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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大。
金黄色的光刺目。
金黄色的光里,诺克萨斯人像是一群等待救赎的羔羊。
泰达米尔踏步。
“簌簌——”踏雪声。
“轰——”刺耳的音爆紧随其后,金黄色的光芒君临大地,在一瞬间淹没了泰达米尔的身影。
“簌簌——”还是踏雪声。在所有人失明的时候。
这个时候本不该有任何的声音,就连风声都被吞噬了,可是那踏雪声却是那么顽强地穿过了每个人的耳膜,冲进了脑袋里。
是谁在走路?
泰达米尔?
他竟然没有倒下吗?
“簌簌——”又是一步。
“簌簌——”下一步。
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睁开了眼睛去找那脚步声的来源。
然后,他们的那一双还有些刺痛的眼睛看到了,那个在漫天的雪雾里缓步走着的,似乎世界毁灭都不会停下的男人,他的手里握着刀。
万千的长刀紧随其后,在正在缓缓落下的雪雾里忽隐忽现,将泰达米尔衬托地就像是一只正从迷雾里走出来的史前巨兽。
“跑吧。”崩溃的情绪终于开始在诺克萨斯人里蔓延,那个一开始说话的军官就那样张大着嘴巴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周围的士兵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准备效仿他们的长官向后退。
就在这个时候,一把长刀在空气里呼啸而过,干脆利落地在那个后退的军官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斩下了他的人头。
那个一开始站立在那个死去军官旁边的军官提起了那一颗脑袋,冷眼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说:“死战。”那一股冷冽绝望的气势,似乎是想要效仿当年的德莱厄斯。
这个军官随手将那一颗头颅扔在地上,将手中的刀上的血一甩便越众而出,朝着泰达米尔方向一边走,一边举起了手里的还在滴血的刀:“随我杀……”
一个敌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那个军官的头颅便高高地飞了起来,直到那些血开始喷涌的时候,人们才听到了那一声快到无法捕捉的出刀声——
“锵——”粗糙而野蛮的黑色大刀凶狠地轰进了雪里,带倒了那一个前一刻还意气风发的诺克萨斯军官。
简单粗暴就像是随手碾死一只蚂蚁,泰达米尔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他还是在不紧不慢地行走,要不是那一道由于刀划破空气的速度太快而留下的猩红色的光还没有散去,一切就好像不曾发生,他只是在往前走。
“簌簌——”还是踩雪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人忽然发疯似地大叫了起来,他大概是终于被泰达米尔给逼疯了,嘴里无意义地喊叫着,只是他没有跑,而是提着手里的刀开始朝着泰达米尔冲去。
随后是更多的类似的吼叫声。
这一万五千人里,到底不是所有人都是贪生怕死的,总有人有那么些藏在血管里的疯狂和血性。
只是血性终究只是血性,再多的血性也抵不过无可阻挡的力量。
在那个人狂奔出二十步后,第一个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长刀轰击雪地的声音和着血液从脖颈里喷出来的声响,在呼啸而过的风里,竟然有一点好听。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所有的敢于冲向泰达米尔的人都被一刀斩下了头颅,永远地死在了奔跑的路上。
长刀插满了逼仄的峡谷,林立在无数的冰雪和尸体里,像是一群没有墓志铭的墓碑。
“簌簌——”脚步声不停。
不停的脚步声里,更多的诺克萨斯人终于选择了后退,而不是无畏地上前冲锋,他们起初还是一面走一面退,可是随着后面的路越来越狭窄,很多人开始转身死命地往人堆里挤。
一时间刀剑纷乱,诺克萨斯人已经是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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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页 没有俘虏
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泰达米尔了。
谁也不能。
所有人都在拼了命地逃跑,拼命了命地向着人群最深处挤,没有人再有斗志,没有人再敢拿起刀剑对着那个像是背负着整个世界的刀剑的男人。
刚刚的那一场如同神罚般的刀雨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他们只希望可以晚一点死去。
至少比别人晚。
金黄色的光第十八次徒劳无功地亮起。
刺耳的音爆在下一刻和金黄色的光一起君临大地。
但是于事无补,那声势浩大的攻击除了让每个人都暂时失去所有的视觉和听觉以外,甚至不能阻隔泰达米尔一息。
“簌簌——”踏雪声还是顽强地,毫不停留地在整个应该死寂的世界里回响。
泰达米尔,他走在黄金色的光里,像是神话里无可阻挡的天父。
他代表着神的旨意。
神说,你们要死。
所以,粗粝的大刀再次迎着还没有散去的光和雪,斩断了跑得最慢的几个诺克萨斯人,将他们无头的尸体毫不留情地钉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快得毫无商量的余地,狠得只有风声才能在第一时间听到那些血飞溅出来的突兀。
“锵——”长刀入雪地。
而诺克萨斯人的后路也到了头,他们的城门,闭着的城门。
没有开的城门。
无路可逃的士兵们疯了一样地开始捶打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霜白色城门。
“嘭——”一下。
没开。
“嘭——”第二下。
还是没开。
“嘭嘭嘭嘭嘭嘭——”不知道第多少下。
城门依旧耸立,坚硬冷漠的就像是诺克萨斯一如既往的本性。
他们被抛弃了。
毫无意外的答案。
“锵——”又一把长刀没入厚雪。
像是某种最终结果的一锤定音。
诺克萨斯人终于崩溃,不是溃败。
是彻底的,完全的,精神和**的双重的崩塌。
除了极少数的人还在毫无意义的捶打着城门,更多的人已经停下了逃跑的脚步,他们跪了下来,对着泰达米尔以及那漫天的长刀,疯狂地叩着头大喊大叫着饶命。
饶命。
饶命啊!!!
