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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言采和谢明朗。
这两个名字连在一起对我而言实在有点荒谬感。
可能是我呆若木鸡久了,听到说笑声的时候还恍惚着:〃怎么了,不是这么吃惊吧?〃
我老实认:〃还是有一点的。〃
〃来来,说说看是怎么发现的。当年的正统媒体都讳忌莫深,花边杂志国图又没有备份,难道你看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资料?〃
〃那也没有。我偷懒取巧,把言采的那本传记买了,目前只挑了一点看,正好看到这里。〃
就有人说:〃这本书的作者是言采的崇拜者写的。她年轻的时候和言采在一部戏里合作过,言采不知道给她下了什么蛊,从此死心塌地。你要是通读了,就知道她恨不得把言采写得十全十美,嗯,至少成书看来已经是将近全美了。因为这本书,谢明朗的家人很不开心。〃
〃为什么?〃
〃谢明朗照片的版权在他家人手上,而且据说当年是留了遗嘱下来说不能用于商业行为。但你也知道,那是言采的传记嘛,作者和谢家的人又认得,就去要了一些没有发表过的照片,但是。。。。。。你看了就知道了,总之和谢明朗私交更好的人都会不愉快也是情理之中,如果是家人,愤怒就更容易理解了。〃
我苦笑:〃为什么每次说一半,难道卖关子就是这么有趣的事?〃
〃倒也不是。而是你肯定是要去看这本书的,我现在说了,等于剧透,不是罪过?〃
〃你说了一半,已经是罪过,不说下去,罪上加罪。〃我白他一眼,〃经您这么欲说还休一番,我已经多少猜到了。传记这个东西,素来是有倾向性的,只是这个作者彻底偏向言采罢了。不过我是不知道当年那段公案啦,这么说来,是不可能从这本书里看到真相的了?〃
〃不是当事人或者知情人的话,是永远不可能知道绝对的真相的。但是事情的无奈性偏偏在于,越是知情人,站出来说话的可能性越小,因为他们才真正在乎当事者,不愿意对方因为偏颇有失的言语受到曲解和伤害。所以从传记里,能找到的基本上都是片面的真相,如果其他资料丰富,互相印证补充,幸运的话可以把真相还原到一个可以自我安慰的程度,这就已经很好了。〃
这段话听得我头晕,我只想告饶:〃那你究竟是说,言采这本传记,可读性是大,还是小?〃
〃其实我对他究竟是个什么人也不清楚,但作者也是下了工夫的,对言采的作品和人生轨迹也很熟悉,怎么也还算是认真的作品吧。传记作者和被记传的人物心意相通,可从来不是传记写作的必备前提。〃
最后一句话说都略显刻薄,褒贬之意立现。我听了也只能笑笑:〃我对他们就更是一无所知了,白纸一张,只能虚心吸收。〃
〃你看过言采的电影没有?〃
〃最近看了一部,如果有时间,可能会再看几部,我想我也许真的太低估老电影了。〃
那本传记我用了两个礼拜左右的时间看完,速度之慢虽然让我也汗颜,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近来分神得太厉害,老板对我的进度很不满意,还被专门拎到办公室短谈了一次;去意明家的日子也定了,临时烧香虽说是蠢法子,但还是要用一用,先是打电话回家和父母汇报兼而求救了一番,然后做头发买衣服,中途和意明还见了好几次,他虽然看起来有些惊讶,幸而没有笑话我,总算留了几分颜面。公事私事堆在一起,看闲书当然被暂时抛在一边,只能临睡前翻上个几十页。传记的作者叫戴隐芙,看简介是电视台的编辑,整本书的文笔相当不错,没有很多人物传记那味同嚼蜡的平铺直叙,赞美之词的确俯仰皆是,所幸感情还算真挚,没让人特别反感。
也顺便找了言采去世之后别人写的纪念文章看,那倒是很热闹,各类文章纷纷出台,不说死人坏话这一点在文艺圈里更是发挥得十足,每一篇都在送给他不同的帽子,同辈人的追怀,后辈人的仰视,种种不缺。言采想来在圈子里人缘不错,不少文章写出来细节纷呈,尽管文笔有高下,但把那些旧事串起来看,倒是依稀能勾勒出一个周旋得滴水不漏的人物。
不过这些文字说得越是花团锦簇,我越是想起那天餐会上的话,觉得离真正的言采,说不定反而远了。
当然了,仅仅想靠这些东西去寻找〃真实〃,也是痴人说梦。
去意明家那天正是周末,老板出差去了,我忙里偷闲,一边等他来学校接我一边看书,正看到最后几章,整个基调都哀伤起来。作者比读者先一步哀伤迟暮,真新鲜。
听到敲门声放下书,打开门,果然是意明。看到彼此的第一眼我们都笑了:他穿得很随意,一看就是小儿子回家,我却郑重其事地穿着裙子还盘了头发。
我觉得脸上登时热了起来,说:〃不行,我们两个人总有一个要换一身。这样好像我年纪比你还大了。〃
