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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福旺这才作罢,悻悻的回屋去。
“这孩子,性子脾气愈发拧了。”邓老太皱眉,又看着儿子微岖的背,眉皱得更深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琴儿来找邓福旺的消息,秦如薇自是听到了的,不由一笑,想来这好戏是开锣了,她都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了。
过了两天,秦如薇从铺子上回到十里屯子,就见人们都往中街里去,像是瞧啥热闹,便拉住了人问。
“哎,你不知道啊,老邓家昨晚儿招了贼子了。”那媳妇子双眼亮晶晶的,一脸八卦道:“真是造孽哟,也不知丢了多少好家伙了。”
秦如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动了?
那媳妇子显然是要去看热闹的,也没理秦如薇,飞快的去了。
秦如薇想了想,便也跟着去了。
来到邓家那边儿,已聚集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的,老远就听到一阵破天的嚎哭声。
那是邓老太的哭声。
待走近些,就听到恶毒怨恨的骂声,无非都是骂那贼子,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要多恶毒就有多毒。
“天杀的贼子啊,活该你个遭瘟的断子绝孙,全家死光,暴尸荒野呀。。。”
秦如薇听得眼皮直跳,要是将来邓老太知道她诅咒的贼子就是她那宝贝儿时,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听说丢了三十几两银子呢。”
“作孽哟,这可是一辈子都挣不来哟。”
“银子丢了那也没啥,听说他们家的地契都没了。”
“不是吧?那这可是大事呀!”
秦如薇心里一动,微微低下头,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下,嘴角微牵。
“哎哎,薇儿,你也来了。”顾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满脸兴奋地道:“真是老天开眼,这老邓家可是遭报应了。”
她的声音可是中气十足,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老邓家遭殃了似的,这周遭的人都听了个清楚,看了过来,见是秦如薇她们姑嫂,目光了然。
这是和邓家最有牙齿印(仇恨)的一家了!
顾氏满脸自得,秦如薇却是皱起眉,转身便想走,她可不想被人当稀有动物一般看着研究。
“让开让开。”
听到呼喝声,秦如薇连忙避开了,看过去,只见两个官差模样的人被里正领着走了过来,凶神恶煞的。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官差来了,里屋哭声骤停,不过片刻,就见一个人披头散发的冲了出来,不是邓老太又是谁?
“青天大老爷啊,一定要给我老婆子做主啊,我老邓家的地契银子全没了,作孽呀!”邓老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在大腿又拍又打的,把个泼辣老太太演了个入木三分。
官差来了,老邓头也出来了,满脸阴沉的,将人迎了进去,一边说着,丢了什么东西,家里怎么个乱,秦如薇这下也不急着走了。
原本以为邓福旺就只会把地契什么的偷了去,想不到,他连自己兄嫂的屋都给翻了,胡氏拆天的骂,自己丢了多少首饰什么的。
捉贼要拿赃,这又没人瞧见是谁偷的,去哪里找人?
有村人就说邓家这下要认死亏了,秦如薇却是摇头,银子丢了倒是没啥事,这地契丢了,谁拿着却也不是就能把地得了的,这还要过户按瘾,所以邓家才会报官,因为深知地契这样的,总是要过户什么的。
老邓头私心里想,只要有人过户啥的,就能把这贼子给揪出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贼子,正是他邓家的内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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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一百二十五章 东窗
老邓头是真的觉得很纳闷儿,过去那么些年,虽然不至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也是平平安安的,没招过贼子,咋这会儿他们只去了一趟饮宴,家里就被掏光了呢。
这银子丢了也就罢了,偏偏最重要的地契都丢了,那可是一家子的生机啊,要是没了,一家子的嚼用要在哪里出,要怎么活?
想到这,老邓头的头发又白了几根,愁容满脸,这水烟是一管接一管的抽着不断,嘴角都起了一个个的火泡。
总说让老婆子别把东西都放一块,偏她还认为放得极安全,现在好了,一锅端,啥都没了。
老邓头狠狠地瞪了邓老太一眼。
官差查看了一番,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道:“这门是没坏吧?”
老邓头怔了一下,就连嚎哭的邓老太都安静了。
“家来的时候,门是锁着的。”老邓头愣了半晌才说了一句,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想法,却又不敢想。
“门锁是好的,瞧着不像是外来人,瞧你们家的这些屋子,也就正屋和这东厢被翻了,倒像是熟人作案。”官差颇有些肯定的道:“你们可是得罪了谁了?”
老邓头忙道:“没的没的,咱家都是和和睦睦的。”
“嗐,不见得吧,前儿才见邓大婶和村里的老杨头家的吵了嘴儿。”有人插了一句。
邓老太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又是拍着大腿嚎:“遭瘟的短命货啊,盗人家财不得好死啊。。。”
官差摇了摇头,也问不出什么,道:“这地契还没过户,拿去了也不顶多大的用,这一过户了,肯定会晓得,且等着吧!”
老邓头听了吁了一口气,但表情依然不乐观,为啥?