“饶命啊……”泰达米尔看着那些已经丧失了所有爪牙,软弱的连绵羊都算不上的男人们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踏前了一步,头顶上的那些长刀不再落下。
他停了下来,终于,在将一群饿狼驱赶成了绵羊以后,不再向前。
他站在他们面前,不再杀戮,即使最近的那个家伙甚至快要摸到他的脚踝。
他不再看他们一眼,就好像一只狮子不会去在意他脚下的蚂蚁一般。
他抬起了头,看向了城头上的斯维因,他已经隐约可以看清楚他肩头上的那一只象征着智慧的眼睛。
“嘿,大名鼎鼎的斯维因,整个诺克萨斯最有智慧的人,看看,看看你的士兵,看看他们。”或许是为了报复之前斯维因费尽心机的算计自己,泰达米尔用手里的长刀指着跪在他面前的无数的懦夫,用极尽嘲讽的口气说,“他们真的是你们诺克萨斯的虎狼吗?他们竟然在向我求饶,求饶,哈哈哈哈哈,在我们蛮族,三岁的孩子都知道,战士,需要死亡。”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叫着说出来的。
大风声呼啸,那些满地的求饶的人们没有一个人反驳,他们的脸孔麻木,只求不死。
而斯维因,整个诺克萨斯最有智慧的人,他也没有说话,他看着城下的无数的惧怕死亡的人,冷漠的像是一尊雕像。
“不过,好吧,虽然他们真的都是一群人渣,可是他们好歹也是你们诺克萨斯的子民,你真的打算就看着他们死去吗?”泰达米尔并没有因为斯维因的沉默就放弃了挑衅,他需要一场精彩的倒戈,“为什么不开门?”
为什么不开门?
这句话一落下,所有的原本麻木不仁的士兵都看向了城头,带着他们最后一点的希望。
希望斯维因可以良心发现。
但是大概斯维因根本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或者说,诺克萨斯都没有。
斯维因还是不答,他看着泰达米尔,他的身侧的两架钢铁手臂再一次发出了金黄色的刺目的光。
第十九次刺目。
第十九次遮天蔽日。
金光色的光第十九次吞噬一切。
吞噬泰达米尔,还有他身边的那些诺克萨斯人。
光散去。
泰达米尔依旧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他的身上依旧血光涌动,他的头顶依旧长刀如林。
反倒是他的身边,那些靠得太近的家伙,全部被轰成了粉末。
死无全尸。
“开门啊。”泰达米尔放下了刀,将长刀插进了深厚的雪里。
开门啊……
所有的诺克萨斯人都低下了头颅,远离了一点泰达米尔,他们已经彻底放弃了,刚刚的那一击已经充分说明了斯维因的决心。
有人低低地发出了哭泣声,更多的人开始出神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一只乌鸦落在了满地的尸体里,细细地品尝了一番冻结的新鲜血肉后又飞了起来,朝着斯维因的方向。
它最终落在了斯维因的肩膀上,斯维因理了理它因为在寒风中飞行而有些变形的羽毛,嘴角终于扯出了一个凉薄的笑。
开门?
那就开门。
“卡擦——”一道石门在他的脚边打开。
他转过身踏步向下,没有回头。
彻底地再见。
“伟大的蛮族之王,不要杀死我,我愿意向您效忠,只求您留我一条狗命。”看到最高的指挥官真的就那么头也不回的离开,终于有人开始倒戈。
“还有我,我。”
“我,我愿意为您付出生命。”
有一个人跨出了第一步,自然有更多的人愿意背叛先背叛自己的祖国。
怎么样?
泰达米尔没有回答,他就那么大刺刺地在所有人面前转过了身,看着峡谷口的应该是盖伦站立的地方,无声地开口。
将整个后背留给了无穷尽的敌人。
虽然说整个局势随着自己的心意在动,但是到底今天的总指挥是盖伦,这个面子总是要给的。
盖伦看着很远处的那个站立在无穷刀剑和无穷尽的跪拜的人之间的像是正在加冕的皇帝一样的男人,很久。
最后,他摇了摇头。
没有俘虏。
“愿意为您效劳,我的将军。”泰达米尔歪了歪头,笑着,重新举起了手里的长刀。
刹那间,风声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