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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你陪杜书记来我们西城开发区调研的时候,我见过你。那时我还在开发区政法委办公室工作,正好被调过来帮忙。”苏洪笑着解释道。
一句话不但向陈进解释了一下,同时也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而且陈进注意到苏洪从一开始用敬语称呼改为你,一下子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种小细节充分反映了他很善于接人待物。
黄致远的秘书居然出自政法委,陈进再次感到有些意外。一般来说领导的秘书由办公室或者组织部推荐,人选不是办公室人员就是组织部选择的能力较强的后备干部人选,不太可能出自政法委办公室,唯一的解释就是黄致远需要一名熟悉法律的秘书,这倒和刚刚闭幕的十五大提出的依法治国的会议精神很贴切。本书实时更新
“苏秘书是学法律的?”和苏洪一起往餐厅走的路上,陈进问道。
“是的,我是楚州政法大学毕业的,刚开始在法院工作,后来调到了政法委。”苏洪道。
“苏秘书原来是政法大学毕业的,我以前是理工大的。”陈进笑呵呵道。楚州政法大学和理工大两所大学一墙之隔,都在楚州镜湖边上。
“是吗?我是八八届的,上大学的时候说不定我们还见过面呢。”苏洪略显夸张地惊讶道。
“我是一届的,咱们差三届呢。不过那时我们理工大的篮球场不够用,大一的时候抢不过高年级的同学,经常到你们政法大学的篮球场打球。”陈进笑道。
两人出自相邻的两所大学,距离迅速拉近,短短二三分钟的路程,聊的很愉快,两人还相互交换了电话号码。
晚饭安排在招待所餐厅的一间小包房内,桌上已经摆好了两套餐具和四个冷菜。显然苏洪今天并不在作陪之列。
“陈科,你先坐一下,我去请黄书记。”苏洪叫来服务员给陈进泡了一杯茶,接着道。
“麻烦你了,苏秘书。”陈进点了点头,未等坐下黄致远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我说陈进,我都来了好几天了,我不打电话你就不肯来看我是吧?”黄致远笑呵呵地走进来,新官上任看起来气sè相当不错。
陈进刚刚蹲下的身子连忙直起来,笑道:“黄书记,我想您刚刚上任一定很忙,我是怕打扰您的工作和休息。”
“再忙也总要吃饭,还有怎么我来到石城工作,你连称呼也改了?”黄致远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故意脸一板,敲了敲桌子道。
“黄叔叔,您现在是市委领导,我当然得称呼您的职务。”陈进笑嘻嘻道。
听到陈进叫黄致远叔叔,正在给黄致远倒茶的苏洪动作微微一滞,看向陈进的眼神马上变的不一样了。
黄致远摆了摆手:“以后工作时间管工作时间,下了班还是照旧。”说着又转头对苏洪吩咐道:“通知他们上菜。小苏,今天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老板。”苏洪连忙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现在都流行叫领导老板,不过陈进打心眼里反感这个称呼,领导就是领导,怎么能跟生意人hún为一谈呢而且即便是做生意的,叫老板的一般都是小老板,大老板不是某董就是某总。所以,他称呼杜汉杰一直规规矩矩地称呼书记。
“黄叔叔,今天周末您怎么没回去呀?”苏洪出门后,陈进就随便了许多,笑着问道。
黄致远叹了一口气:“事情一大堆,走不开呀。”
“那李阿姨什么时候调过来?”
“快了,昨天金浩同志给我打过招呼了,安排在市fù联,还是**的老本行。”
说话间,菜很快就上桌了。市委常委请客吃饭,招待所的经理朱庆来亲自跑过来服务,陈进和他也算是老熟人了。看到朱庆来,陈进突然意识到黄致远今天把自己叫到这里的吃饭,根本没有回避甚至可以说是故意公开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
“黄书记,陈科,喝点什么酒?”朱庆来笑容可掬地问道。
未等黄致远开口,陈进连忙从包里拿出两瓶用chūn江大曲瓶子装着的原浆:“正好我带了两瓶,今天就喝这个吧。”
黄致远倒是没什么,朱庆来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这是chūn江酒厂百年老窖池里出产的原浆吧?这可是好东西呀”
chūn江酒厂百年老窖池里出产的原浆产量不到十吨,大部分用于勾兑,能流出来数量自然不多。这个陈进不清楚,但是朱庆来知道想要这种原浆得要程光华亲自批条。
陈进笑呵呵道:“今天正好到chūn江酒厂去调研,酒厂送的。黄叔叔尝尝,我午喝过,味道相当不错。”看到朱庆来一脸惊讶的样子,陈进又笑道:“怎么老朱也喜欢这个?我车上还有一点,待会那两瓶去。”
百年老窖池出产的原浆虽然数量少,但市委招待所绝不会没有。不过既然陈进这么说,朱庆来还是感觉到很有面子,连忙笑道:“谢谢陈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作为市委招待所的经理,朱庆来是极有眼sè的人,帮忙打开酒瓶,又亲自在黄致远和陈进的酒杯里倒满后,马上笑容满面地告辞道:“黄书记,陈科,你们慢用。”
