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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澄澈眼底的血丝泄露了他的疲惫……
想到他为自己做的那一切,林烟心中倏地好软。她扯了扯嘴角,默默在原来位置坐定,宁则远顺势坐在她旁边,秘书坐在l型沙发的另一边,接着核对发布会的流程。
林烟无所事事,低头翻阅手中的那本宣传册,看着看着,注意力便被旁边两个人吸引过去。
其实,宁则远在工作中的话很少,寥寥数语,坚毅,果断,极少犹豫,极有魅力。
可就算话这么少,依旧能听出他声音中的沙哑,比电话里更加真切,无端端让人心疼。
林烟心不在焉,偷偷瞄了他一眼。
宁则远此时正低头确认待会儿的媒体采访纲要,薄薄的唇紧抿着,模样专注又认真,怎么看都丰神俊朗。
林烟心头一跳,悄悄收回视线,只盯着面前的宣传册,可刚刚熄火的耳根子又开始烧起来。
宁则远嘴角的笑意都快满溢出来!
室内很安静,下一刻就听宁则远忽然开口,口吻平静而镇定,“把这条删掉,其他没意见。”
“好的,宁董,您先休息一会儿,发布会前五分钟我再过来。”秘书很识趣。
林烟低着头,听到秘书高跟鞋的声音,然后是开门,伴随着落锁的咔擦一声,休息室内重新陷入静谧,一种心知肚明的尴尬缓缓散在空气里,将她团团包围!林烟手里还摊着那本宣传册,这会儿死死盯着册子,眼角余光里男人坐姿比先前秘书在的时候略微惫懒了一点,长腿轻轻交叠着,靠在沙发上,说不出的倦怠,目光淡淡打量过来……
林烟呼吸一滞,浑身跟着一绷。
宁则远打破沉默:“在看什么?”
林烟还没答,她面前不大的视野里,男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将那本册子拿过去,随手翻了翻,问道:“好看么?”
林烟一时反应不过来,恍恍惚惚点头。
“比我好看?”宁则远又问。
林烟这回听明白了,她忍不住笑起来。起初是抿唇浅浅的笑,然后,笑意逐渐放大,再收不住,只顾咧嘴傻笑,眼眸半弯好似新月,那两道卧蚕柔柔的,整个人明媚又娇软,让人万分喜欢。
“笑什么?”宁则远故意装傻。
林烟端起秘书沏好的润喉茶递给他,不客气地说:“宁董,多喝水,少说话。”
杯中杭白菊朵朵绽放,仿若池中盛开的圣洁的莲,女人的手指纤细如葱,端着杯盏格外好看,称得上赏心悦目。
宁则远接过茶杯,也顺便扣住了林烟的指尖。
他的手冰凉,凉的像冬天的冰,可林烟却觉得烫,那种热意顺着手指窜上来,好似火!
一寸寸的蔓延……一点点的窒息。
林烟挣了挣,宁则远却捉的更紧。
他说:“别动,水洒到衣服上就不好了。”宁则远今天穿了一套笔挺的黑色西装,纯手工制作,版型极好,里面的白色衬衫挺括,暗蓝的领带烫的平整,整个人衬得清贵又斯文,完全是高冷总裁范儿,偏偏说话这么幼稚!
林烟瞪他,那人还是无耻微笑,英俊的眉眼舒展开,宛如芝兰玉树,让人心动。
指腹缓缓摩挲着女人细腻的手背,宁则远心底熨帖极了,忍不住轻轻喟叹:“林烟,我本来想早点忙完去见你的,没想到……你今天来,我真的很高兴,。”是视若珍宝又卑微感激的口吻。
林烟鼻子一酸。
四目相对,男人的眉眼越发英俊疏朗,而眼底的倦意亦更加明显。
他真的是太累了,也承受了太多,还为她做那么多……
这些天累极的情感慢慢溢出来,林烟心底不大好受,那双眼望着他,温婉,又透着悲悯,能够撩拨男人的心弦。
宁则远将茶杯搁在一旁茶几上,又握住林烟的手,沉稳,有力。
她抽不开,两个人靠得很近,男人清冽又干净的气息缓缓萦绕在鼻尖,像一种致命的催。情符咒,林烟心头狠狠战栗,仰面看着那人,呼吸莫名凌乱。
视线纠缠在一起,宁则远并没有吻下来,幽暗的眸色愈发深沉,像是无穷无尽的海,能够让人沉溺其中,只盼不停的坠落,坠落进他的怀里、他的心里!
“林烟……”
男人的声线清冷而低沉。
林烟最怕他这个样子唤她,这两个字砸在心尖上,足够让她丢盔弃甲,卸去所有防备。
眼睫轻颤,水汽氤氲,低低“嗯”了一声,她问:“怎么了?”
