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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把曾经给戚少商分析过的那些情况又复述了一遍给完颜宾南听,措辞委婉,句句肺腑。但这些看在完颜宾南眼里,只能说明一点:完颜昭,实在是个不解世事、一派天真的无邪稚子。看他仅品尝了一口送上来的清茶就不自觉地微微皱眉,把它放到了一边,很明显是尝不惯军营里的粗茶;但却小心翼翼地泼了一点茶水在茶碟里,表示他已经用过了,惟恐拂了主人的心意;辽西关长年刮风,风沙大得很,可他身上穿的却仍是白色锦缎。所有这些,都表明,他只是一个先帝甚为宠爱的皇子,仅此而已。
完颜宾南淡淡地一笑,可这皇子手上却掌握着先帝的遗召。完颜烈送这个不解世事的弟弟来究竟是什么意思?送羊入虎口,借刀杀人?好一招一石二鸟!他态度亲昵地扶起完颜昭,很随意地问道,“昭,你皇兄给了你多少期限说服我这个皇叔?”
“三天……”刚回答完,完颜昭就呆住了,惶恐地瞪圆了眼睛,“不是!我的意思是……皇叔,我的意思是……”
“行了,行了,皇叔明白。”完颜宾南却慈爱地笑着,拍着他的肩道,“你不用为别人圆谎,看你急得一头汗!”
“皇叔,难道你真想看到大金国内硝烟四起,生灵涂炭?”完颜昭却拽住了完颜宾南的袖子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昭,皇叔问你,你父皇死前当真有遗旨,传位给你三皇兄?”完颜宾南却不理会他的紧张,顾左右而言他。
吃了一次亏,完颜昭这次自然不会轻易再上当。他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勉强地点了点头,道:“父皇确有遗旨。”
完颜宾南是老于历练的人,又岂会听不出其中的差别?“父皇有遗旨意”与“父皇遗旨传位给完颜烈”这完全是两码事!“那么遗旨的内容是……”
“自然是传位给我三皇兄。皇叔,你究竟是在怀疑我,还是在怀疑我父皇?”完颜昭不悦地皱眉。
“当真?你父皇当真是要传位给你三皇兄?昭,你可知假传圣旨是要凌迟的,即便你是你父皇最宠爱的儿子也不会例外!”
“皇叔又可知抗旨不遵是何罪名?”完颜昭冷漠地反问,皇家气度尽显。
完颜宾南被反将一军,这才提防起来,这个皇子在他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即便再怎么不通人情世故,恐怕也有限吧。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又道:“你父皇的遗旨是他死前最后的一个心愿,难道你要他死不瞑目?”
完颜昭勃然变色,下意识地退后几步却慌乱地打翻了桌边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泼了他一身,他也不知疼,语无伦次地向完颜宾南客套了几句,落荒而逃。
完颜宾南意味深长地看着完颜昭消失,心道:完颜烈,你想借我的手杀你弟弟,之后再杀我替他报仇,好一个连环计!胆大、心细,一环扣一环,连我也佩服,只可惜你弟弟却实在太不争气,先帝真是宠坏他了。他沉吟了片刻,吩咐道:“去请郡主!”
52
风来竹面,吹动亘古的思念;雁过长空,带走今人的惆怅。天地悠悠,溢着豪情满怀,难却柔情万种,尽散在风声、竹影、月色里……
第二日!
戚少商发现自己并不完全了解顾惜朝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昨天仍是信心百倍,今天却郁郁寡欢。他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听着他吹埙,一曲风竹,哀怨缠绵,那绵绵情思牵动的是江南的花好月圆。惜朝,你究竟要滞留到何时?明明刻骨的思念早已无从掩饰……
“军营重地,岂容此等艳曲扰乱军心?!”打断顾惜朝的是一声清丽的娇喝,伴随着鞭子的呼啸。
戚少商抢步上前,一手搂住了顾惜朝的腰身往身后带去,一手紧紧捉住了那条五彩的皮鞭。
鞭子的另一端是一个横眉怒目的少女,裹在银凤甲胄下的身段依旧窈窕诱人,晒得微黑的脸庞显出一种健康的晶莹。一双眼眸似寒星,若秋波,格外的炯炯有神、傲气冲天。如此一身戎装的确颇有几分代父从军花木兰的味道,年纪不大,脾气不小。此人正是完颜宾男的独生女,完颜昭的堂妹,完颜宁兰无疑。
“宁兰!放开!”顾惜朝见完颜宁兰有恃无恐地收紧了鞭子赶紧喝止她。
完颜宁兰巧笑着扬眉,手腕一抖,那鞭子灵活如游龙又回到了主人的身边。顾惜朝扳开戚少商的掌心一看,两道血痕清晰可见!他微微敛眉,神色渐渐冰冷。
戚少商却不介怀,伸手揉了揉他的额头,淡淡地笑开了。
仅仅只是那么一会的工夫,完颜宁兰就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已经他们排除在外,或者,更清楚地说是:他们俩,已经把这个世界隔绝在外!这样的感觉让完颜宁兰很不舒服,于是道:“堂兄只知体恤自己的属下,可有把这辽西关的数十万将士放在心上?”
顾惜朝没有看她,只问:“你怕四面楚歌声扰乱军心?”
