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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结束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冷血的一个罚球终于把比分拉平。文新学院的半兽人终于还原为人,维持了纯白的象征。哼哼哼哈兮,用古老的咒语重温,吟唱灵魂序曲寻根:“冷血!哥们儿!干掉他们!”
白玉堂早已坐立不安。展昭脸上那不正常的红色更加明显,步履也比先前明显沉重了许多。他坐扭扭,右挪挪,手脚时不时得碰到旁边的丁兆蕙。
丁兆蕙忍无可忍,一把揪抓住他的领子喷了他一脸唾沫星子:“你小子生痔疮了吗?又不能替人家上场,急也没用!”
白玉堂一惊:“你也看出来了?”
丁兆蕙丢给他一个白眼:“你以为只有你的眼睛是5。2啊?”
白玉堂耷拉着脑袋:“那怎么办?”
丁兆蕙把他按在座位上,“他不是你兄弟吗?就不能有点信心?”
两人视线转回场上,正好看到文新4号像饿红了眼的豺狼一样扑向展昭手里的球,角度欠计算,出手缺敏捷,于是——啪!
打手!
法学院立刻敲起了铁饭盒,嘘声响成一片,惟独没有听到口哨声。这下别说白玉堂,连丁兆蕙都坐不住了,跳起来骂我靠!
展昭却不怒不惊,迅速向队员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比赛还得继续。
那时候王朝也已经上场了。他在场边坐了大半场的冷板凳,都快长草了。文新开始反攻的时候那几个换下来的队员总冲着他笑,坐板凳的滋味不好受啊。
教练一声令,他立刻跳起来,对文新的那个哥们儿竖起中指。别把斑竹不当干部,别把后备不当主力。
最后七分钟,焦急的情绪在队员中蔓延,这场对于法学院来说格外重要的比赛让他们的压力大大超出文新学院。包家兴满是汗水的脸上都是凝重,他的目光放在展昭身上,这个让他自豪的接班人。
其实在这场比赛里,起领队作用的一直是展昭。他是全队的定心之丸,精神的领袖,指挥所在,核心所在。他遇险时沉稳不乱,攻击时迅速准确,行事光明磊落,顾大局而牺牲小我。
他没有看错人,法学院将要迎来一个辉煌的时代了!
自我陶醉之时,王朝急着去堵文新4号,开始的那一幕重演,啪地,又是打手。
偏偏这次裁判看到了,哨子吹得和警察看到扒手一样!要不是法学院的哥们儿坐的地方离裁判太远了,那些铁饭盒早就把那家伙砸成了一块烂抹布了。
白玉堂当时的反应就是一掌推开要拦他的丁兆蕙,越过前面的诸位老师领导,翻身就从台子上跳了下去。这时文新学院的席位上也有个纤细的身影冲上前去,翻身落入场内。丁兆蕙一看急了,拉了丁兆兰的衣服说完了完了,是月华那丫头……
丁兆兰一听这还了得。兄弟俩也跟在白玉堂身后嗖嗖两声跃进场子里,看得一旁的哥们儿直叫好,说篮球就他妈的和轻功离不开关系。
后来,出离愤怒的观众直接从看台翻下场找裁判算帐成了宋大篮球比赛的一大特色。
白玉堂下了场,就看到赵子彬皱了皱眉头,扭头和裁判说话。裁判点头哈腰一阵,还是宣布王朝犯规。
怒火中烧,当下就冲到赵子彬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唾沫全喷他脸上:“好你个赵子彬,文新学院给了你什么好处,居然和他们联合起来玩阴的。你有……”
“种”字还没说出口,后领就给人揪住了。
丁月华拎起白玉堂往后丢了出去,另一只手马上抓住白玉堂刚才抓过的领子,唾沫星子继续往赵子彬脸上喷:“你有种啊赵子彬,想陷害我们文新贿赂裁判吗?我告诉你,他们大老爷们丢得起这个脸,我们姑娘可丢不起。你是不是想让全校看文新的笑话啊?你对得……”
“起”字没说出来,就给两个哥哥一人拐一只手臂拉开了。
丁家兄弟连声说:“对不起啊,真对不起。我这妹妹是疾恶如仇了点!别和她计较!”
