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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止住哭泣后,刘春说开了。
“别看我们这个穷山乡,但对男女之间那种不正常丑事情还是非常鄙视的,初见你时二妹就被吓得当时尿了裤子。她怕呀!怕你将我们的过去在穷乡僻壤和旧习俗面前捅了出来,真要这样,那还不等于把我们全都杀了吗?!越怕丢丑就越担心丑事情外扬。大山里,旧习俗使女人抬不起头,婚后的女人不能与客人同桌,平时不能比男人先上桌,除了坐月子或者生重病,一般不管多晚也不能比男人先上床,否则就是淫荡,至少也是不贤不勤。所以二妹初见你的瞬间,真有一种死期临近的感觉。”
莫伟听后,深深垂下了自己忏悔的头。
小茅屋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寂……
莫伟终于忍不住道:“大姐,你还年轻,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有个属于自己的正常家庭,再说大姐过去并没失身。”
“是的,虽说我还不到二十七岁,但这对一个大山女人来说已经是老女人了,我对婚姻对家庭太就淡了,好在爸爸妈妈还算是山里人中少有的开明人士,从不苦苦相逼迫。以往姐妹们总爱说我贤淑美,天生一付妈妈心肠,气质又好,完全不像是穷山乡的女子。回来后,爸爸妈妈也忙着请人张罗给我提过让人眼红的亲事,但我、唉,到底是被邪恶吓破了胆,还是有了心理疾病,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尽管在别人眼里我是个绝对正常又可爱的女人。早在少女时代,我心里也曾涌起过对情爱对家庭的甜美幻想,但狼窝三年多,原本天经地义的,无论在任何小说、影视,以及人与人交谈中都能感受到的男女合欢却丝毫不能使我向往。我无法迫使自己用不情不爱的心态从肉体到灵魂去亲近一个男人,更无法想象还要面对一个婚姻式的家庭。”
刘春在洒泪中继续道:“我无法忘记姐妹所受的耻辱,总在不自觉中把自己锁定在狼窝阴影中,难以自拔,无法解脱,对男人,甚至就连自己的爸爸都有种本能的惧怕,将来是否会走二妹五妹的路我不知道,至少也要心理平静了才能所虑。目前爸爸妈妈还不知道我在外几年的实情,总以为我眼长高了,对此我只除吱唔不予争辩。平时我最怕入夜,最怕独处,漫漫长夜总有恶梦侵扰,好在我从不夜里惊梦,否则早就、忽然开始喜欢热闹起来,但内心又盼着走进孤独,总在潜意识中把自己禁固在小圈子里,真要是静下来,立即又会陷入难忘的幻觉中。如果说过去的提心掉胆是因为邪恶威逼与胁迫,那现在却是害怕有人会扯去我想来遮蒙不严实的,一旦扯去便纵有千百口也难辩的面纱,劫后余生的庆幸常常被阵阵袭来的恶幻撕扯得荡然无存。”
听着刘春在潸然泪下里,又婉如平常中的痛诉后,莫伟那原本就心怀罪孽深重的灵魂上,如同又多加压了一块巨石。
“说到底都恨那个狼窝半残了我。现在我有了一种怪异的念头,我可以终身不嫁,但一定要认养一个可受的小女儿,让她完成我醉心读书的夙愿,将来有一个属于她自己的美好家庭。对于二妹和五妹,看来只有在心中永远祝福她们了。”
刘春说完后大哭起来,哭得极其悲伤。
一旁的莫伟,只除在灵魂中成千上万遍喊着“罪过”之外,却不知该怎样去劝慰刘春。
由此可见,邪恶之罪给正常人带来的绝非仅仅只是肉体上的伤害,而真正致命的却是印入心灵的摧残。后来,莫伟在《人生》文稿中记有一小段纯属自己对“性”的见解:
性爱原本是婚姻男女愉悦灵肉的“爱的美妙对话”,对于双方来说,并不仅是一种超凡享受,更是一种高尚行为,即使所谓的“偷情”男女们,尽管他们的行为有违传统道德观念,但其“偷情”在事实上却又不可否认地愉悦了“偷情”者身心,故而,纵然“偷情”也属“准高尚”行为。但如若将性事堕入仅以满足个人肉欲为目的时,那便是施性者对“性”的残忍,就会给被虐者从肉体到心灵都造成难以估量的重创,“灰楼”就是这样一个在邪恶的威逼下,对女人施暴的残忍滥性场所!
综上所述,纵观莫伟在走入邪恶的数年中,竟然还能“洁身自好”保持自己,这到底应归咎于他的传统意识,还是心中根深的“爱妻姐姐”所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所以莫伟能在苏醒于邪恶之后誓求善良归真,其传统的根之烙印也曾不可否认地在潜意识中,为他那盏灵魂中复明的人性之灯助燃过。
刘春终于停下了哭声,恢复了平静,莫伟也再次走出了深深负罪的灵魂之责。
莫伟小心道:“大姐父母会同意大姐不婚不嫁还认养孩子吗?旁人又咋看,咋想?”
“想来爸爸妈妈也不会太为难我,唯一、你不知道,颇有些心计的爸爸常常忽然提问我滨海这怎么那怎么,对此我也只能是完全的打胡乱说。说实话,我对滨海一无所知,惟有仇恨,只要心中还有仇,记忆之恨就永不会消退。想到爸爸妈妈也苦了一辈子,过去就连笑也从没认真笑过,真是苦了他们了。我是家中老大,虽说不幸为女,但自认从没受过岐视,现在我却要这样回报父母,我也无奈呀!”