他笑容没忍住:〃挺好,别换了,我们要快一点走,不然晚了塞车。迟到了我妈又要说我了。〃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收拾包,顺手把言采的传记塞进手提包里。意明在身后忽然来了一句:〃你带这么大的包?吃个晚饭,弄得好像去加班。〃
他这么一说也是,但我又没有别的包了,说:〃我今天只有这个包了,要不然等一下绕去我家一下?〃
〃你把文件夹什么的拿出来,会好一些。〃
哪里有什么文件夹。我抽出书来,对他说:〃不是文件夹,是正在读的传记,总算抽空要读完了,这包大,合起来看不出装了东西,就这样吧,我已经够紧张了,你不要雪上加霜了。〃
他看了看我的包,没再在这个细节上纠缠下去:〃你紧张什么。这有什么怕的。〃
他越是这么说,我越是忐忑。我们很少在彼此面前说起家人,所以对意明的父母究竟是什么人根本没有底。不过事到临头,想也是白想,上了车之后他一直在和我闲扯,终于让我渐渐安定下来,这一路上也很顺利,最初担心的塞车什么的完全没遇上,开到在城另一头的他家,比预想的还早了二十分钟。
他家房子大,就两个老人住着,不过看来两个人都能自得其乐,也不显得冷清。我觉得意明和他父亲更亲一些,这让我暗自有些奇怪,因为在一起的时候,他提起母亲的频率要高得多。
开饭前四个人坐在客厅闲聊,我才知道意明泡得一手好茶。他在我惊讶的注视之下一味不动声色,把茶杯推到我面前后抬眼看了我一眼,还满有点得意的样子,我用脚轻轻踢他一下,他也没作声。
话题基本上都在意明母亲的控制下进行。我来之前担心他们会问我家里的事情,想到当着陌生人大谈家里的状况曾经让我不寒而栗过,但他们谁也没有问起,一直很轻松地在谈我的研究方向,平时的爱好什么的,谈着谈着想起来意明提过他父亲退休之前是大学的教授,虽然是纯理科,但却是在剧院和他母亲认得的。我就顺着他们的爱好陪他们聊天,电影戏剧和流行音乐都算是我所学的一部分,果然皆大欢喜。
后来吃晚饭,气氛也很愉快,他父母都是健谈的人,又绝对不会把话题引到任何可能让人尴尬的点上,不得不服气这就是老人的经验和智慧。说得兴起,真是会忘记正在聊天的人是男朋友的父母。
因为气氛如此的轻松,在吃完晚饭收拾好桌子后我整个人彻底地放松了,看到客厅钢琴上面放着好些个相架,下意识地凑过去看都是家人的合照。看到小时候的意明,我不由得笑了。
过了这么久,梁叔叔和潘阿姨变化其实不大,这点着实让人羡慕;意明的变化也不大,有几张看来是和亲戚家年龄相近的孩子们一起照的,很容易就能认出他来。
因为觉得太有趣了,不免仔细地看,潘阿姨看到我在看照片,也走过来,说:〃这都是家里人的老照片,我也好多年没换过了。〃
她又说了一点意明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我的目光正好落在一张照片上:意明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那个人明显不是梁叔叔,我就多看了一眼,那个人三十多岁,眉目间开朗得很,头发眼睛漆黑,就是看五官看不出和他家任何人相似。
眼熟感莫名袭来,再看一眼,背后一凉,觉得冷汗唰就下来了。偏偏这时候潘阿姨察觉到我正盯着那张照片,瞄了一眼后,很平淡地说:〃哦,这是意明和他舅舅。〃
6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偷偷在看开车的意明,他应该知道,但是我们都没说话。
我觉得很尴尬,好像未经允许而窥探了身边人的隐私一般。他明知我在查言采的过去也不出声,想来也是为了避免因涉及亲人而产生的尴尬。
但又觉得不出声装傻也不是办法。当初是不知道,现在都知道了,哪怕只是表明一下知道这么回事,也应该说点什么。思索再三,最后挑了一句最保险的:〃原来谢明朗是你舅舅。。。。。。〃
这一下又觉得不对,改口说:〃表舅?呃,他和潘阿姨不是一个姓。〃
意明在开车,目光没转过来,还是看着路:〃是舅舅。但是他和我妈没血缘关系,我外公是我妈的继父,他是我外公前妻的孩子。〃
这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本来只是想提一下就赶快抽身而退,没想到意明说了这些,感觉上倒像是被拖到更深处了。我嗯了一声,他听了居然笑了:〃我们家的事情是有点复杂,不过他们兄妹感情很好,他对我也很好。〃
〃嗯。〃
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转过脸来:〃对不起。〃
〃啊?〃他忽然道歉,吓了我一跳,〃你干嘛道歉?〃
〃今天在办公室和你扯包的事情,其实是因为看到了那本书。我不希望你把它带进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