赵子彬和丁家兄弟认识,理着领子,看了丁月华那张愤怒的俏脸,只是淡淡地说:“以后穿着裙子时,动作不要那么大。”
丁月华前一秒还做苦大仇深状,瞬间后俏脸已经恼羞得红如茄子了。杏目凶狠地瞪了赵子彬一眼,后者视若无睹地走回主席台,坐了下来。
上来罚球的是文新学院一个东瀛留学生,两个球都不负重望地进了篮。文新学院的男男女女忘了自己占了别人便宜,哇哇叫好啊,西瓜太朗兴奋地在篮板下跳樱花舞。法学院席位上一片“靠”声。
展昭紧紧闭上眼睛,然后再张开。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头晕。运动和本身的高烧让所有热气都往上涌,他的两眼看东西已经不大清楚了,身体的酸痛消磨着本来就所剩不多的体力。
时间只剩三分钟,而他们不能让老队长遗憾地离开。
冷血看着他,皱起了眉。白玉堂看着他,握紧了拳头。角落里的叶朝枫人也在看着他,缓缓站了起来。
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和脚步声回荡在展昭耳朵里有些空洞,周围身影错乱让他的眼睛也有点花。对情形的熟悉和本身的警觉却让他还能保持水平,指挥着队员展开最后的攻势。坚定的毅力是他心中的一根定海针,超常发挥也好,透支也罢,他只要这局球赢。那是他送给栽培他一场的老队长的最好的礼物。
屡攻不进。
直到最后十秒,他又接过了队员传给他的球。冷血当时就冲到了他面前,伸手就要劫球。展昭凝神一招虚晃,冷血扑向左边。可展昭的步子迈向了右边。
那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把球传给一旁的7号,毕竟他已经给对方的三个高手堵住了去路。可展昭就在晃过冷血后立刻起跳,奋力投球而去。
惊愕和尖叫声中,这颗意味着三分的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以精确的角度和合适的时间,落进了篮框里。
球刚刚落地,铃哨声吹响。
呆了两秒,欢呼声才轰然而至,声嘶力竭的叫喊仿佛大家都不敢相信这个奇迹。
有人立刻拉响了礼花炮,彩带飘了下来。场内的喇叭开始放《When you believe》,煽情得不行,于是有女孩子哭了,抱在一起。掌声拍起了“爱的鼓励”。
众人的口中都在喊着一个名字,渐渐整齐化一。他们在喊:“展昭!展昭!展昭!”
赵校长站了起来,使劲鼓掌,眼睛也是湿湿的。此刻的他回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没有发福,头顶也没有秃。他也曾是球队里的骨干之一,也曾在最关键时刻为队里投进了决定胜利的一球。那时候的掌声同此刻的没有区别。
就连文新学院的兄弟都给这辉宏的气氛感染了,大家互相扯着头发上的彩带,使劲拍对方肩膀。双方的队长握着手,说:“这真是我们赛了那么多场来,最他妈过瘾的一场了!”连冷血都非常难得地笑了笑,过来和包家兴说恭喜。
白玉堂却发现了不对劲。好不容易从伙伴的拥抱中挣脱出来的展昭越看越有问题,脚步虚浮不说,眼睛也张不开了,身影摇晃。
当下叫一声不好,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冲了过去。被白玉堂推开的兄弟也发现了不对,一声大叫:“啊呀展昭!!!!”石破天惊。
可是有个人比白玉堂快了一步。
那天,全场师生一万多人就那么倒抽一口气,瞪大眼,看着那个刚刚取得无上荣誉的英雄仰着头缓慢而优雅地倒下去。就在他离地还有三十公分的时候,一个灰色的身影几乎是一闪而至,伸出手臂将他稳稳接在怀里。
那个灰衣青年一手揽过展昭的肩,一手伸到膝弯,将他打横抱起,轻松得仿佛怀中的人根本没有重量。已经陷入昏迷的展昭仰着头,像只垂死的天鹅。
叶朝枫低头深深看他一眼,立刻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迎着他们而来的校医。
直到那群人的身影消失,回过神来的人们才发出低且长地一声“啊……”。白玉堂和队员们马上抬脚追了上去。
丁月华呆呆地站在场地里。她站的地方让她把刚才那幕看得格外清楚,甚至包括那个人的眼神。
一时不能言语。
第四回
展昭醒来的时候正是黄昏。
窗外,橘红色的夕阳在天燃烧似火,光线下可以看到飞舞着的尘嚣。室内,混着消毒水的空气凉凉地钻进呼吸道,原本该是雪白的墙壁给夕阳衬成浅浅的兰色。
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轻轻响起:“醒了?”
叶朝枫就坐在床边,俯着身子询问:“感觉好点了吗?”声音轻柔地仿佛催眠。
展昭怔怔往向他。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只是觉得仿佛已经过了几个世纪。
梦里回到过去,那是江南的水乡,花繁似锦,水绿如蓝,幽幽丝竹荡碧波,袅袅歌声渡朱船。那兰陵美酒郁金香是由谁手送到唇边?
一下子到了广袤辽阔的塞外,牧人高歌雄鹰翱翔,风吹草低见牛羊。那厚重华丽的皮翎又是经谁手披在肩上?
转眼又在香雪海里,冰雪封天的两岸是开得雪白璀璨的冬梅,偶或一树艳丽红梅刺痛他迷茫的眼。
就这样千回百转一路回来。
张开口想说话,却是一片沙哑,语不成调,于是干脆闭嘴。
一只温暖干燥的手已经抚上了额头,“现在已经退烧了。你扁桃发炎很严重,喉咙会很痛。你昨天半夜烧到40。5度,吓得你们老师想把你转去市医院。不用急着上课,王朝都帮你请了假。白玉堂给你打饭去了,你也只有吃稀饭,想吃什么水果我去买给你?”
展昭明白过来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好不容易等叶朝枫说完了,他勉强挤出几个字:“你……一直……这里?”因为他看到还穿着那天的衣服。
叶朝枫笑笑,说:“不止我一个守你一整夜,白玉堂也一直守着,你的队友也轮流来看你。走廊上还有很多陌生的女生探头探脑,想不到你的行情居然那么好。”
展昭红着脸,说:“我这丢脸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