刘春说着禁不住又潸然泪下起来。
莫伟只好又一次处在无言中。
好一阵后,如同在“死亡”中苏醒过来的刘春,又开始了她的讲述。
“你也知道,过去我们并没能跟家里多寄钱,但好歹还是帮弟弟完成了初中,后来弟弟又考上了省电力工程学校,现在我也回来了,又为家里翻盖了新土房,就连外婆看病我也争着出钱。眼下那些钱,除一部份与四妹投入小店以外其余都放着,不敢用,怕稍不注意的撒手就惹来意想不到的麻烦,穷山乡,闲话砸死人,人倒霉,盐罐都生蛆。认养女儿的事情,只要我硬顶着爸爸妈妈会顺从的。”
“听大姐的意思,事情早有眉目了吧。”
刘春愣了下,看了莫伟一眼道:“呀,你真会算。我第一次去县城看货时,巧遇邻乡一位小媳妇,那小媳妇的丈夫因车祸死了,家里正好多出个超编‘小游击队员’, 半岁,恰好又是个女孩,想出让。我一听就动心了,只担心小媳妇是拐人婆子,于是就提出去她家看看,结果是真的。回来征求过四妹意见后事情就定了下来,暂时每月负担一百元,说好一岁后我再抱回来。”
从刘春婉如平常的话语中 ,莫伟觉出了一种看似泰然背后的不泰然。
莫伟有几分好奇道:“取名了吗?”
“大名暂时还没有。小名叫晶晶,晶莹剔透的晶,是四妹取的。原本小女孩外婆给叫的啥‘小藠头’,山里人说取丑名儿好带,四妹说太作贱孩子了,所以才改为晶晶,大名嘛,会讲话了再说吧。小晶晶真有福,有亲妈痛,大妈爱,四妈哄,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刘春的善举令莫伟感慨万端,都说“山窝飞出金凤凰”,刘春虽不成“金凤”但却成了莫伟心中的“圣女”,这是否可以理解为因果的另一种质变呢?
“大姐,你的善良可以说跟我的家人一样,满心满腹除了善良就找不到别的了。而且,大姐另外还有一种别人不能理解的善良,我理解。”
“是嘛,那你说说看。”
“我敢断定,大姐绝没把自己当时在小楼的最真实情况告诉过你任何一位姐妹,直到眼下、不,大姐别打岔,请你一定听我说完。大姐所以不愿让姐妹们知道,原因是不愿让她们在心理上产生几近病态的不平衡。大姐不仅是个非常善良的女人,而且还是个感情非常细腻的女人,细到不惜永远让姐妹们误会你在小楼与她们同样受到过非人的侵害。我坚信,只要我不揭谜,大姐会永远将真相掩埋起来。在小楼中,大姐是唯一一个在不幸中保全了自己没遭遇耻辱的女人,但大姐却耳闻目睹过太多的邪恶,从而自己也在满心思中提防着不知几时就要扑来的凶残暴行,这就是你所说的理智后的可怕。所以说,你心理上的恐惧感比其他人更沉,更重。大姐,我没说错吧。”
刘春看着莫伟,搓着手道:“你真是、你把我的心态分析得入木三分,你咋把我的心窝窝都看穿了呢?”
“不是我会看。过去由于身世的原因我好思好想,好胡乱分析,特别是走火入魔后,我又干了许多靠着好思好想策划出的伤天大罪。现在不同了,现在我的魔性消亡了,只有在恢复了正常之后,我才能分析出大姐的心理。另外,我曾经听人说‘现在评定男人好坏是有钱没钱,没钱的男人是坏男人’,大姐听说过这样的话吗?”
刘春淡淡道:“没有。没钱就是穷嘛,穷怕啥,人穷志不穷呀。”
“人穷志不穷”的话使莫伟回想起早年王兰说过的“人丑心不丑”,心中涌起无限感慨。
“你看我能不能试着往你家里打打电话,或者给王兰大姐办事处去电话问问?”
“谢谢大姐,实际上早没意义了,而且还危险。”
这天晚上,莫伟与刘春一直摆到凌晨近三点才各自入睡,而刘春绝没想到自己会与一个昔日恨极的魔鬼,在成为心路同伴之后,再度上升为知音。
刘春曲着身子睡在张丽的小木床上,莫明其妙地胡思假想着,渐渐的,她走进了梦乡,做了一个奇怪的大凶之梦,然而,第二天,也就是这个凶梦给刘春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灾祸,而这个灾祸正好又导致并加速莫伟走近了被他自称为“亲近”的死亡。
梦境中——
刘春莫伟并排着走在崎岖山道上……
山崖边,刘春下重手将莫伟推了下去,刘春举起一块奇大无比的巨石抛向崖底,随之,崖底响起破缸之声,顷刻间,莫伟的无头尸身由崖底漂浮而起,轻轻飘落在刘春面前,眨眼间,无头尸身变成了一朵红白相间的大花,渐渐的,大花退去了颜色,尸身化为一堆灰烬,随即一股似烟似雾的怪虹从灰烬上升起,地上的灰烬没有了。
平生第一次被恶梦惊醒的刘春,大叫起来……
莫伟闻声飞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