“你最近还好么?”宁则远问,眼里蓄满了关切,很浓,很稠,像是融化开的糖砂。
他在关心她,这世间只有他还在关心她……那些受过的委屈便又齐齐涌上心头,林烟忽的难受了,眼眶微湿,她老实说:“本来是不太好,可……谢谢你。”
宁则远轻轻笑了,“傻子,别再说这种见外的话。”略带了点宠溺。
稍稍一顿,他无比真诚的说:“林烟,我很想照顾你,也想照顾珍珠。”
他几乎挑明心绪,林烟有些慌张,有些无措,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静静看着那人。
在这样的注视下,宁则远敛起笑意,低低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是淡淡的哀伤。
“林烟,”他艰涩的说,“我最近一直都在想,这一辈子其实很短,我们分开的四年也不过转瞬即逝,人生还有多少个四年呢?你离开的四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想找到你,可是我到处找,却根本没有你的音讯。”
“林烟,你还记得我们最后分开的那个清晨么?我当时坐在床边,看你躲在被子里,那么怕我,那么抗拒我,我心里好难受。我好想再抱一抱你,再吻一吻你,跟你说声对不起……我想,让我们都冷静几天,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赫然发现再没有那个机会!你直接走了,将我留下,留在那段过去,再也走不出去……”
“林烟,我好后悔,我对自己说,如果你再出现,我一定要好好珍惜你,再也不放你离开!”
“林烟……我们和好吧。”
顿了顿,宁则远语带凄凉的说:“林烟,我爱你。”
“四年前,我就爱上了你,却根本不自知,请你原谅当时愚蠢的我。林烟,不管你是不是还在恨我,不管你是不是还在怨愤我,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未来有限的岁月里好好补偿你。”
“林烟,让我好好爱你吧。”男人努力哀求。
林烟早已泣不成声,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怎么都止不住。
那些藏在她心中的陈年旧事借着眼泪通通宣泄出来,争先恐后,还有,那个埋得最深的死结,那个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死结,在他最深的忏悔又彻底的剖白中轻轻一挣,断了,一并挥发在周围的空气里。
那团嫣红铺天盖地,将她团团包围住,又冷,又难受——那是她的怨念,也是她的执念!
那段过去用尽全力折磨着她,从她心尖碾过,林烟瑟瑟发抖,像最可怜的猫。宁则远心疼极了,拥她入怀。隔着薄薄的衣料,男人身上的温暖迅速传遍全身,替她挡下最彻骨的寒冷,熨帖着她那颗彷徨许久的心,那颗心慢慢就不疼了……
虽然迟了,却终究来了。
林烟簌簌掉泪。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知不知道我……我们的……”孩子……
林烟就要告诉他那个久违的秘密了,但转念想到这人待会儿还要面对精明的记者,于是又默默咽下去,打算再找个合适时机再袒露心扉。
宁则远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只当林烟心有怨愤,于是再度诚恳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够好,骄傲又自大,犯了好多错,这些错误我用了四年才看清楚……”
“不是的,”林烟缓缓摇头,泪水还是不停的掉落,“其实,我也有好多错。”宁则远有错,她何尝没有呢?她那么偏执,那么冲动,那么爱钻牛角尖,当初狠心一走了之,甚至不愿再给他知道真相的机会,兜兜转转,终究走到今天这一步……
听林烟这么说,宁则远先是一惊,然后满满都是感动,不由将怀中的人搂的更紧了!林烟这么好,他这辈子再也不要放手了!
抵在他的胸口,被他用力的箍着,虽然疼,可林烟心底却是四年来难得的平静。
诚如宁则远所言,一辈子好短,四年如白马过隙,万一再发生什么……
林烟今天已经够不安的了,她慌忙打住念头,不敢再胡思乱想。
她只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很想见他,想跟他在一起。
这就足够了。
——
室内好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显得午后格外安宁,完全没有被外面的惊涛骇浪打扰。
可没过几秒钟,林烟推了推宁则远,“我眼泪要把你西装弄脏了。”她闷闷的说,显然还在记恨刚才茶杯的事。
真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
宁则远被她逗乐了,稍稍离开一些距离。林烟抬眸望过来,一双眼红红的,楚楚可怜,那张唇也是红的诱人,而她就在他怀里,身体柔软……
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宁则远稍稍低头就要吻上去了,没想到林烟偏头一躲,不自在地说:“我擦了口红……”他待会儿要去新闻发布会,如果被人看出端倪……林烟不敢设想那种窘境,但她说完这话,耳根子又爬满绯红——那枚樱桃直接熟透了,滴着诱人的血。
宁则远无可奈何笑了,俯身在她耳边亲啄一口,很香,很软,和她这个人一样,让他爱不释手。
痒痒的,酥酥麻麻,林烟最受不了这个,往外躲开,还不忘唬他一眼。
“好了,不逗你了。”宁则远看了眼腕表,抿了口润喉茶,外面正好响起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宁董,还有五分钟。”
“好的。”宁则远一改先前的模样,沉稳回应,冷冽的禁欲气慢慢回来,最会装模作样。
他问林烟:“你在这儿等我结束?”
林烟无奈摇头:“我偷偷溜出来的,马上要回去。”她前天已经请过一天的假,今天实在不好意思再请假,于是借口拜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