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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到时也由不得她。”安然道,“柳家堡雄居关外,好手如云,又和朝廷来往密切,咱们若能有这样的亲家,实力和名声都会大增。秀颜她当然明白这中利害关系,知道该如何取舍。”
释然忽然一皱眉,到不是因为安然的话,是因为他隐隐感觉到附近有高手潜伏。但是看二哥三哥都没反应,他便有些犹豫没有说出口。释然不知道他此时的内功修为已经今非昔比,他二哥三哥没有察觉到危险,他却能感知。
十一
雨后静夜,微霜,寒凉如水。
释然又从噩梦中惊醒,心头无端的烦乱。索性便不睡了,悄悄起身坐到院子里。下午辞别了两位哥哥,离开镇上,冒着雨一路返回苑家再也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潜伏在客栈附近的杀气是自己的错觉吧,却仍免不了担心。毕竟是血脉至亲手足兄弟,就算他们不曾在意他,他仍脱不开那份牵挂。
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切纷杂的脚步声,苑忠手持灯笼带着几名家丁涌进因园。
“琴歌剑舞两位姑娘,请你们出来一下。”苑忠高声道,抬眼看见释然坐在院中,似是一惊,“来人,先把释然拿下。”
释然不明所以,却也不反抗,任由家丁粗鲁的给他套上绳索,绑了个结实。
这时候琴歌和剑舞陆续从房里走出,看见释然身披绳索,琴歌不解道:“管家,这是怎么回事?大少爷不在,你们怎能随便动他的人?”
苑忠苦笑道:“琴歌姑娘不要生气,我这也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
“老夫人一向严明处世,岂会胡乱抓人?”琴歌义正言辞道,“释然一直在因园中本分做事,不知犯了什么过失?”
苑忠叹气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深更半夜老夫人忽然召集了苑家所有主事之人,发了很大的脾气,生生捏碎了一个茶杯,咬牙切齿地叫我立即把释然绑到正堂去。”
琴歌心念电转,料想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大少爷不在,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又说不上话,只能先跟着过去,找机会求二少爷帮帮释然。想到这里,她低声道:“剑舞,咱们跟着去看看。”
苑忠看着琴歌和剑舞一脸关切焦急的样子,告诫道:“你们跟着过去倒是可以,倘若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可别掺和,应苑两家的大事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管的。”
正堂之上灯火通明,夜的漆黑几乎被驱散。
释然的心头却蒙上一层阴影。双手被绑在身后,绳子很紧,死死地勒进肉中,他直直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抬头望向众人。
苑老夫人满脸怒色的居于上座,苑致臻面色凝重的陪坐在她身侧。苑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除去苑雪华远游未归,其余的或坐或站分列两旁。苑雪香也坐在母亲身旁,神情哀伤。
苑致臻见人都到齐了,便从椅子上缓缓站起,左手一扬甩出一叠纸张落在释然面前。
没有任何标记的普通信纸,上面画着各种姿势持剑的小人,人物眉眼虽不精细,像是匆忙间一挥而就,但是动作到位传神,下面还有简明的注释,赫然便是下午释然在客栈中所绘剑谱。
释然心头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难道二哥三哥出了什么事情?剑谱怎会落在苑家人手里?
“应释然,你可知这是何物?”苑致臻质问道。
释然摇摇头:“释然不知。看样子好像是几页剑谱。”
“啪!”的一声脆响,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苑老夫人竟然气极出手扇了释然一个耳光,转身又回到座位上。苑老夫人下手不轻,释然被掴倒在地上,嘴角逸出鲜血,挣扎了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跪好。
“还不承认?”苑老夫人怒道,“今晚有人送了一封密信给我,此人在信中说他亲眼目睹你在悦来客栈中画这些剑谱给你哥哥。那个人跟我苑家交情不浅,不愿见我苑家精妙剑法被小人以卑鄙的手段获取,便出手给了你那两个哥哥一点教训,顺便夺回剑谱,立即物归原主。”
释然松了一口气,照苑老夫人的说法,那个人当是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出手教训他二哥三哥应是不会伤及性命,只为了要回剑谱以示警告而已。怎么说他们应苑两家也都是名门正派,虽然有私仇间隙,但不至如黑道那般动不动就杀人泄愤。他想通了此节,心中便打定主意,不管怎样逼问,他只要坚持不承认,自不会污了应家的名声,苑家也拿他没办法。
于是释然微微一笑道:“那人居心叵测,一派胡言。释然在客栈中与兄长小聚,只是写了一封家书托三哥带给父亲。从未画过什么剑谱。”
“还敢狡辩?”苑老夫人喝道,“来人,家法伺候。今天不打出你的原形我绝不罢手。”
几个家丁冲过去剥下释然上衣,就要行刑。
苑雪香出言阻止道:“奶奶,释然不谙武功,又怎会画什么剑谱,或许是那位前辈看错了吧。再说那几招剑法也不太像是咱苑家的天地正气剑啊,说不准是他们应家自己的剑谱。”
苑致臻却道:“雪香你有所不知,那纸上所画确实是咱苑家的剑法,却不是天地正气剑。当年你大哥虽没得到剑神遗书,不过有幸看过几页,凭着印象再结合以往交手悟出的一些道理,与我演练讨论,呕心沥血创出了一套剑法。整套剑法变化繁多,招式诡谲,你大哥功力尚有缺陷,有几招还未练成。那纸上画的恰是你大哥练成的几招。”
“哥哥行走江湖,看过他剑法的人一定很多,怎知不是他们画的?”苑雪香不服,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只能信口道,“或许是有人栽赃陷害要挑起咱们两家的仇怨。”
“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不过据为父所知,雪华只在向华山掌门讨教武功时用过新创的那套剑法,华山掌门侠名远播定不会做这等小人。再说那次雪华只用了两招就被制住,后面的招数尚未施展。”苑致臻顿了一下,接着道,“雪华在家中时一般独自到后山练剑,就算琴歌剑舞恐怕也没见过那套剑法。不过听说他曾带释然去过后山。”
“琴歌剑舞可有此事?”苑老夫人厉声喝问。
琴歌心中犹豫,却不敢不如实回答:“好像是有过一次。大少爷一早起来带着释然去了后山,不过回来的时候释然胸口带着伤已然昏迷不醒。”
“大少爷后来也没解释,奴婢们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剑舞战战兢兢地补充道,“不过释然真的不会武功,就算看了大少爷练剑,只那么一次又怎么记得清楚招式?”
