪费的力气了。你倒是说说看,这其中有什么意义?”
迈修呻吟一声。“你干脆踢我一脚,也别提这些理论了。而且你大可直接承认:你既不善于爬上去,也不善于溜下来,不就得了?”
大二的功课逼他们花了许多时间才“勉强通过”,当然他们的“勉强通过”与别人的定义有很大的不同。暑假的两个月,他们在纽约的李斯特银行实习,查尔斯·李斯特老早就放弃把威廉赶开的企图了。八月的大暑天来临时,他们则把时间花在开着“黛西”到新英格兰乡间遨游、在查尔斯河上划船和参加宴会的乐事上,每次出游他们都尽量找不同的女孩同行。不要多久,他们就名列全校的风头人物榜,
分别以“学究”和“情人”著称。波士顿的社交界都知道,女孩子一旦嫁给威廉·该隐或迈修·李斯特,未来的一切就不必担心了。可是一等那些满怀希望的母亲带着她们打扮得清新可人的女儿出现时,马上就被两位祖母挡驾了。
一九二七年四月十八日,威廉参加了关于他的信托基金的最后一次会议,以庆祝他二十一岁生日。亚伦将准备给所有人签字的文件也一起带了来。
“好啦,亲爱的威廉,”蜜莉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我相信今后你会和我们做得一样好。”
“但愿如此,皮尔逊太太,不过,如果我在一夜之间急需五十万元的话,我也会知道该打电话给谁。”
蜜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并未试图反击。
信托金如今已超过两千八百万,威廉对它已有了详细的计划,他还决定将在毕业以前自力更生赚足他自己的一百万。比起信托金来,这个数目根本微不足道,但他觉得来自继承的财富比起李斯特银行的账户,那意义就差多了。
这年夏天,两位祖母害怕那些望女成凤的母亲再来纠缠,打发威廉和迈修去欧洲旅行。这次的旅行极为成功。对每种语言都能聒噪两句的迈修,每到一个大城市就能找到一位漂亮的女友,他向威廉保证——爱情是国际性的语言。威廉则喜欢持着介绍信,去拜访每家大银行的负责人,他也向迈修保证——金钱,也是国际性的语言。从伦敦到柏林到罗马,两位年轻人一路留下许多破碎的心与对他们印象深刻的各国银行家。九月里,回到哈佛的时候,他们都已收心准备做最后一年的冲刺。
一九二七年严冬,该隐夫人去世,享年八十五岁,自他母亲过世,威廉第一次流泪。
“好了吧,”迈修陪他伤心了几天后说。“她这一生也算是太值得了,也许她早就等着这一天要去看看上帝到底是姓凯伯还是姓该隐呢!”
《该隐与亚伯》 第一部分《该隐与亚伯》 第二章(38)
威廉开始想念那些在她生前他从不知道感激的教训,为她办了一个即使她本人来参加也会极为骄傲的葬礼。祖母的死,使威廉的用功更有目标。他决定以赢取数学首奖来纪念她。凯伯夫人在半年后跟着去世,威廉说,可能是因为没人和她说话的关系。
一九二八年二月,辩论社的社长来找威廉,约他参加下个月举行的辩论大赛,题目是“美国的未来系在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上”,威廉当然要求代表资本主义这一边。
“我能自己挑选队友吗?”
“当然可以。”
“好,我选迈修·李斯特。我能知道将来的对手是谁吗?”
“这要到比赛的前一天,我们在会场贴出海报时,大家才知道。”
那一个月内,迈修与威廉开始将早餐时讨论报纸社论的时间用来研究正反两面的说法,晚上那段探讨人生意义的时间,也被用来预测别队将在这场“辩论大赛”中使用的策略。威廉决定由迈修打前锋。
大日子逐渐接近时,大家都知道留心政治的学生和教授、甚至波士顿和剑桥一些知名人士都要来参加。开赛前一天早上,他们到会场去看对手是谁。
“雷纳·柯士比与戴得·柯亨,你对他们有印象吗?柯士比一定是宾州柯士比家族的人。”
“一定是他,他自己的姑姑对他的形容最恰当了——‘利顿豪斯广场的狂热分子’。他是学校里最具有说服力的革命家,他很有钱,而且把钱都花在一些众所周知的急进活动上。我现在就知道他的开场白会是什么。”
威廉学着柯士比刺耳的声音说:“‘我对美国富人之贪婪与缺乏社会良心,有亲身的经验。’在座若有人没听过五十次以上,我就敢说他会成为我们强劲的对手。”
“那么这戴得·柯亨呢?”
