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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婳两眼圆睁,怒火中烧,说:“什么?跑了!你怎么可以让他跑了!”
花皮帽无奈地说:“我来时,就搜不见他,有什么法子。”
臻婳怒道:“给我拆了这道观,毁了这牛鼻子炼的丹药,免得他再害人!”
自姥姥去世后,伯堃并不常来文君堂,从李卫自花皮帽上下,以臻婳为命是从。这道人炼丹害人,烧观毁丹,不失令人拍手称快。伯堃说:“坑蒙拐骗来的金银,救人医病的药材,先安置到一边。毕竟金银药材是没错的,至少张大妈一家可以有钱为大牛治病了。”
众人纷纷称是,说干就干,将道观又翻了个底朝天。结果,不但是金银珠宝、米粮药材,甚至布衣棉被、锅碗瓢盆、黄瓜青菜也被搬到了道观前的空地上。亦蕊看了,不禁哑然失笑。伯堃见状,轻声说:“百姓日子不好过,一双布鞋需要半吊钱,任何能用的东西都不能轻易浪费啊!”亦蕊点点头,帮着收拾起来。
花皮帽踢翻几盏香油,点燃了观内的帐幔,火蹭地一下着了起来,紫云观上空冒起黑色的烟。
臻婳不想呆在此地,领头急步走在前,却见花皮帽带着两个人,将几个缸子费力地搬上独轮车。臻婳过去一看,银白色的液体在火花下泛着奇异的光芒。花皮帽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是从那牛鼻子的地窖里搜出来的,藏的严实,显是贵重。”
亦蕊过去一看,说:“这是水银。古人云:夜然烧汞火,朝炼洗金盐。道士们用它来修炼炼金术或炼丹药。”
花皮帽听到“炼金”二字,不由眼冒精光,说话都不利索了:“这,可以变成金子。”
亦蕊冲他一笑,说:“诗中这么说,但鲜有人成功过。”
臻婳恼了,说:“金子,金子,都是因为有贪欲,才会有这么多恶人。”说罢,她用力一翻,独轮车掀倒在地,臻婳并不解气,将缸踢倒,边骂:“死道士,我让你骗人,看你拿什么骗,让我找到你,你就死定了……”
紫云观依着一条山泉而建,水银倾罐而出,很快就与泉水溶为一体(作者按:汞是水密度的13。6倍,因此是沉于水底,这里说的溶为一体,只是肉眼粗粗看的感觉。虽然如此,但汞会挥发,会造成水污染,特别是人吃了含重金属超标的鱼、水,都很容易造成汞中毒。)泉水静静的流淌,每块鹅卵石都被染成了银白色,在月光下,如同无数银子沉浸在水底。亦蕊隐隐感觉到不妙,却又说不出来,跟着众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第二日,臻婳摆上男装,让花皮帽等人通知村里百姓都集合于文君堂前。她先将张家的事朗声说了一遍,指着那些东西说:“这都是紫云观那贼道人骗走大家的,你们拿回去吧!”
人群里议论纷纷,除了少数人蠢蠢欲动外,大多数人都没上前来。过了一会,有位拄着杖的老大爷,颤巍巍地说:“紫云观的玄仙子道长是个好人啊,你们看,前不久我病得快死了,他帮我在南极仙翁前多批了十年寿命,我又好转过来了。你们居然烧了道观,还抢了观里的东西,作孽啊!”
另一位抱着孩子的大妈咐合道:“就是。我媳妇生了四个女娃,玄仙子道长一道灵符,就将她肚子里的女娃变成大孙子,你看,我这不是抱着嘛!”说罢,解开怀里孩子的尿布,得意洋洋地向众人展示娃娃的性……
这一来,村民里像炸了锅般,没人感激臻婳,反而纷纷指责。在臻婳的目瞪口呆之下,那个老大爷用拐杖指着她,怒气冲冲地说:“若是村子里太平也就算了,若就个什么差池,你就是罪魁祸首!”
紫云观建起半年来,玄机子在这小村庄里前前后后树立起的威望,是臻婳他们没想到的。
臻婳气坏了,不顿这场面,一跺脚,跑回学堂里。
老大爷和几个村里的长辈走了,几个年轻和势利的在台前,扯被头,抢锅盆,又打又闹,不可开交。李卫、伯堃等再无心管此事,怏怏地回了学堂。
第96章 化及冥顽仍可知
风平浪静地过了两个月,这日,伯堃风尘仆仆地从京城回来,卸着乔装,沉默不语。
李卫见状,感到不妙,紧张地说:“是不是王爷加大了搜罗福晋的阵仗?”
伯堃摇摇头,狐疑的目光直向亦蕊看去。正在翻书的亦蕊,一脸平静,似乎洞息一切。
臻婳是个急性子,她没好死地说:“你们俩快收拾行李,毕竟这离京城只有区区三十里,万一那没良心的找来,可是闹着玩的!”这些日子来,多多少少臻婳知道了一些胤禛的事,尤其在三妻四妾方面,臻婳不但嗤之以鼻,还给胤禛了个外号——“没良心”。
“不用!”伯堃冷冷地说,“京城中,没有文榜,但我各路打听,雍亲王的确出了重金在找她,但……暂时还是安全的吧!”福晋丢失如此重大之事,只出钱,不出力,这根本不是胤禛的做风,太奇怪了。
亦蕊平静地说:“恐怕他已经左拥右抱,将我忘得干干净净了。”她抬起头,勇敢地迎上伯堃那充满疑惑的眼神,露出了个纯净的微笑说:“我喜欢这儿。”
李卫拍拍伯堃的肩膀,劝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俗话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嘛!”