“堂兄慎言,莫忘了这里是军营!”完颜宁兰面色一冷,声音也跟着冷了下去。
“我没有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反到是郡主忘了自己是在和谁说话!”戚少商早已有默契地离开,留他们俩独处。
完颜宁兰有些尴尬地楞住了,轻声道:“堂妹僭越了。”
顾惜朝神色稍霁,语调了也恢复了一贯的柔缓,“无妨,只是……将来见了新帝,宁兰的性子可要好生收敛才是。为君者,毕竟与往日大不同了。”说完这些,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神色怅惘。
完颜昭生得清俊完颜宁兰一直是知道的,却不知原来他皱眉的时候会让人忘了心跳。“堂兄说的是……”即便心有怜惜,但她此行的任务却不能忘!父王说,所谓逐鹿,比的是箭法,更是跨下良驹的耐力和毅力。射人先射马,堂兄,我们各为其主,怨不得我!
“堂兄……”完颜宁兰踌躇着开口。然而,情况却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长剑,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奔袭而至!剑刃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幽冷的蓝光,有毒!
这是怎么回事!完颜宁兰有些慌乱地翻阅记忆,父王有说过要杀他吗?
“小心!”顾惜朝却是耳聪目明,迅速拉过完颜宁兰躲开了那蒙面黑衣人的一击!
很显然,那黑衣人要的是顾惜朝的命!一击不中,紧接着就是连环三剑,招招向着他的要害。顾惜朝万分狼狈地抱紧完颜宁兰,就地一滚,再避过这三剑。若是还有第四剑……
“当!”电光火石之间,两柄剑刃碰撞出耀眼的火花。是逆水寒!
很快,海东青也赶到了。
等完颜宾南也匆忙赶来的时候,那黑衣人已经跑得不见影子。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
“我陪你回去。”先开口的是戚少商,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跟我回去!”
顾惜朝明白,所以他的脸色更差。他没有答话,咬了咬唇,然后决绝地转身。
“昭,我会派人送你回会宁府,安全地送回。”完颜宾南忽然道。
“不必。”顾惜朝却道,声音冷冷地,没什么感情。“那人不是皇叔能差遣的,是阿寇!”
“昭?”完颜宾南轻声地喊他。
顾惜朝忽然转身看他,很勉强地笑了笑,“我,毕竟还是皇室中人……况且,现在我还不愿死。”
完颜宾南听了这话却并不高兴,反而是疑惑地皱眉。
“信,或不信,皇叔自己看着办。这个皇室里本来就是除了自己谁也不能信的,我等你的决定,今晚之前。”说完这些,顾惜朝很快就被戚少商带走了。
回到顾惜朝的房间,戚少商的脸色已经铁青。“你究竟想做什么?”
顾惜朝静静地道:“皇叔是他的亲弟弟,我不可能放过他!”
“报仇?只是报仇,或者,我该问的是,就因为要报仇?”戚少商认真地看着他,咄咄逼人。
顾惜朝垂下了眼帘,不看他。“为什么……戚少商,为什么你总是喜欢让我为难……”
“惜朝!”戚少商用力扣住了他的胳膊,“跟我走!不要再想那么多,跟我走!”
“你明知道不可能……”顾惜朝轻声地笑了起来,眼神很深很深。
“你会杀他?你会杀他,是不是?”戚少商狠狠地捉紧他的胳膊,不让他挣脱,“然后呢?你还是不会罢手,那在杀了他之后你的目标又是谁?你父亲有那么多子女,那么多妃子,是不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是!”顾惜朝决然道,并不在意自己的坦诚会伤了戚少商,“一个都不放过!他们最在意什么,我便毁灭什么,不让他们品尝一下痛失所有、身败名裂的滋味,怎么算是替自己报仇?人生有五苦,生死苦、求不得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五阴炽盛苦。这五苦,偏偏我占了个全,既然都是血脉相通的亲戚,没道理不让他们尝试一下不是?等我真正能平息心里的怒气和怨恨,我就会放过他们!但愿他们有这个能耐撑到那一天!”这个时候的顾惜朝,赫然就是阎王殿的修罗恶鬼!
戚少商觉得手指冰冷,几乎要捉不住他了。是他自己要求顾惜朝对他坦城,不要有任何的隐瞒。可现在,后悔吗?……不!决不!绝对不能后悔!惜朝一直都是个很内敛的人,小心翼翼地收拾起自己所有的情感,不让人看,不让人知道。这些年的经历,他越是恨地深,就越是压抑地深。可一旦有了一个出口……伤人,伤己。“快乐吗?这样,快乐吗?”
“现在,真的没有。我,没有任何的感觉,快乐,或者是悲伤。”顾惜朝还是笑着,“也许,做完我想做的事,就会有感觉了。不快乐,至少也是活着的感觉。”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十七皇子,王爷有请。”是海东青的声音。
“别去!惜朝,不要去……”戚少商想拉住他。
“对不起,少商……”顾惜朝含笑摇头,眼底又浮现出了薄薄的雾气,“我总是在伤你,对不起……”
53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完颜宾南看着完颜昭,那眼神是淬了毒烈火!
完颜昭淡定地一笑,随手放下手里的龙井,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道:“父皇真正的遗旨是传位给寿王完颜平!皇叔你没有听错,而我,更没有说错一个字!”
他整整衣衫,慢斯条理地抚平外袍上的褶皱,站起身,幽幽道:“皇叔以为父皇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