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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醉酒之后,卡尔登布龙纳艰难地清醒过来。他及缩地四处张望,似乎等着有人抓住他的手,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塞进一杯白兰地。他点上一支廉价的苦涩的“卡罗”香烟(过去抽这种烟是为了逞勇),然后穿好友服,来到秘书办公的房间。他询问了柏林的消息,他在心底仍然希望出现奇迹。
凌晨,有人把戈培尔的信交给他。
“奥泽的爆破分队在哪里?”卡尔登布龙纳问,给自己斟上一杯白兰地,“请给我和他们联系。”
刚随卡尔登布龙纳从柏林到这里的秘书对这里的情形不了解,他回答说,他必须问一下,这些电括号码很特别,这些人住在秘点里深居简出,大概用的是斯洛伐克护照。
“我给您联系,大队长,我知道。”豪尔说道。现在他寸步不离卡尔登布龙纳。“用您的电话,我们走吧。”他用力打开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豪尔又想起了施季里茨,想起他那安样的面容、椭圆的眼睛、有几分温情的冷笑。豪尔又想到施季里茨说要把握住卡尔登布龙纳,以免他干出无法挽救的事。于是豪尔说:“大队长,您不能给爆破手打电话。”
卡尔登布龙纳抬起他长长的马脸,眉毛向上挑着,结果狭窄的额头挤满了皱纹。
“什么?!”
“您不要这样做。”豪尔说。“哪怕是为了美国驻伯尔尼代表杜勒斯刚刚坐在沃尔夫的谈判桌前,而沃尔夫保证挽放在乌菲兹的绘画。我将让杜勒斯了解您的英勇行为。您违抗了戈培尔的旨意,为世界挽救了永恒的文化珍品,这将加强您在目前同西方盟国进行的谈判中的地位,尤其是希姆莱叛变之后。如果您不这样他那么……”
“那么什么?什么呀?!我现在要做另一件事;我要下令处死您。”
“那有什么,下命令吧。”豪尔回答。他努力驱赶眼前不时浮现的画面;施季里茨痛苦的面孔,眼窝一圈青晕。“不过,这样您也就处死了您最后的一线希望。除了我,谁也无法向美国人描述您的出色的行为。”
“您怎么告诉杜勒斯?为什么您认为他会听您的话?!”
“他会听的。”豪尔回答,“他已经听我说过。我向他承认,我与他保持联系得到了您的准许……这对您有利
……而挽救阿尔特——奥泽将使您的地位更牢固。卡尔·沃尔夫首先明白这一点,现在他正在意大利北方由美国士兵警卫的别墅里休息。”
“可我拿戈培尔的电报怎么办?”卡尔登布龙纳不知所措,“我怎么答复他?”
豪尔拿起电话,拨号之前他又想起了施季里茨。当时施季里茨说:“要迫使卡尔登布龙纳采取行动,他们不会自动采取行动的。他们屈服于自己的偶像——希特勒。他们的悲剧就在这里,而您的生机……”
“喂,‘鹞子’,”听到爆破手的回答后豪尔说,“上峰’委托‘鹰’在讲话;没有他的命令,无权实施‘山崩’行动。”
“鹞子”大笑起来——他喝醉了。他对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声吉嘶哑地回答:
“您听着,‘鹰’,我们有‘上峰’实施‘山崩’行动的命令。我们要行动了,如果他不亲自改变命令的话!再说美国人的坦克就在附近……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背包……我们干完之后,请您到阿尔卑斯山牧场去,在那儿晒太阳挺不错,吃不完的牛……”
豪尔明白,盖世太保的人现在要放下电话了,因此他不由得效仿施季里茨开始施加压力:
“您听我说,显然您对我的话理解得不正确……‘上峰’现在亲自给你们下命令,他就在这里。”
豪尔把电话递给卡尔登布龙纳,而卡尔登布龙纳却咬着小拇指驴皮一样的指甲,在满怀希望地用发红的眼睛望着他。豪尔用手掌捂住话筒,轻轻说;
“就说已经得到帝国部长戈培尔的手令:在得到柏林特别命令之前不得实施爆破。您说吧!”
“可他要是不服从我的命令呢?”卡尔登布龙纳问。豪尔心惊地明白了,这些年是什么思想在支配他,他在执行谁的命令,对谁卑躬屈膝,谁在摆布他使他变成了一个毫无性格、低微卑鄙的胆小鬼,一个无所事事的人——仅仅是别人意志的执行者。
“用处决相威胁。”豪尔说,“那他就会听话。”
卡尔登布龙纳拿起话筒,咳嗽了一下:用保安局的所有人都熟悉的带有可怕的维也纳口音有板有眼地说:
“我是‘上峰’。‘鹰’向你们转达的命令必须无条件执行!帝国的最高利益要求这样做!违抗命令者枪毙!在我亲自下令之前,不得爆破矿井!”
