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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双细白的小手,真的是‘小手’,从骨节上看,像是还没长开的小孩子才有的手,但这只手却是无可挑剔的美轮美奂,如果持着羊脂白玉,定然能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叫人分不出哪个是指,哪个是玉。
如今这只手按在琴弦上,一滴一滴鲜红的液体正顺着琴弦流下,沾染上洁白如玉的指尖,说不出的妖艳。
红色……从哪里来?
严广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在他的心口处,插着三根琴弦,只要琴弦另一端的小手再动上一动,他的心脏就会被扯出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以为他就没有后手了吗?严广嘴角划过一抹冷笑,正对着抚琴女的头顶,张嘴就是一吐。
一枚藏在他舌下的牛毛细针从他口中射出。
“嘭——”头颅炸裂。
严广才刚刚舒下一口气,下一刻,本该已经是死人的抚琴女动了。
只见她伸出手,一把夺过了严广的刀。随着这个动作,一张毫无表情,毫无生机的脸出现在严广眼前,这样一张脸,才真配得上‘死人脸’这个称呼。
见鬼了!
这个景象简直让严广肝胆俱裂,待他脸色苍白如纸的细看过去,才从这极致的惊恐中脱离出来。
那炸裂的脑袋里没有一点血液脑浆,飞出的只有木屑,原来只是一个假的木头脑袋,脸自然也是假脸。
眼见伪装暴露,抚琴女身体一动,华服从中间破开,出现一个全身裹着黑色夜行衣的矮小身影。这人蒙着面,用一双黑曜石般清冷神秘的凤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后,握着长刀,转身毫不停留的跳窗离去。
“还是被知道了。”
在蒙骗鬼面时装作注意这把刀还情有可原,但在杀掉鬼面后,已经暴露出他真正武器是细针却还那么在意这把刀,原因就只剩一个了。
东西被夺,严广如坠冰窟,而比这更让他心底发寒的是,这人东西得到之后,一点时间多余的事不做,甚至懒得花费时间杀他灭口,这又是为什么?是根本不怕被查出身份,还是有更深的谋划?
“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正在严广思量间,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书生模样的金陵公子摇着折扇出现。
严广突然明白方才那个人为什么不灭了口再走了,如果她刚刚多停留那么一会,必然会和金陵公子撞上。
“你来了。”严广大舒一口气,语气熟稔:“快帮我把这个解开。”
原来两人竟是一路人,只是一直在人前伪装敌对。
“发生什么事了?”金陵公子问道。
“点子被拿走了。”
金陵公子解琴弦的动作一顿:“怎么说?”
严广将前因后果对金陵公子说了一遍,包括那个人对时机人心的精准把握,以及矮小如孩童的体形。
“唉。”金陵公子听完后,突然叹了一口气。
“本来还想举荐你入阁,可惜你太让我失望了。”折扇□□了严广的心口,搅了一圈又拔了出来。
金陵公子看都没看严广犹带着不敢置信的尸体一眼,而是自顾自的思量起来。
听描述,对方的身形……难道是西域的侏儒?
那种人天一阁是网罗到过,不过此次天一阁参与这件事的人除了那个先天就是他了,难道对方是天一阁某个买家训练出来的?
可惜无论金陵公子再怎么猜,再怎么查,这辈子也不可能将事情联系到一个十岁女孩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就写晚了,一不小心就写多了……
☆、第7章 突破
长州城外,一驾马车疾驰而过。
车夫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戴着草帽,五官平凡老实,唯独一双眼睛波光粼粼,游鱼般的灵动慧黠。
“你一个人神神秘秘的到底去做了什么?”车夫开口,吐出的却是年轻女声。
这车夫正是萧冰,她年纪轻轻能在天一阁立足,除了心机能力之外,还因为这一手神乎其技的易容之术。
“小冰,让我静静。”车内传来好听的少女嗓音。
萧冰从顾玄薇一贯平和的语调中听出了几分烦躁和复杂,她本是七窍玲珑之人,一时不再开口,抬手抽了一下马鞭,以更快的速度沿着大道往嵘城府赶去。她如今大概是最接近顾玄薇的人了,可越是接近,越是觉得她神秘莫测。是以她虽时常嘴上抱怨,其实行动上从不忤逆对方。
此时,坐在车内的顾玄薇腿上摆放着两截断刀,在刀身被截断的地方,露出一个中空夹层,一块带着暗金条纹的丝帛被她从夹层中抽出展开,以顾玄薇生在顾家又两度突破先天的眼界,很快便确认了丝帛上面的记载功法的正是荡龙决。
看着这份顾家梦寐以求的功法,顾玄薇的目光深沉似海。
一股想要将之毁掉的冲动油然而生。
上一世,让她成为顾家筹码,将她逼入绝境的根本源头,正是这份秘籍。
