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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不对……你看啊,我觉得呀,这牛就是被拐走滴,不会有其他例外,于是我就想呐,要是真尼马能长出青草来,别说三五头,全村牛都能被拐走……这其实就像来个奶大屁臀肥的小媳妇,能把全村光棍都勾引走。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李逸风道,要说见识和乡警比起来,他算不低的了。
可不,这么睿智的推理,把李呆听呆了,一发呆就挠后脑勺,那是极度不崇拜地表现,李逸风想得刚刚有点眉目,可不料李呆这呆头给了老大一盆凉水:“就是拐走的,可已经走了,能找回来吗?”
是啊,一想牛已经变成了牛肉,李逸风就有点心疼胡乱答应的事,想起这茬来,又不自然地把余所长放到对立面了,气咻咻地道着:“真尼马倒运啊,本来过得好好滴,所长一撩拔,就让虎妞揍了老子一顿……现在倒好,带着狗来了,以后缓和机会算是没有啦……这要找不回来,还得真赔牛钱呐。
说得仿佛已经痛失所爱一般,那是一种椎心地疼,疼得李逸风捂着裤裆的部位直得瑟,那动作极度类似发情的表现,李呆崇拜地道着:“哇,风少,您真牛掰啊,这种环境你都能撸起来?”
“去你马的。”李逸风一想这茬更火大,踢了李呆一脚气急败坏地道着:“老子跟被人强暴了一样,蛋蛋疼、菊花痒,都是坐你的摩托车一路颠的。
”
李呆笑着蹦起来了,两人喝了几口,又重新上路了,虽然惫懒、虽然也想怠工,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着两人继续往山巅行去。
再怎么说也是警察不是?那怕就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一半始于好奇心,两人也想看看,究竟真长没长青草。另一半恐怕也是有点同情心,都想着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把牛给找回来。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没有,所长失算了。
张关平在后沟村路看疾驰,不时地停下,按所长的要求,用手机拍一副全景。
李拴羊悄悄回了趟家,车驶上壑儿坪时,拍下了满目荒草的平地,从坪上远看就是那条蜿蜒的二级路,不过他纳闷的是,这地方,根本没丢牛,当然,更不可能有青草之类的东西了。
这一日指导员王镔也没闲着,他挨村做着说服工作,说服的内容就一件事:把牛放出来。
他隐隐地感觉到了所长想干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老婆逮着流氓。要想抓偷牛贼,当然得把牛再放出来,如果不是马秋林极力支持的话,这事他不敢干。
当然,也不容易干,乡户人家,养头牛可比养个丫头还值钱,他挨村说服,个个脑袋摇得像拔郎鼓,不得已带上各村村长,私下里许诺,丢牛派出所赔,要不丢明年给村里拔贫价化肥,许诺了好多优惠条件,村里才有不到一半的户口把牛又放了出来,放是放出来了,不过看得可紧了,都眼巴巴盯着生怕再不翼而飞了。其实不用盯,根本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今天风大,冻得放出去的牛儿自己个跑回圈里了。
从早晨出来连跑了四五个村,回返时已经过中午了,王镔却是心焦到二级路上的所长,他没有所里,直接叫乡警驶出乡路,联系着余罪,半下午的功夫,才在原沁二级路上看到了那辆路虎,停在路边,车一侧就是高耸的山峦,山后就是散布着十余个行政村的羊头崖乡。
“小高,所长来了一个多月了,都干什么了?”王镔看着车,意外地问着乡警。
“没干什么。”小高没说,所长一半时间不在,一半时间就是喝酒胡逛,这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那不是抵毁领导么?
“年终的护林防火,组织防范学习了没有。”
“没有。”
“那各村治安防范,没有开会传达呀?”
“没有。”
“来了这么长时间,业务学习总有点吧?”
指导员那股气又上来了,不料乡警高小兵还是摇摇头,老实地来了句:“没有。”
“哦,确实是什么也没干。”王镔气着了,生气地问着:“那你总知道厉村长和逸风怎么回事吧?怎么着今天就把狗牵来咬人来了?”
“那个……”高小兵嗫喃着,把那日的事说了个大概,关于所长教唆的情节,他拿不定主意,不说隐约地说所长和李逸风挺对脾气,一下子气王镔直摆车前台,到了路虎跟前,他嘭声拍门下车,透过车膜瞅了瞅,没见人,又四下看看,终于发现了路边的草丛边上,对着太阳的一处凹地里,张猛正斜躺着抽烟。走了缓坡,他打着招呼,问着余所长,张猛指指,顺着方向,王镔又看到了余罪和董韶军两人正在山腰,羊肠小路上寻找着什么。
老指导员的那股子气,一下子又消了,再怎么说,这位所长好歹也是好心想办点事,他吁了口气,走了几步和张猛坐到了一起,隐约听说过张猛的事,他以一位长者的身份,关切地问着这小伙道着:“小猛,听说你犯错了?”
