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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田震给气昏过去了,醒来时白歌已经走了。他想起白歌的那番话,又一次地昏了过去。醒来时林姗心疼地安慰道,“还是注意身体要紧。”左啸也劝,“是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田震知道林姗、左啸的好意,想想也不无道理,俗话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为了田青、田田两个孩子,必须坚强地活下去。
一晃又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田震记得去年白歌来得时候正是夏天,那是个令人烦燥无比的季节,而现在已是冬天了。也许是由于生活的磨练,田震已经完全习惯这冰天雪地的日子,习惯这虎啸狼嚎的原始森林,习惯这已是黄昏独自愁,寂寞如故的囹圄生活。但田震也不得不承认,这种习惯的形成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出于无奈,二是来自爱的力量,林姗对田震的一番痴情以及左啸给予的关怀备至。每当这个时候,田震就想起了毛主席咏梅的那首词,“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吃完早饭,像往常一样,田震和大伙儿正准备进山伐木时,监狱长左啸派人通知所有犯人开会,那紧张而又神秘的气氛,使人预感到会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大伙儿谁也不说话,跟着田震一溜小跑儿来到开会的现场。现场上已经来了不少人,那些负责监管犯人的解放军战士早已排到两旁,主席台上坐着几个陌生的军人,看样子像是从远道而来的。田震和大伙儿站好队伍之后,会就开始了。
现场上的扩音喇叭响着左啸震耳欲聋的声音,“下面由中央军委来的同志传达中央文件……”现场一阵骚动,不少人在窃窃私语。田震心想,肯定是中央出事了,要不,中央军委的人干嘛到这儿来?”
第六部分 文革第一枪(159)
人们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听着。
这位从中央军委来的同志显得十分沉静,他严肃地瞥了会场一眼,然后一字一句地读着,“林彪反党集团被毛主席党中央一举粉碎,林彪于七一年九月十三日仓皇出逃摔死在蒙古的温都尔汗……”
“什么?林彪反党集团?林彪死了?“田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这确确实实是真的,会场上已经响起了“打倒林彪反党集团,林秃子死有余辜”的口号声,如雷如潮响彻云霄。紧接着,又宣布了几个受林彪迫害而在塞北第一监狱坐牢的军级以上干部无罪释放。另外中央已经查明,文革第一枪案纯属冤案,系林彪反党集团成员白歌所为,中央军委决定撤消对田震的死缓判决,官复原职。
田震听完像个孩子似的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令在场的每一个人为之动容,为之震撼。他倒不是感到怨恨感到委屈,而是这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突如其来让他难以承受。就是用悲喜交加、百感交集等词汇也难以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他一边哭着一边喃喃自语,党,英明啊;毛主席,英明啊!
左啸向他表示祝贺,中央军委来的同志也向他表示祝贺,并告诉他要尽快起程回部队去。
几天以后,左啸在家里摆了一桌酒菜为田震饯行。左啸的妻子特地为田震炖了一锅香喷喷的狍子肉,左啸拿茅台酒招待田震。
三杯酒落肚,田震有许多感激的话要说,可就是不知从何说起。他端着一杯酒敬了左啸又敬左啸的妻子,红红的眼圈里汪着泪水,口里嗫嚅着,“这么多年,多亏了你们关照,要不,我这条命早就……”
“别这么说,我们知道你是冤枉的,别的忙帮不上,照顾你还是应该的。再说你这不是熬出头了吗,应该高兴才是呀。”左啸打断田震的话,接着说,“恶有恶报,奇∨書∨網善有善报,暗算你的那个白歌,听说不久就要到这个监狱里来服刑。”
左啸的妻子说,“这就是报应,谁叫他干那缺德事呢。”
田震站起身,将杯中酒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想起白歌对自己的百般迫害,恨得咬牙切齿,他说,“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说得对!”左啸的妻子给田震斟了一杯酒,然后气忿忿地说,“这个白歌就是罪孽深重,红叶大妹子和几个孩子过得不知有多艰难呢。”
左啸妻子的话像锥子似的刺痛了田震的心,田震不想这些还可以,一想这些就心如刀绞,“红叶早就疯了。”
左啸早就知道红叶疯的事,前几年他派人去百草洼了解过那段情况,听回来的人说,这个疯疯颠颠的女人还一直爱着白歌。左啸真替田震难过。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和白歌的关系,才酿出这么大的灾难。好不容易盼到了今天,她又疯了,这下半辈子的日子可咋过呢?
第六部分 文革第一枪(160)
此时,左啸想起了林姗,一个非常爱田震的女军医,那是一位多么好的姑娘呀。这些年来,她悉心照料田震,处处流露出亲情、友情、爱情。林姗曾不止一次向左啸表露过自己对田震的爱慕之情,但左啸从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根本就不相信一个漂亮的女军医,会爱上一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囚犯。
然而当他一次又一次地发现林姗给予田震的关怀与照顾是那样的与众不同时,他才真正相信了林姗说过的话。
看着林姗对田震那副情深似海的样子,左啸为难了。说真格的,他真心希望林姗能和田震结为伉俪,可是那个疯疯颠颠地女人怎么办呢?田震是怎么想的,他愿意吗?