顾玄薇的堂哥顾云峰,天资出众,又是家主嫡子,若非安命是荡龙决,绝对不可能不被重视。而偏偏就在这一代,断代的传承重现,可以想见顾博明为了膝下最有天赋的嫡子,为了有望继承家主之位的顾云峰,必然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然而上一世荡龙决被天一阁夺走后引起轩然大波,几经周折,最后被皇家收入囊中。皇家换句话来说就是天下的武道世家之首,顾家作为世家之一,两者就荡龙决进行了秘密交易,这笔交易很大,换的是无形的政治资源,换的是顾家一代人对当代皇族的支持态度,毕竟有史以来皇朝一直轮换频繁,本质上都是在世家里更替。
这种交易,彼此之间会换一种婉转的手法,比如联姻。
而这个联姻的筹码,必然不能价值低了。
曾经顾家年轻一代的第一天才,容貌倾城,婚姻也没有父母决定的顾玄薇,简直天生就是这个筹码的不二人选。
于是从顾玄薇十岁开始,荡龙决现世的消息传到顾家之后,顾家对她的定位从未来家主,变成了珍贵筹码;她曾经学习的筹谋制衡,变成了风姿仪态;周围人对她的态度从引导重视,变成了供奉追捧。
十岁,对于大部分孩子来说,心性都是可以因为环境改变再度扭转的,而偏偏顾玄薇,不属于那大部分之列。
她沉默的看着顾家将她捧得越来越高,默默继续积蓄着力量,与其说是为了反抗,不如说是为了向家族证明自己比荡龙决传承更有用。
就这样,她走到了一个顾家也绝对预料不到的高度,积攒了让大势力也忌惮的人脉,前世因她容貌想要得到她的大人物不少,魔教教主、皇族摄政王、天一阁主……却生生被顾玄薇制衡住,奈何不得。
到了后来,顾玄薇突破了先天,她有了和顾家扳手腕的能力,亦自信手中的力量不逊于荡龙决传承,甚至再过不久,她自己就能从皇族把荡龙决换来,所以她拒绝了联姻。
可惜,顾家要的是传承基业,等不了,也不愿等待她的努力。堂兄顾云峰突破在即,大伯顾博明对荡龙决势在必得,于是,顾玄薇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弃子。
也是在前世那个时候,顾玄薇对顾家的彻底死心。
而这一世,此时此刻,这本秘籍就握在顾玄薇手中,只要她稍用内力一捏,就会彻底化为齑粉。
良久,顾玄薇松开了手,将丝帛折叠收好。
如果顾玄薇是在那场围堵中就死了,没有经历过和谢天阑的那三年,也许偏激愤怒之下,她会毫不犹豫的毁掉荡龙决报复顾家。
而在经过了那三年之后,她对很多事情已经能看得通透。
谷中的三年里,最初时,她从一介先天碾落成泥,功力尽失,变成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废人,本身心理落差就极大,尤其又是面对曾经有过点头之交的谢天阑,她的性情一度变得尖刻偏激,那段时间里,大多时候面对悉心照顾她的谢天阑,她的态度都是冷嘲热讽。
有一次在谢天阑叫她不要被仇恨愤懑蒙蔽心智的时候,她习惯性的反驳他,反问他苏幻儿在夺走他一道传承之后,还如此折磨他,难道他就不恨?
他当时说的话她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她还记得他恐怖得看不清神情的脸上,那双墨玉般的眼睛,在说那番话时透出的睿智辽远:“最初我是恨过,可是很快我就放下了,因为苏幻儿不值得我恨,恨也是一种感情。”
“苏幻儿此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原因只是姹女派处心积虑的谋害,他们谋划许久,这其间又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我因此着了道,并不是不可挽回的过错。而若是将那场谋害当作感情背叛,对苏幻儿的举动执迷不悟,气恨难当,那在面对她的时候,我将永远失去冷静,这恰会正中了敌人的下怀,才真正是不可挽回的过错。”
“我让你放下对顾家的报复之心,非是要你做圣人,而是希望你不被情绪蒙蔽。你之所以想要报复,是因为不甘心被亲人出卖,而事实上这些情绪只会让你做出错误的决定,你只有放下它,从到另一个层面思考问题,那样思考出来的结果,才会是真正符合你心性的做法。”
是啊,若说亲情,还是有的,顾玄薇与顾太夫人,甚至与顾博明,都有一定的情分,只是这份亲情不足以弥补利益。
也是顾玄薇对顾家没有父母的羁绊,终究是隔了一层,大家族中亲缘本就不如寻常人家亲密。在不能反抗的时候,顾玄薇为家族牺牲理所应当,而当她有了挣脱家族这个体制的能力之后,她和顾家之间的矛盾就变得不可调和了。
同理,顾家养育她多年,这份恩情,也必然要了断,那便用他们最想要的荡龙决来偿还。反正上一世,顾玄薇的价值,在他们眼中也就与这份秘籍相当,用来偿还再好不过了。
一时之间,顾玄薇心中一动,只觉得念头通达,神魂活泼,一直阻挡在她面前的先天壁障轰然碎裂,那扇久违的大门再度打开。
立身之基已成,从此天地宽广,再也无需伪装压抑过活!
顾玄薇忍不住大笑出声,那笑声豁然开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洒脱不羁。
车外的萧冰乍然听到笑声,诧异得差点将手中鞭子都丟了,正欲询问,就听到车内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