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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怎地提前下朝了?
“孩儿要是再不出现,您是不是要连您的亲孙女也一起杀了?”临老爹冷冷地看着眼前人,那眼神,犹如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早就在外面了,之所以没让人通报,他是想让镜儿自己去处理与她祖母的关系。没想到,后来会听到她亲口承认,因为不满月弥,而动了杀机。
“天儿,为娘从来不后悔杀了那个女人。只是后悔,没在你带她回府的时候就动手!”既然已经被儿子知道了真相,老夫人也没想过要狡辩。
这么多年,这件事憋在心里也够久了。与其遮遮掩掩,夜夜担惊受怕,担心儿子知道她当年所做的事情与她翻脸,倒不如现在就挑明了告诉他。
她生他,养他,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女人?她倒要看看,知道真相后的儿子,会怎么做。
正如她所说,当年就该在儿子带月弥回府的时候就杀了她。免得后来儿子越陷越深,甚至为了她差点与自己这个当母亲的反目成仇!
“那您有没有后悔,在生下孩儿的时候,没有将孩儿一把掐死?”
母亲的恶毒,他自小就有所耳闻。父亲对后院之事从不多作过问,他却明白,母亲的双手,早就沾满血腥。她对父亲的那些女人动手,他可以理解。因为,她想要丈夫完全属于她一个人,想要为她的孩子铺路。
曾经,他也曾以为,母亲是为了他才那么做的。可后来,渐渐地就不那么想了。他是临家少主,在临家的地位不可撼动,后来更是少年封侯。但是,母亲却依然不肯放过父亲后院里的任何一个女人。
哪怕是,她曾经的贴身婢女,碧姨娘。
他始终记得,碧姨娘不过是为他做了一盘云片糕,就被娘亲处罚在大雨里跪了三天三夜。理由竟然是,姨娘在云片糕里面下毒,残害嫡子。
真的下毒了吗?他分明什么事都没有,却非要颠倒黑白。
他只不过是在父亲面前夸了一句碧姨娘厨艺好而已,就让母亲对人家记恨至此。
后来父亲去世,她突然变得温柔贤惠起来,还专门设了佛堂,说是要忏悔以前的罪过。现在想来,只怕根本不是什么忏悔,而是良心不安,怕那些冤魂如梦吧。
“天儿,虎毒不食子,为娘怎么会想要你死?”儿子的话让老夫人觉得有些心寒。
她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他?为何他与他父亲一样,从来都不肯去理解自己?
“虎毒不食子,您杀了孩儿心爱的女人,这与杀了孩儿有何异?”临老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痛苦,“您知不知道,在得知月弥身死的消息时,您的儿子曾经想过也跟着死了一了百了?”
若不是有看着月弥留下的一双儿女,他又怎么肯独活于世?
世人皆道定国侯一生放荡不羁,却不知,定国侯的痴情,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如同铮铮男儿,坚韧不屈。
“为娘就知道,那个女人已经把你迷得七荤八素了!大丈夫,当以家国天下为重,又岂能沉溺于儿女情长?”老夫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毫无悔改之意,“你若是当初为那个女人死了,那也就不配做我们临家的子孙!”
“呵…那母亲当年怎么不联合宗祠的人大义灭亲,把本侯逐出临家?”若不是有他这个定国侯在,她又何以嚣张至此?
甚至,有些暗地里嘲讽过她的贵妇,夫人,都被她一句话威胁弄得成了下堂妇。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老夫人被他气得不轻。
她怎么可能把亲儿子逐出临家?临家就是她儿子的,逐出了临家,那她这个临家主母有何用?
“再混账的话?有您做的那些事混账吗?”
若非她对他有生养之恩,他早就把杀了她为弥儿报仇了。哪里还会这样站在她面前与她说话?
“好,好,好!你现在翅膀硬了,连我这个母亲也不想认了是吧?左右是我杀了那个女人。你若是真恨我这个当娘的,就把我送进刑部大牢里去吧!”老夫人一边哭着,一边说。
她是在赌,赌儿子心底的那一丝不忍。即便她再怎么样,也是他的生身母亲。
“别以为本侯真的不敢把您送去刑部!”被老夫人这样一激,临老爹心里更是怒火中烧,“管家,备车,本侯要亲自送老夫人去刑部投案自首!”
管家是与临老爹一起来的,一直被他拦在外面。
只是,这次,原本对临鼎天唯命是从的临忠管家,却没有按照他的话去做。
“侯爷,您可要三思啊。老夫人再怎么说也是您的亲生母亲,若是把老夫人送到刑部大牢,我们侯府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而您也会饱受天下人的指指点点啊。”临忠走进来,一下子跪在临鼎天面前,为老夫人求情。
老夫人这些年,太不容易了。在偌大的临家,老爷子嗣单薄,只得侯爷一子,引得那些叔伯宗亲们觊觎临家家业,若不是老夫人一手撑起家族,在老爷死后,那些人就将临府瓜分了。特别是侯爷带兵出征的那几年,老夫人守在临家,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为儿子祈福。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若不是侯爷少年封侯,功成名就,老夫人只怕也是要被那些宗亲们暗害了的。一个女人,要么忍,要么狠。老夫人不能忍,怕自己一忍就会被那些人欺凌到侯爷头上,所以,她只有狠。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狠得下心,才得以保住老爷留下来的家业。而老爷常常不过问家里的事情,根本不知道,一个当家主母,有多么艰难。
就连老爷后院的那些女人,也有不少都是别有居心之人。所以,老夫人动起手来,才会毫不留情。
可是,即便她再狠,这一切不都还是为了侯爷这个儿子吗?