朱庆来出门后,陈进端起酒杯:“黄叔叔,一直没来拜访您,我自罚一杯。”
“行了,不用罚了,我们一起干一杯吧。”黄致远笑着也举起了杯子。
一杯下肚,黄致远咂巴了一下嘴,连连点头道:“嗯,这酒味道的确不错。刚才听朱经理说是什么chūn江酒厂百年老窖池出产的原浆,的确是好东西。”
陈进笑了笑,故作遗憾道:“可惜这种原浆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全部用于勾兑块钱一瓶的普通白酒,真是太可惜了。”
黄致远却摇了摇头笑道:“我虽然刚来,但我也听说了chūn江酒厂年销售达到四亿,是石城效益最好的国有企业,能创造出如此经济效益的当然是好东西喽。”
现在的人看到的都是chūn江酒厂的辉煌,根本无法预见到将来的危机,陈进原本想借此试探一下黄致远的态度,但是听到他这么说,也就打住,毕竟西城开发区那一摊也够黄致远头疼的了。
“黄叔叔这两天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吧?”陈进主动岔开话题。
黄致远点了点头:“这几天主要是熟悉情况,下个星期准备到下面去走走。对了,你的那份调研报告利超同志拿给我看过了。观点鲜明,切要害,写的非常好。sī下里我也和贾市长交换了一下意见,他也很认可你的这些观点和建议。”
黄致远的动作比陈进想象的要快,而且今天叫自己来吃饭,绝不会单单是为了吃饭而已。陈进想了想直接问道:“您打算从哪方面开始下手?”
“你是那份调研报告的始作俑者,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黄致远看了一眼陈进道。
“原先的规划已经不适应西城开发区现在的发展了,我觉得首先应该制订新的规划。”陈进道。
“这个工作利超同志已经着手在做了。不过制订一个新的规划容易,但真正实施起来却是不容易。首先就是资金问题,你报告提到的BT模式和财政担保贴息的办法也确实不错,倒都是好办法,可以缓解目前的资金不足。但最关键的还是土地问题,土地问题不解决,一切都是空谈。”黄致远皱紧了眉头,也的确自从上次相继和陈进、杨利超交换过意见后,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他。
“我认为只有进行土地政策的改革,加大土地审批力度,严格控制圈地炒地行为,限期开发。而且要打就要打大老虎。”陈进眯着眼,轻轻敲了敲桌子道。
“大老虎?你指的是孟家村地块?”黄致远一惊。这几天他也着重对开发区内的囤地现象做了一定的了解,目前占有土地最多的就是光辉房地产占据的孟家村地块。而且他们承建的安置房项目迟迟不开工,使得目前给开发区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被动。如果首先拿孟家村地块开刀,一旦成功,对整治整个开发区的囤地、炒地行为肯定能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但是光辉房地产公司的幕后老板偏偏又是新任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刘鸿祥的儿子刘辉。而且石城又是新梅帮起家的地方,就算不怕得罪刘鸿祥,真正要实施起来遇到的阻力是可想而知的。
虽然黄致远早在上任前就有思想准备,但是到真正面对时,考虑个人的得失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一旦不成功,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西城开发区依旧停滞不前,甚至面临倒退。这些都让黄致远举棋不定,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
看着黄致远眉头紧锁的样子,陈进很理解他目前的心情。从秦正穗选黄致远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加入这场庞大的游戏。这场游戏对决的的两大*oss,是秦正穗和常务副省长杜世源,争夺的目标就是省长的位置。石城是游戏的一道关,黄致远只是冲关的前锋。要么顺利冲关,要么壮烈牺牲。陈进没有资格参与游戏,如果换成他是游戏人,扮演黄致远的角sè,他肯定有同样的顾忌,同样需要慎重的考虑。
“黄叔叔,孟家村地块是整个西城开发区位置最好的地块,之所以迟迟不开发,无非是资金和利益得失的问题。最好是有一家实力更加强大的公司取而代之。”
当初陈进向秦飞扬推荐孟家村地块时,就抱着这样的心理。虽然秦飞扬迟迟不动,但陈进从来不认为秦飞扬会放弃。商人的天性就是追求利润,如果秦飞扬放弃就不太可能会有将来成为全国房地产前十强的成就。更何况如今两者已经站到了对立面,既有经济利益又能帮助本地系在政治上得分的好事,秦飞扬是绝不可能放弃的。
“实力更加强大的公司?”黄致远也不是没有想到过,他也清楚陈进口的实力不单单指经济实力,还有政治实力,有这样经济实力的公司黄致远随便一扒拉就能找出好几家。但是说到能拥有胜过省委常委,而且又是管着全省官帽子的组织部长的政治实力的有吗?哪怕你就是从京城下来的,你这条强龙能不能压得住地头蛇还未尝可知。
当黄致远发现陈进始终带着微笑看着自己,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