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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皇上是如此示意过,连京尹都已经掌握住罪证了。这么说来……齐让,不如我们马上进宫面圣,请皇上裁示是否即刻发动拿人。」
「大人说的是。」
于是左逢春让翁涛找人去告诉所有家人说他有急事要再进宫一趟,就领着齐让与陆遥、张天耀进宫面圣。
这一谈,谈到了晚膳时分,连胡家兄弟一听到胡嘉不见了,胡兴、胡翟、辜英、小朱就都带着孩子上门来关心,才知道胡嘉搞了个乌龙,继而留下来吃饭,这左逢春仍在宫中与皇上用膳谈事。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左逢春仍旧还不回家。
胡嘉在房里床上翻来覆去,等得心都烦了。逢春是不是在跟他呕气?气自己白天不听他话留在家中而易了容跑出去。
他今天从街上回来后,除了吃饭,没出过房门半步,就是一直在等他回房来跟自己说说话。
胡嘉知道逢春总是毫无限度地宠着自己的,比大哥还要宠。今天这事,只要自己跟他说说道理,说自己不是毫无防备、更何况是设想周到才易容出去的,就是晓得一定不会有人猜得到他这孕妇就是胡嘉,这才不会产生什么危险,再说他人也好端端地回来了,不是吗?
可是他从回来到现在连一眼都还没见到逢春,连一句话都还没说上,逢春让人来通知说他去宫里,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逢春不会是气到不想回来了吧?这么件小事至于气成这样嘛?他又没有不把逢春的担心放在心上……他一声不吭跑出去确实不对,但逢春也不必这么生气吧?
胡嘉撑着双肘从床上坐起,盯着房门,胸口渐渐堆积酸苦。逢春这是以国事为借口而漠视自己吗?这种被漠视的感觉真不好受。
胡嘉突然坐直了身体,他肚里的宝宝抗议他突如而来的动作踢了他好大一下,胡嘉痛得流出冷汗、脸色瞬间发白。他会有这种突兀的动作,是因为他突然想到,自己因为成为当朝宰相的妻子而蒙受险境,逢春是正主本人,其所遭遇的危险不就比自己多得多了?!到现都已经半夜,人却还没回到家,难不成会是逢春本人遇险了?!这一想让胡嘉浑身冰凉、吓出一身汗。
赶紧挺托着笨重的身躯,起身穿衣,半夜三更的寂静中,只听得他一直大喊:
「翁涛!翁涛!你给我进来!」
没半晌,翁涛服装整齐,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这么晚了,翁涛也还没睡?胡嘉思忖。
「二爷,您叫我?」
「你相爷人呢?」
「相爷……」翁涛面有难色,因为左逢春吩咐他不要跟胡嘉说自己要去整理寒山堂。
「他说去宫中议事,现在都多晚了,人还没回来?」胡嘉眼里的担心与恐惧连瞎子都看得见。
「相爷……子时不到就回来了……」为了相爷与二爷,翁涛觉得他还是必须说。
「那……」胡嘉语塞,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
「相爷还在书房忙着。白天相府遭人入侵,就是二爷出门在外的时候。寒山堂与静水堂都被入侵者弄得大乱……」就连相府遭人入侵这事,左逢春也不想让胡嘉知道。
胡嘉呼吸一滞,惊恐乍现。来人是想对逢春做什么?他不知道家里竟出了这么大一件事……
所以逢春会气得脸色那么难看不是没原因的……
「……他还在书房吧?」
「是的,二爷。」
「我去找他。」
胡嘉从衣橱里拿出逢春的一件大氅。天冷,时候又这么晚,再不休息还继续消耗下去,一定会觉得冷。
「翁涛,你去叫人煮个鱼汤送到寒山堂。」
「好的,二爷,我这就去。」
胡嘉披了件厚实的外衣,拿着大氅就走出房门。
在这样的深夜里,整个相府不再到处明亮,在明月的微光中,胡嘉走在小径上,向唯一有烛光的寒山堂走去。看着天上的明月,今天该是腊月十三、十四了吧,再不多久就过年了,虽然与逢春不是第一次一起过年,这却是两人成亲后的第一个新年吧!
他能不能先许下新年新希望呢?希望平顺地和逢春过着下半辈子,不要再有任何风雨起伏了呢?刚才在房里自己吓自己以为逢春遇险那种揪心的冰凉他不想再尝了!他知道冰凉之后所伴随而来的,是疼痛与绝望……知道就算孩子出生了,也不可能取代逢春位置的……
轻推开寒山堂的门扉,逢春无神地站在桌前,视而不见地瞧着摊开在桌上的字画。
逢春何时……何时起竟在他胡嘉心中占着如此重的份量?