地契过户,也就是文书明面上的活,这要是遇着强权或无赖,人家难道还会说什么过户,捏着地契就能说这地是我的,你想要什么证据,人家也能捏造出来。
所以,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注定是被欺压的,就跟与大户人家冲突,被打死了,一条人命,兴许就只值个几十两银子。
老邓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一旦遇着这样的权贵,也就只有俯首称臣的趴着,现在就只求着是些流氓痞子给偷的吧。
没错,相对于是熟人,老邓头宁愿相信是地痞流氓给偷了去,或许这样,才能把心里的不安压下去。
官差来得快,走得也快,这围观的人也都知道了,邓家这会子招贼,可能就是熟人给做的。
“哎,你可别说,昨晚儿齐黑时,我像是瞧着邓家的小儿子来家了呢!”突然,有人说了一句。
“不当吧?他家的小子不是在镇学。”
“瞧着那身形就像,我还叫了一声,没应,就当认错人了。”
“哎哟,难道你说这贼子是家贼?”
这议论的声音不小,邓老太自然也是听到了的,一下子懵了。
“严家的,你说的可是真的?可真看到福旺那小子昨晚儿来家了?”满脸怒容的胡氏推开众人,挺着个大肚子瞪着那最初说话的婶子。
那严家的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道:“好好像是吧!”
“好哇,我就说呢,好好儿的怎么就招了贼子呢,原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胡氏听了,立马转身恨恨地瞪着邓老太。
她屋里也丢了不少东西,银子她藏仔细了没翻去,可她有两根银簪子并一只银镯子却是不见了踪影。
邓老太一个鲤鱼挺跳了起来,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满嘴喷粪的乱嚷嚷,我四郎在镇学读书呢,哪就来家了?严家的,你睁眼瞎还是怎么着,见不得我四郎比你家狗蛋出息是不是?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敢来喷粪!”
严家的是个软蛋子,一见这阵仗,便是心里有火,也不敢和她犟,道:“我就看着差不多,谁个知道是谁?最好不是了,要真是,呵,这可真是大出息了!”话说完也不等邓老太有啥反应,急哄哄就走了。
“瞧瞧,拉了屎没擦屁股蛋子吧,身有屎呢,满口狗粪的臭娘们!”邓老太气得不轻,指着严家的后背大骂:“也不瞧瞧自己是啥货色,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见她走远,又想到胡氏的作为,便把矛头指向她:“还有你,我老邓家的这米饭白养你了,手肘拐出不拐进,亏你是个当嫂子的。”
胡氏也是个泼辣的,听了这话就道:“娘这话可不对,这差大哥都说了,家里门锁都好好的,墙边什么的都没被翻的痕迹,证明就是熟人,这啥熟人还有咱家的钥匙啊?”
不等邓老太回话,她又道:“昨儿一家子都去舅老爷那吃寿酒,就小叔没去,不是他又是谁?”
“你放屁!”邓老太气得脸都青了,怒道:“你小叔子是去读书,他不去喝酒又有啥的?啊?他好好儿的翻自家作啥?”
“谁个知道呐,说不准在外头养了啥野姘头,把银子都偷了呢!”胡氏冷笑。
“你,你说什么?”邓老太这下可真是气得身子都抖了,左右看了看,抄起墙边的一根棍子骂道:“你再说,再说,看我弄不死你!”
胡氏把肚子一挺,道:“你打啊,你打,最好打死了你孙子。”
邓老太一看那高高凸起的肚子,咽了咽唾沫,没敢下手,胡氏愈发张狂得瑟了,哼了一声道:“我告儿你,不是他最好,要是他,我丢的簪子手镯,他不还回来,我要他好看!”
邓老太向来作威罢了,当着众人的脸面,被自家媳妇下了脸面,又是抓住她最宝贝的幺儿说事,那还了得?
“反了你了,我老婆子就看看你要咋个好看法!”这么说着,她手里的棍子就要往胡氏的手抽去。
“够了。”老邓头见婆媳俩愈闹愈不像话,周围的人在指指点点烟嘴偷笑的看热闹,不禁脸阴沉得像锅底,冲邓富贵道:“大郎,管好你的婆娘,和婆婆顶,像什么话?回屋去。”
胡氏一听,就想要辩驳,邓富贵却是过来一拽她,喝道:“你给我回屋去。”
胡氏顿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毛,叫道:“咋了,我难道还说错了不成?”
邓富贵黑着一张脸,家里出了大事,本就不快来着,胡氏又要胡搅,自是气得不轻,又瞧见在人群中面无表情看热闹的秦如薇,当下,火一下子升了上来,想也不想的就抡手往胡氏脸上挥去:“我让你说,让你闹。”
胡氏被扇得一个不稳,差点摔在地,幸好站不远处的村民扶了一把,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胡氏张起手就向邓富贵扑去:“你这个蛮番仔,你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胡氏的肚子都将近六个月了,这么打闹可不成,这同宗的婶子立即拉着她,又劝邓富贵,闹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