伯堃的眼神渐渐在柔和,倒不是听进李卫的劝,而是亦蕊微笑的模样,就算此刻就要了他的命,又算什么?更何况,能助她一臂之力。他将满腹的话,生生压了下去。
花皮帽皱着眉头,匆忙过来,说:“刘大哥,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可否请来大夫了?”原来,近几日,村里很多百姓都有腹痛、拉肚子等症状,伯堃担心是染上疫病,去京城时,便一并打听着。好在并无听说京城及附近村庄有何疫情,只是大夫一听有传染病,纷纷推却,不肯前来,只给了些成药。伯堃将药包交到花皮帽手上,让他先给几户贫困人家送去。
“慢!”亦蕊说,“大夫未成望闻问切,只是听你描述病症,就胡乱开药,这不成?近日,我翻看典籍,总觉得这也不像一般的疫病。对了,我要的书呢?”
伯堃将采购的一叠的医书和医材递给亦蕊,他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当大夫呢!”
“久病成良医啊!”亦蕊皱着眉,腹中隐隐传来的疼痛感,她不由轻轻揉着肚子。
伯堃关心地说:“怎么,又痛了,我给你倒杯水来。”
“不好了!”花皮帽的手下小三儿,连滚带爬地跑进屋来。
伯堃说:“怎么了?”
“出大事了!”小三儿满脸惊恐,“村长家的媳妇早上全身抽搐,刚百日的大孙子,尿出来全是血了,东头李婶的婆婆闹起失心疯,大小便全拉在坑上,这不,也全是血!村长带着一大班人,聚集在文君堂门口呢!”
臻婳不高兴地说:“真把我们这当医馆啦,我肚子还痛着呢!”说罢,调皮地向亦蕊眨眨眼。
小三儿说:“他们闹着要把臻婳姐姐交出来,说是她烧了道观,天神降罪村子。”
“什么!”臻婳怒道,“这群混蛋,看我不教训他们!”
亦蕊拦住她,说:“别冲动,村民们只是无知,证我和刘大哥先出去看看情况。”
臻婳正好肚痛难忍,想闹也闹不起来,就由李卫哄着回房休息去了。
伯堃走到文君堂外,一堆村民,在那执杖老人的带领下,脸上写满了悲愤和怒意。
伯堃提气朗声说:“各种乡亲,在下刚刚从京城回来,带回一些成药,正在积极地寻找药方,请大家好生回家歇着,保留精力,与病魔做斗争!”
那执杖老人便是村长,他用杖头点地,满脸森严,说:“病是要治得,但我们村子一向太平,自紫云观被毁后,居然全村人都染上这等怪病。定是你们惹怒了神灵,降罪于我们村子,快叫那个丫头出来,祭坛已经摆好了,自己做错的事,要勇于承担!”
另一个大婶则说:“听说文君堂的人也得了怪病,你们自己不想早点恢复健康吗?就别藏着她了。”
伯堃说:“祭坛,你们要干什么?”
村长冷喝一声,说:“当然是烧了她祭天,要不,你想怎么地?”
伯堃怒道:“荒唐,烧观的事,我也有份,你有胆子来烧我啊!”
村长面无惧色,说:“若烧了她一个,仍不显灵,就烧了你,烧了你们整个文君堂!”
“你敢!”伯堃面露杀气,向前迎了几步。
村长脸上闪过几丝颤抖,一摔拐杖,急红白脸地冲了上来,囔道:“我老头子大半截进黄土了,和你拼了。”群起激愤,村民纷纷举起手中的棍子、扁担等物,喝道:“杀了他,杀了他!”
视死如归往往是最大的利器,伯堃也不由被这气势吓退几步,当然,多半还是出于他不愿伤害无辜、弱势老人的善心。
村长反倒得意起来,说:“午时前,把那丫头送到打谷场。别想逃,我会派人守着文君堂。”说罢,自顾带着一班人走了。
伯堃和亦蕊只得先回文君堂与众人商量对策。
接近午时,守在文君堂前的八个人,看到李卫带着臻婳偷偷溜了出来,纷纷抄起棍棒,围上就打,李卫顾着接招,与臻婳退至马厩。臻婳笨手笨脚地爬上其中一匹,李卫发出麻针,打倒了六个,跃上马匹,绝尘而去。
仅剩的两个人,忙跑到打谷场向村长报告。
村长一听急了,忙说:“快安排人追啊!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报信的人一指西边。
村长眉头皱起,说:“不对啊!往东是官道,可以跑得更远。往西到山里,不利于马匹行走。他们为什么不往东?”
报信的人说:“可能是吓坏了,不识路吧!”
村长说:“不对,你将过程细细地讲给我听。”听完报信人的描述,村民狡黠一笑,说:“估计那丫头还在文君堂里,与李卫逃出去的,是另一个女子。”
“不会啊,明明就是她啊!”报信之人惊呼。
村长笑道:“平日我们鲜见她二人做女人打扮,你见一女子与李卫在一块,便认做是她了。再说,那丫头是有些功夫的,怎会上马那么不自在。既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