「逢春……」低语轻吐。
左逢春怔了一下,转头看向声音来处。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左逢春微微蹙眉笑着,询问对着他走来的胡嘉。
胡嘉把大氅披上左逢春肩头,站在逢春身后肚子顶着他后背,双手拉着结带越过逢春颈侧,双臂就这样圈着他脖子给他在颈项前系上结带。
然后紧紧抱着逢春,不忍放手。鼻子酸了,眼眶热了……胡嘉有点好笑自己也像大哥、小三那样犯了怀孕时不知怎地就容易感伤、激动的毛病……
逢春耳侧听到胡嘉埋在自己颈间吸着鼻子的声音,心疼地想转身。
「嘉……」
「别看我!」胡嘉禁锢着逢春上身不让他动。「对不起!我知道我今天一声不响地跑出去一定让你很担心,我承认我错了,你就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你不理我,让我很难受你知不知道?我整晚躺在床上睡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没办法安心,你回来也不让人来通知一声,害我也胡思乱想,以为你也遭遇了什么被……被……」
「嘉……」左逢春软了心,今天下午仓卒而下的决定瞬间被拋诸脑后。
「你别说!……我现在能体会你天天叨念我的心情了,我也想劝你干脆就留在家里,看着你,我才能安心。」
胡嘉又更加搂紧了左逢春,大有逢春不答应他他就不放开臂膀的决心。
「呃……嘉……我快……没气了……放松些……」
胡嘉赶紧松了松手臂。
左逢春也伸出双手攀住胸颈前的稳健双臂。
「可是家里也不见得安全了。」
「你是说下午有人入侵的事吗?」
「嗯……嗯?谁告诉你的?」
「翁涛。」
「……,我让他别说的,不想你担心。皇上的意思,是要我们这段时间秘密搬去你大哥家住。这里留着影卫易容的替身,若敌人一有行动,影卫们就能将敌人一网打尽。这事,是今晚在宫里议定的。」
「搬去……呃……」胡嘉肚子突然一绞,痛得他扭曲了五官。
感觉到身后猛地捱撞上脊背的力道,左逢春扯下胡嘉痛得无力的双臂,赶紧转身,伸手抱住胡嘉。
「嘉!怎么了?」
「肚子疼……」胡嘉在家养了几个月没晒过太阳而变白皮的肤瞬间转为死白。
「是不是孩子们又调皮了?」左逢春忧心地问。
「大概吧……啊!」又猛痛了一下,胡嘉额上冒出点点薄汗。
「我们回房歇着,来,我抱你。」
左逢春把胡嘉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从他臂下搀抱着胡嘉腰身,小心翼翼地走出书房,就要往卧居走去。
「呜……逢春……这痛……啊!与……平时孩子们顽皮不大一样……」胡嘉倚着左逢春困难地走着。
「没关系,我们先回房,我让人去请干爹起来给你看看。」
「嗯……」
他们慢慢走回竹苑的半途,碰上翁涛捧着刚煮好的鱼汤要去寒山堂。
「翁涛,你快上听天阁找我干爹,告诉他二爷肚子痛得奇怪,请他快过来看一看。」
「我马上去。」翁涛顾不得手里还拿着鱼汤转身就往听天阁去。
「忍忍……就快到了……」左逢春边搀着胡嘉走,边用袖口给胡嘉拭汗。
「嗯……呃……好痛……」
难道要生了?可……肚里孩子还未足月啊!
左逢春想得头皮发麻,不住祈求着上天,保佑胡嘉平安,保佑肚里两个孩子无事!
这天对左逢春来说,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第三十章
「动了胎气,必须安胎。」柳无色仔听脉后又仔细触诊了胡嘉的肚子。「不过,等一下喝过药后,若嘉儿仍疼痛不止……师父,你看是不是干脆就先把孩子接生出来?」
胡嘉的疼痛惊动了整个相府上下,柳无色才睡下就被挖起来,他还让翁涛赶快去叫韩征到竹苑去。
「嘉儿如何痛法?」韩征沉思问。
「绞痛……」满头大汗的胡嘉躺在床上紧抓着被子。
韩征抓着柳无色到房后屏风后方低语讨论,不让其它人听见。
「兴儿与小三孩子要出生时,是从闷痛开始,然后逐渐加剧……但不曾绞痛……」韩征拢眉。
「嘉儿的状况感觉不大妙呀。」柳无色面色沉重。
当世两大名医十足非常有够担心,胡嘉无产道,当然看不出来肚里是否破水,就怕他体内囊袋已破,羊水在腹内造成疼痛。
「等药煮好,最快也得半个时辰,若破水造成嘉儿的疼痛,就意味着他得再疼半个多时辰才能晓得药物对他是否有安胎之效,若吃药后仍旧疼痛,那肯定是破水了,孩子得快些救出,嘉儿也必须紧急救治,否则会有生命之忧。」韩征那张少年脸上堆积了几十年的沉重。
「我们干脆现在就剖开嘉儿肚子看看,若并无破水,便再把他肚皮缝合,做足安胎工作。」柳无色提议。
「就怕这一刀画下去,胎中腹子反受惊吓。」韩征摇摇头,胡家这三个男人生子还真是麻烦啊,没有妇女所拥有的产道,就算腹中真破了水也无法得知。
竹苑外传来了吵闹声。
「老人家,你不能就这么闯进来啊!这可是左相府啊!」
「我给你家夫人救命来的,别拦我!小朋友!」
杂踏的脚步声与争执声一路进了卧房。韩征、柳无色赶紧走进前面卧房看看是怎么回事。
「师父!」、「师祖!」
韩征、柳无色齐叫。
「快准备接生!小子要出来!」丽山仙人大叫。
「可是小孩还没足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