“他们应家的人多半是会用卑鄙的手段从华儿身上千方百计地骗走了剑谱。华儿善良忠厚,待人诚恳,哪防得住用心良苦的小人?”苑老夫人手中证据确凿,根本听不进旁人劝说,“来人,先打三十鞭,看那姓应的小子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三十鞭打完,释然已经昏倒在血泊中。
“泼盐水把他弄醒。”苑老夫人狠狠道。
泼完两桶盐水,一个家丁揪起释然的头发,扳起他苍白如纸的脸迎向众人。
“这件事就是你做的吧?”苑致臻沉声道,“认了错,我们便从轻发落,你也少受些皮肉之苦。”
释然心里明白,只要他一承认,应家就会名誉扫地,苑家也有了借口和把柄把他赶回家中,或是根本公开拒绝与应家的西山之约。所以就算豁出性命,他也不能认。释然咬牙摇摇头,用微弱的声音道:“我没做过。”
“再打三十鞭。”苑老夫人吩咐道。
又打了三十鞭,释然后背已经血肉模糊,地上被伤口中大量涌出的鲜血染红了一片,再怎么泼盐水都毫无反应。
“娘,您看这……”苑致臻见释然如此倔强,他心中也不禁开始犹豫,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苑老夫人却冷冷道:“那姓应的小子骨头硬,你们千万不要被他蒙蔽。先把他关进石牢,明日再审。看他能耗几时。”
第二日晚间,释然被家丁从石牢里架出,依旧昏迷。泼了几桶盐水仍不见动静,苑老夫人就让人取了钢针钉进释然的指甲缝,钉了三个手指,释然便被生生地痛醒过来。他当然还是不认,苑老夫人就下令狠打。后背早已无处下鞭,家丁们就把释然吊起来打前胸,断断续续打了不下五十鞭,任他们把钢针钉满十个手指,释然却再也没有醒过来。苑老夫人只得先作罢,让人把释然拖回石牢,等他醒过来再审。
苑雪香担心再这样下去释然性命难保,于是浇了自己一桶冷水,吹了一宿风,病倒在床上。咳得很厉害,他央求奶奶爹爹还有母亲都陪在身边。他的家人们当他是心头肉,见他生病就暂时抛下别的事情,整日整夜地守着他。老夫人,苑致臻都没发话,自然也就没人去审释然。琴歌剑舞便趁着这个机会求了管家苑忠打开石牢的铁门,每日放她们进去给释然喂些水米。
释然一直昏迷不醒,较深的伤口红肿化脓,已经迸裂。他发着高烧,脸色却是惨白,仿佛全身的血早已经流光。时时爆发的咳嗽空洞而凄厉,心肺正这样一声声地扯碎,定是鞭打的时候折了肋骨,断茬刺进了肺里。水米喂不进去,他的嘴角反倒呛出了血沫。
这样勉强又挨了四五日,就算老夫人不再用刑,只是一直把释然关在阴冷潮湿的石牢里不闻不问,释然也绝没有活路。看着释然一天比一天微弱的气息,琴歌和剑舞都几乎放弃了希望。
老天有眼,苑雪华终于在中秋佳节前夕赶回苑家。他本是带了许多礼物打算开开心心地与家人团聚过节,却没想到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听奶奶和爹爹说,释然居然偷记了他苑家新创的剑谱,证据确凿,只是他抵死不认,现在正关在石牢。
苑致臻对苑雪华讲明事情的前因后果,又道:“为父其实也有些怀疑,虽说确实有人画下咱苑家的剑谱,但是不论如何审问,释然那孩子一直不肯承认。”
苑雪华低头沉思了一阵,忽然道:“孩儿以为是你们冤枉了释然。”
“此话怎讲?”苑老夫人和苑致臻闻言都吃了一惊。
“两个月以前,孩儿曾被一蒙面高手纠缠。那人武功驳杂诡异,好像不是中原路数,几番无理挑衅,孩儿不得已与他交手。谁知孩儿几乎用尽平生所学剑法,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