“从来没听说过。”
第二天傍晚,绝不承认怯场的他们,冒着大雪与冷风,穿上厚大衣步行经过最近刚完成的温德勒纪念图书馆——捐赠者此举是用来纪念在铁达尼号遇难的儿子——到巴斯顿堂。
“幸好这天气太差,我们就是不争气也较少人到处传说。”迈修满怀希望地说。
谁知他们走过图书馆时,就发现已被固定的人潮向大堂拥去。进入大堂以后,他们被领到台上坐下。威廉静坐着,眼睛却在找他认识的人。罗威尔校长夹在人群中坐在中排,著名的植物学老教授圣约翰,穿着蓝袜子的“红会”人士,右侧坐了些波希米亚打扮的青年男女,转身为他们正要上台的代言人——柯士比和柯亨——拍手喝采。
柯士比是两人中较醒目的一位,又高又瘦,也不知是粗心大意还是特意挑选,穿了一套旧兮兮的斜纹西服,衬衫倒是烫得笔挺,嘴上叼着一根似乎是只与他的下唇相连的烟斗。柯亨矮一点,戴着无边眼镜,身上是一套太过精心剪裁的黑色羊毛西装。
四个发言人在比赛前最后一分钟彼此握了手,等一百米外的纪念教堂敲了七响后,社长起身说:“雷纳·柯士比先生,请先发言。”
柯士比的说辞安下了威廉的心,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他刺耳的声音、夸张得近乎歇斯底里的论调。他一再引述美国几位急进派前辈的言论,威廉觉得他不过是在表现自己。柯士比落座时,并未替他自己赢来新的支持者,反而可能赶走了几个原来支持他的人。
迈修讲得很好,也切中要点,安抚了一些对自由经济怀着容忍的听众。威廉在他的朋友背着响亮的掌声回座时,亲切地拍了拍他的手。“我猜这些话就把他们全镇住了。”他小声说。
可是戴得·柯亨竟是一匹黑马,他的态度可亲而自信,采取同情的角度。他找到的资料和名言都是宽容的、针对要点而且颇具启发性。他并未把中下阶级受压迫的感觉传达给听众,而是发散出一种道德的力量,使一切不平看来都是人类的失败。他很愿意承认这方面的理论或许过于极端,领导者也有一些不当的言论,但他留给听众一种印象:社会主义虽然有它的危险性,但人类的生活若想有朝一日获得改善,除了社会主义之外,似乎别无他途。
威廉大为慌乱,忙用精确如外科手术的逻辑攻击对方的政治立场,但无法打败柯亨温和而且颇具说服力的表现。可是他又不可能褒扬他为人类精神的希望与信心。威廉先专心反击柯士比的指控,再以他自己对“以智力和经济上的竞争终于创造最佳结果的美国制度”所具有的信心,来反驳柯亨的异议。他觉得自己完成了一项守得很好的比赛,但也相信自己被柯亨打得好惨。
柯士比是对方的总结辩手,开始就咄咄逼人,好像他的对手不止迈修和威廉,就连柯亨都必须赶尽杀绝,居然问观众是否认得出“人类的大敌”就在他们之中?他灼人的眼光横扫室内长达好几秒钟,听众们都尴尬地默默坐着,他忠心的支持者则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然后他倾身向前,大声吼了出来。
“他就站在你们面前,刚刚对你们说过话,他就是威廉·罗威尔·该隐!”他腾出一只手向后指着并未看着他的威廉,一边狂呼道:“他的银行所拥有的矿坑,每年都有为了替他多赚一百万而死的无数矿工,他的银行支持拉丁美洲那些腐败的、血腥的独裁政权。美国国会受到他的银行的贿赂,压榨并摧毁了小农场主。他的银行……”
长达数分钟的指控期间,威廉一直静坐着,偶尔低头在拍纸簿上写几个字。听众当中有人开始吼道:“胡说!”柯士比的支持者忠心地反叫回去,主办单位开始紧张起来。
柯士比的时间差不多了,他举起拳头说:“各位,不到两百公尺外的地方就摆着今后美国该怎么走的答案。那儿有一座温德勒图书馆,全世界最大的私人图书馆。穷困的移民学者和受过最高教育的美国人都可以聚在一起追求改善这个世界的知识。它为何存在呢?只因为一个富有的花花公子不幸在十六年前搭上了一条名叫‘铁达尼号’的游乐船。诸位,我的看法是,假若美国的人民不给每一个有钱有势的人一张资本主义‘铁达尼号’特等舱的船票,这片广
阔大陆上所囤积的财富就不可能公开,
以用来争取自由、平等和进步。”
迈修看着对手造成的尴尬场面,以及提起“铁达尼号”时威廉的满腔怒气,就感觉到自己这边会赢,但他不知道威廉要如何反驳这些指控。
会场一小段沉默过后,社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