“本侯没有这样心如蛇蝎的母亲!”冷哼一声,临鼎天自然也知道,今日若是他把自己的亲娘送进刑部的大牢,明日,他便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但是,他定国侯一生狂放不羁,从来不为天下人的言语所累。即便世人皆对他指指点点又如何?他根本不在乎!
“侯爷,老夫人不管做什么,可都是为了您这个儿子啊。她在生您的时候,大出血,为了保住您,她甘愿放弃一个女人再为人母的权利。您三岁那年,不慎落水,老夫人本身不会水,却也不顾性命危险毅然跳下池塘救您。那次,她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差一点就醒不过来了。还有您五岁那年,在外与人打架,打伤了萧府嫡公子的腿,萧太师不肯善罢甘休,是老夫人跪在普渡寺外为那孩子求药,又去萧府赔礼道歉,受尽萧府人的冷眼。您七岁那年……”
“够了!”临忠的话,临鼎天再也听不下去,沉声打断他。
他也明白,这个母亲即便再狠毒,对他这个儿子,确实是极好的。她为他做过的一切,他都牢牢记得。所以,她所做的一切坏事,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唯独对弥儿。确实是她做得太错了。
“侯爷…”临忠还想再说,却被临鼎天一个冷眼止住。
“这刑部大牢,她是去定了!”
“哈哈哈哈…禁足?这就是我的好儿子?是我做尽坏事,也要为他扫清障碍的好儿子?”老夫人又哭又笑,情绪异常激动。
“一切为了本侯,只是你野心膨胀,贪慕权势的借口罢了,不要再说!”他语气坚定,这一次,是下了狠心了。
母亲对镜儿起了杀心,若是再不制止她的疯狂行为,他只怕自己有一天会连唯一的女儿也失去。
“哈哈哈哈…天儿,我的天儿去哪里了?你不是我的天儿,你把天儿还给我!”激动过后,老夫人竟然像不认识自家儿子了一眼,指着临鼎天大吼大叫,满嘴胡话,要他把自己的儿子还给她。
“放开!”以为是老夫人在演戏,临鼎天不耐烦地想要摆脱她的纠缠。
“还我儿子,还我的天儿…我的天儿呢?天儿在哪里?”老夫人一直揪着儿子的衣摆,双眼无神,一直不停地喊着。
“来人,把老夫人给本侯拉开!”
“等等。”临忠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惶然地看着老夫人,然后对临鼎天道,“侯爷,老夫人她……”
“她什么?你还想替她求情?还是想去刑部大牢陪她?”以为管家又要为自家母亲求情,临鼎天非常不耐地板着个脸。
“不,不是…老夫人的身体有异,您看她的眼睛,双眼无神,仿若看不见人影了一般啊。”临管家指着老夫人的眼睛,对自家侯爷说道。他知道,这个时候再怎么为老夫人求情都不管用了,可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侯爷犯下大错。
“眼睛怎么了?”定睛一看,临鼎天也有些弄不明白,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老夫人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了,而且,神智也有些不清明。”
此时,老夫人已经没有揪着自家儿子的衣摆了,而是一把抱住了凑上前来的临管家。口口声声都在喊着“儿子”,一会儿又是“还我儿子”。
临管家一边安抚着老夫人的情绪,一边与临鼎天说着自己的怀疑。
他这么一说,临鼎天也有些疑惑,然后看向自家女儿:“镜儿,你过来给她把把脉,看看是不是病了?还有她的眼睛,怎么会突然这样?”
“爹爹,女儿不懂歧黄之术,您还是叫大夫来给祖母看吧。”自从临老爹进来,临晚镜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这会儿,她更是不想多看老夫人一眼。
看什么看?不就是两种可能,一是真疯;二是装疯。
不管哪种,都让人烦。
若是真疯了,她只能说,真是报应!
若是装疯,那么她就只能佩服老夫人的勇气了。装疯卖傻都想得到,竟然是为了逃避去刑部坐牢,也亏她装得出来。那她也是蛮拼的。
就算她不装疯,临老爹也不会真的送她去好吧?就算临老爹要送,她这个乖孙女也会帮她求情的。
毕竟,她老爹的面子也是很重要的。不能因为这个恶毒的老太婆,让她家老爹受世人嘲讽讥笑,指指点点。
“既然如此,临忠你去请胡先生过来一趟。”胡远山,医术了得,是临老爹年轻的时候从外面带回来的,在侯府居住多年,专门为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