林姗说,“我不管,我只要跟田震好,我这辈子是跟定他了!”她太爱田震了。凭着这种爱,她与田震相约了这么多年,这期间,她与田震倾心交谈,倾心爱慕,苦苦追求,但终未结果,田震平反昭雪的事儿仍石沉大海。左啸的爱人非常同情林姗,曾不止一次劝林姗,与其没有结果,还不如趁早拉倒儿的好,省得折磨自己。林姗曾试图忘掉与田震感情纠葛的日子,甚至有段时间她尽量躲着田震,有时田震病了,林姗也装作不知,狠狠心不去看他,可结果如何呢?想忘却忘不掉,想恨却恨不起来,脑海里依然清晰地展现着田震那熟悉的身影,挥之不去。林姗为情所伤,不如说为田震所伤,使一张本来很漂亮的脸蛋憔悴得令人心疼。远在哈尔滨的父母知道了女儿林姗心事后如火似焚,曾多次写信规劝女儿,可林姗就是不听。后来两个哥哥都赶到了这里,苦口婆心,软硬兼施,甚至提出要林姗转业回哈尔滨去,林姗依然不听。
“你疯啦,你这么不顺南不顺北的,难道你想把咱妈咱爸气死不成?”大哥说。
“是呀,妹妹,你这么年轻漂亮,咋能爱一个比你大十多岁的犯人呢,这简直太荒唐了,太不可思议了,无论如何是没有结果的。没有结果的事你偏去干,这不是自寻烦恼,自找苦吃么?好妹妹,听哥的话,跟我们回去。”
两位哥哥终未劝说得动妹妹,只好流着眼泪走了。
最后还是左啸下了一道死命令,硬逼着林姗回了趟哈尔滨。
在哈尔滨,林姗被家人纠缠着呆了整整两个月时间,认识了一个叫宝月的年轻人。宝月长得挺帅,是林姗二哥的要好朋友,他非常喜欢林姗,并表示愿意成为林姗的终生伴侣。林姗说,“我心中已有了别人了。”
“没关系,我会努力让你喜欢我的。”
“这不可能,你不会爱一个失过身的女人。”林姗煞有介事地说。
宝月听了就是一愣,但马上又镇定下来,笑着说,“我不会相信你的话。话又说回来,即使是真的,我也爱你。”
第六部分 文革第一枪(161)
林姗说,“我不光失过身,我还把心给了别人,你就是娶了我,也不会幸福的。”
宝月态度坚决地说,“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娶你!”
林姗知道,如果不是哥哥有意安排的话,那自己就碰到了一个涎皮赖脸的年轻人,想一下子甩掉他不那么容易,何况家里人对他印象又那么好,变着法想促成她和他的婚事,其目的不言而喻。爸妈这回也铁了心,只要女儿不答应和宝月结婚,就甭想回部队去。
林姗只好痛痛快快地答应下来,但紧接着又提了个再简单不过的条件,等转业以后再结婚。
“谁晓得你啥时候转业呢?”宝月担心林姗说话不算数。
“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你要信得过我你就等,信不过就拉倒儿。”
林姗的大哥、二哥非逼着妹妹办理结婚证手续,林姗说,“再要逼我,我就跳松花江。”
就这么着,林姗才疲于奔命地逃了回来。回来不久就听到了田震平反昭雪的消息。本来是件挺高兴的事儿,但林姗却慌得六神无主,“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咋说走就走呢?”林姗难过极了。
她想嫁给田震,可羞于开口,只好去找左啸夫妇帮忙。左啸说,“我先探探他的口气,成不成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缘分。”
左啸知道这么做有点对不住田震的老婆,然而又被林姗真挚的爱情所打动,不说又觉得对不住林姗。于是就借为田震送行这个机会,直截了当的把林姗的打算提了出来。
左啸说,“田震,我知道你俩的事情,林姗爱你可是真心的,你可不能辜负了她。”
这一点,田震是再清楚不过了。是林姗的爱林姗的情,使本已绝望的自己重新燃起生命的火花,犹如久旱遇甘露,枯木适逢春。在那些日子里,有几天看不到林姗,田震心里就发慌,就像丢了魂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要一见面,田震就将林姗上上下下看个够,就像欣赏美丽的鲜花那样怦然心动。田震当然愿意娶林姗为妻。可是……田震沉默了,他想起了疯疯颠颠的妻子红叶,又不忍心那么做。
左啸说,“你可想好了,像林姗这么好的姑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听说她爸妈给她找了对象,非逼着她结婚不可。”
田震听了就是一怔,神色颇为紧张地,“这是真的?”
左啸说,“当然是真的,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