……确实,这种偶然性和规律性的联系乃是人类生活中辨证法则的表现。
施季里茨前往阿尔特——奥泽的偶然性,基于对纳粹德国奥秘伦理的了解和对赫特利所作的分析,施季里茨对卡尔登勃鲁纳在紧急关头的准确预言,对于希特勒主义无原则和无道德的熟谙——所有这些规律性和偶然性的因素都促成了他,苏联谍报机关的上校、俄国知识分子马克西姆·伊萨耶夫对于被纳粹分子偷窃的世界文化瑰宝没有被埋葬在阿尔特——奥泽地下坑道七百米的深处做出了自已的贡献。
第四十章 罐子中的蜘蛛——(三)
四月三十日夜,希特勒终于没有结束自己的生命。清晨,他象往常一样,九点钟来到会议厅。他的脸刮得千干净净,手不再象以前那样抖了。
柏林城防司令魏德林将军报告:“战斗在肯特大菌与仲斯麦大街之间进行。库尔菲斯登的局势依然紧张——俄国人的坦克距离总理府七百米……温克的部队向市中心突破毫无希望,元首……我再一次恳求您同意由忠诚的部队保护您离开暗堡。我手中还有向波茨坦突围的兵力。我们可以尝试在那里同温克会合。”
鲍曼不待希特勒回答,抢先问:“有什么保证能使元首不落人敌人之手?一旦可能发生的最大悲剧发生了,您能负责吗?”
“我无法绝对保证,”魏德林嘴唇动了动,但人们将为保卫元首战斗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希特勒一言不发,偶然地睁大眼睛,一会儿望望鲍曼,一会儿又望望魏德林。
最后戈培尔帮了忙。
“将军,”他说,“我们期待明确的答复:您——魏德林,能亲自向我们保证,在突围时元首的生命没有危险吗?他不会被俘?如果这样的事发生了,您必须在历史的审判前负责,而且不仅仅是您……”
“戈培尔先生,战争就是战争。”魏德林答道,“除了作战的规律之外,令人遗憾的偶然因素也起着很大作用。”
鲍曼伤感地望了望希特勒,而希特勒有些奇怪地微微一笑,轻声说:“我感激您,魏德林将军。谢谢您的忠诚和对我的关心……我将留在这里。”
下午两点,元首邀请自己的女厨曼齐阿里、女秘书盖特路德.容格夫人、速记员里泽和英格博格吃饭。希特勒聚精会神地看着爱娃向高脚杯里斟葡萄酒。酒冒着泡沫,客厅里弥漫着第一场霜后采摘的葡萄的清香。在维也纳十月底往往下这样的霜。
元首尝了尝汤,说:“曼齐阿里小姐精通烹调之道:这道龙须菜真是令人惊叹……年轻时我总在林茨山里的菜市上转很长时间,但我没有冒险用画笔鲜明生动地描绘大地赋予我们的自然景色……”
在吃饭时他习惯一开口便要别人绝对安静。鲍曼往往向前探着身子,注意希特勒所说的每一个字,偶尔用小铅笔在火柴盒大小的便条本上做些笔记。但此刻桌旁没有鲍曼,没有戈培尔、戈林、希姆莱、凯特尔、施贝尔,没有他所习惯的人,有的只是一些女秘书。这些年来他头一次邀请她们在大本营吃饭。他们继续喝龙须菜汤,银制餐具碰在盘子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他觉得这是亵渎性的,是违反自然的。他紧皱双眉,望了望身着华丽的灰色服装的爱娃。她的衣服的颜色使装饰白金表的宝石更加突出。希特勒叹了口气,皱着眉一言不发了。
上了填馅兔肉后,给他上了菜花鸡蛋饼。希特勒听到饭堂角落的高大座钟发出声响,全身一震,垂下了头。
接着他又开口了。对他来说,讲话是一剂救命药,是一种希望,使他能够呆在这里,置身于美丽可爱活泼的女人中间。上帝啊,她们比男人跟温顺、更可靠、更细致!
“昨天我梦见了母亲。”希特勒说。他清了清嗓子。注射药物后的这些天他的嗓音变得沉闷了。他请新来的医生注意这个情况,但是医生说,这是由于缺少新鲜空气身体组织的正常反应,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梦见我住在布劳纳时母亲年轻的样子。那时我每天用想象中的卫兵吓唬自己,同时走过古老的城门。郊区的一个不幸的孩子站在中央广场上,现在那里已经开了餐馆和咖啡店。乐声悠扬,听得见穿得象洋娃娃似的娇孩子们的嘻笑……我看着他们,为自己的旧鞋和破衣服感到窘迫,显然我穿着这件衣服很寒酸,我开始仇恨那些身上散发着香气、欢乐地生活的人,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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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又皱起眉头,他忘了从哪里说起,忘了为什么要讲这段话。他艰难地回忆第一句话,但是女人们正在用心切肉,全神贯注地咀嚼。希特勒感到了侮辱。他勉强止住泪水。
爱娃没有看他,她在盯着通向会议厅的门。希特勒长叹一声,头缩进了肩膀。他觉得,鲍曼正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的后脑勺,示意时间到了。时间到了,不能再等待了;民族需要他离开,这将在那些继续为他的事业奋斗的人心中注入力量。生活多么可怕。他周围的人多么残酷。他们为什么不做些什么。他们能够做到。他们肯定可以做到。这真可怕——当巨痛撕裂颅骨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