“呵呵,犯了好几回呢?您指哪回呀?”张猛笑着道,不以为然,而且有点很逆反。
“我可没教导你的意思。”王镔笑了笑,很和霭地道着:“在我看来呀,犯了错虽然不一定是个好警察,但连错也不敢犯,那他肯定不会是一位好警察。”
耶!?这话好像很对胃口,张猛下意识地坐直了,奇怪地问着;“指导员,要以您的判断讲,最优秀的警察不是别人,就应该是余所长了。”
“什么意思?”王镔倒被问住了。
“余所长他什么错都敢犯呗。”张猛噗声笑了,引得王镔也不禁莞尔,这个不用解释,要不敢犯,也不至于来这个穷乡僻壤了。
两人一句化开的隔阂,接着王镔抽上了张猛递的烟,张猛却是注意到了老头骨节突出的手,那手形他见过,在特警队那些身经百战的队员的身上见过,可此时,却见得指导员的手在颤、在抖。他皱了皱眉头,王镔似乎已经注意到了,一伸手解释着:。不要太迷信个人的力量,拳头和人一样,都会老的,现在的竞技体育和军警类体能训练,在一定程度上,都是对身体的摧残……我年青时候啊,比你还凶,拳面直接是在木桩上打出来的。”
这不是吹的,整个拳面的骨节已经严重变形了,张猛抚了抚那只曾经有力的、现在却是颤抖的大手,不无景仰地问着:“王叔,以前您当什么兵?
“侦察兵,潜到敌后抓舌头,那时候咱们丛林战其实打不过越南鬼子,迫不得已,当时军区才挑了一批侦察兵现练现用,练得很苦啊,很多人没下训练场就废了……”王镔喃喃道,似乎不愿触及那些往事。
“那下了训练场的呢?”张猛很好奇地问。
“呵呵,下了训练场的。”王镔笑了笑道:“大部分都进烈士陵园了……我们一个连,从战场上拉下来的时候,只剩下十六个人了,还有七个重伤残。”
张猛愕然了,他看着这位前辈,似乎无法想像一位吒咤风云的人物,怎么可能变成这样如此颓丧,就像个行将就木的乡下老农。
“后来就当了警察?”张猛半晌,傻乎乎地问了句。
“嗯,纯属照顾,这儿就是我的家乡,参军就是从这儿走的,从警又回来了,几十年了,一眨眼就过去了。你还年轻呀,以后的路长着呢。相比我们那时候,条件可好多了。”王镔道着,掐了烟,张猛还在愣着,不知道随意的一句,怎么触及了这么多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事,他刚要开口,王镔却是一抚他肩膀道着:“马老让我劝劝你,想开点。”
“我没有想不开的。”张猛一拧脑袋,火大地道着:。就是想不通而已。
〃
“想不通?”王镔异样了,只听说张猛因为打人被停了职,想劝孩子别自暴自弃来着,可看这样,似乎没有自暴自弃之虞,根本就没认识到那儿错了,出声问着:“能跟我说说吗?”
“有什么不能的,就一对绑架勒索嫌疑人,您知道他怎么干的,上学路上,把一初中小孩给绑了,还不是一家什么有钱户,您知道他们把小孩怎么样了?就关在一处阁楼,还锁在狗笼子里,光扔了瓶水,吃的都没给……孩子给饿了四五天,我们找到的时候啊,他饿得把校服都啃了一片,站都站不直了……”张猛说着,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了,这些形形色色的罪犯,比他在羊城见过的那样奸恶痞混可恶得多,他气愤地反问着王镔道着:“您说,王叔,这种嫌疑人得恶到什么程度才能办到这种事来,还是个孩子啊。”
“人渣,真他妈该死。”王镔眼睛里寒光一闪。气着了。
“就是啊,这种王八蛋,打就打了吧,靠,进了看守所,检察院的来找后账来了,说我刑讯逼供……其实我根本没审讯,当时抓到他们的时候,我直接揍了他的半死。”张猛不屑地道着,恶狠狠地呸了一口。
王镔呃了一声,分不清自己的角色了,他看出来了,俩人其实是同一类人,所差不过年龄而已,于是他不劝了,转移的话题道着:“别说打人的事了,说说这个偷牛案子。”
“没事,抓住揍他个半死,下辈子他都不敢来偷了。”张猛道,给了句他认为最直接的解决方案。
这方式听得王镔哭笑不得了,解释着:“什么事也不是单靠拳头就能解决的,我是说呀,现在能不能抓到还是两说。”
“放心吧,找得到。”张猛不以为然道。
“这么肯定,很相信余所长的水平?”王镔好奇地问,其实这也是他最关心的事。
“是啊,当然相信了,余儿要没穿警服,那直接就是当贼头的料,一般贼弄不过他。”
张猛指指余罪的方向。王镔又被逗乐了,偷牛贼吧恐怕没那么容易走,可几尝试性的交流,却让他觉得肩上担子轻了不少,而且,他看着张猛,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种亲切,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冷不丁王镔兴之所至,突然问道:“你在特警上训练的?”
“啊。对呀。怎么了?”张猛道。
“现在的特种兵就是从当年野战侦察序列里分出去的,特警嘛要和我们比,差远了。王镔豪气顿生地道,看着张猛不服气的眼神,他一摆手,起身来,招手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