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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阳在诗歌创作上有一套自成体系的理论，特别强调诗歌的声调格律，特别推崇盛唐时期的诗风，认为：“诗必有具眼，亦必有具耳。眼主格，耳主声。”（李东阳：《怀麓堂诗话》）因此，他的诗大多典雅工丽、平正沉稳。
李东阳也擅长散文。其文笔简洁，叙述生动，议论精辟。《移树说》、《医戒》、《记女医》、《记女巫》等文，都写得比较精采。但李东阳的散文不如他的诗歌影响大。
李东阳是明代成化、弘治年间显赫的政治人物，门生满朝。因此，“门生或朝罢、或散衙后，即群集其家，讲艺谈文，通日彻夜，率岁中以为常”（何良俊：《四友斋丛说》）。这在当时颇有影响。李东阳为首的文人群体，被称为“茶陵派”。作为“茶陵派”领袖的李东阳，其文学主张和拟古习气则为后来李梦阳、何景明的拟古派开启了文学流变的门户，对明代文学有着较大的影响。
（三）散曲作家薛论道
薛论道（约1531—1600年），字谈德（一作谈道），号青莲居士，定兴（今河北属县）人。因一足残废，人称“刖先生”。中年投笔从戎，立有军功，官至神枢参将加副将。后辞官归乡，以读书写作为乐。著有《林石逸兴》，收其所作散曲千首。
薛论道是明代重要的散曲作家之一。他的散曲题材广泛，有描写军旅生活、战场景色的，有抒发个人感慨的，有批判现实、讽喻世情的。《古山坡羊·吊战场》是其散曲杰作：
拥旌麾鳞鳞队队，度胡天昏昏昧昧。战场一吊，多少征人泪。英魂归未归，黄泉谁是谁？森森白骨，塞月常常会。冢冢碛堆，朔风日日吹。云迷，惊沙带雪风。风催，人随战角悲。
这首散曲苍凉悲壮，风格雄浑，在明人散曲中堪称一时之绝唱，别具特色。
九、清代燕赵文学的成就
（一）清初词人梁清标
梁清标（1620…1691年），字玉立，号蕉林，又号苍岩，真定人。明崇祯十六年（1643年）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清顺治元年（1644年），降清，补原官。累迁礼部侍郎、吏部侍郎、户部尚书兼兵部尚书事，拜保和殿大学士。著有《蕉林诗集》、《棠村词》、《棠村随笔》等。
梁清标在政治上略无建树，但擅长诗词。清人徐珂说：“明崇祯之季，诗余盛行，人沿竟陵一派入国朝。合肥龚鼎孳、真定梁清标，皆负盛名。”（徐珂：《近词丛话》）梁清标的词，浓艳清丽，意境深远。如《柳梢青》：
小雨才收，平沙细草，绿满西畴。柳眼青归，桃腮红晕，人倚高楼。家家绣钩帘，春不管斜阳旅愁。罗绮风前，秋千影里，马上墙头。
清人陆荩思评价说：“棠村极浓艳，而无绮罗芗泽之态。所谓生香真色，人难学也。”（《国朝词综》卷一）因此，梁清标以其雍容闲雅的词风，在清初享有盛誉，“领袖词林数十年”（《大清畿辅先哲传》卷一），成为一代巨擘。
（二）纳兰性德及其诗词
纳兰性德（1655—1685年），字容若，号楞伽山人。原名成德，后避太子嫌名而改名。满洲正黄旗人，康熙权臣、武英殿大学士明珠之子。康熙十五年（1676年）进士，授乾清门侍卫。性德曾扈从康熙帝“幸海子、沙河、西山、汤泉及畿辅、五台、口外、盛京、乌剌”，“登东岳，幸阙里，省江南”（徐乾学：《纳兰性德墓志铭》），饱览山川风物，见多识广。这对他的诗词成就有着重要影响。
性德工诗，尤长填词。他的词清婉凄艳，“其品格在晏叔原（殊）、贺方回（铸）间”（《近词丛话》）。如《蝶恋花》：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但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奈钟情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三）曹雪芹与《红楼梦》
曹雪芹（约1715—1764年），名霑，字芹圃，号芹溪、梦阮、雪芹。远祖曹锡远曾任明朝沈阳中卫的地方官，被清军俘虏后沦为奴隶，后代被编入旗籍。清军入关后，曹家开始飞黄腾达。曹雪芹的曾祖父曹玺、祖父曹寅、父亲曹颙、叔父曹盍谓欤谰幽暇蘸铡Ｓ赫迥辏�1727年），曹畋宦渲俺摇４文辏苎┣鬯媸甯割及祖母、母亲等人迁到北京居住。其后，因生活拮据，曹雪芹又迁到北京西郊的西山居住，直到谢世。
曹雪芹的祖父曹寅精通经史、擅长诗词。曹雪芹自幼便受到了优厚的文化熏陶和教育，精通六艺，才华横溢。少年时的家道中衰，造成了他的傲岸不羁、愤世嫉俗，激起了他创作《红楼梦》的激情。在创作《红楼梦》之前，曹雪芹曾写过一部名叫《风月宝鉴》的戒淫劝世之书（也有人认为《风月宝鉴》系曹雪芹之弟棠村所作）。《红楼梦》即是在《风月宝鉴》的基础上创作而成的。
《红楼梦》共120回。一般认为前80回为曹雪芹创作，后40回为高鹗续写。在艺术结构、主题思想、人物塑造、语言艺术上，《红楼梦》都达到了中国古典小说的艺术高峰。它以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的爱情婚姻悲剧为主线，以贾府为特定环境，以封建盛世为特定背景，成功地塑造了400位左右血肉丰满的人物，并巧妙地将他们和众多的事件有条不紊地组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封建末世的历史画卷，深刻地揭示了封建家庭和封建社会的腐朽及其必然灭亡的命运。
《红楼梦》问世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200多年以来，它传遍了世界。曹雪芹的名字，也被列入了世界伟大作家的行列。
（四）李汝珍及其《镜花缘》
李汝珍（约1763—1830年），字松石，直隶大兴（今北京市属县）人。精通音韵，性喜杂学，鄙夷时文，故于科举功名，无所成就，仅在嘉庆五年至十年（1801—1805年）间，在河南任过县丞。《镜花缘》是其晚年呕心沥血写成的一部长篇章回体小说。
《镜花缘》全书100回，以女皇武则天时代为背景，编写出百花女神被贬下凡，降为百位才女，后在武则天开科考试才女时，百人全部及第的故事。小说以秀才唐敖随妻弟林之洋去海外经商遨游、唐敖之女唐小山（百花仙子托生）出海寻父为线索，借用虚幻的海外风土人情，一方面对现实社会进行讽刺批判，一方面创造出乌托邦式的理想世界，来表达作者憧憬新社会、新人生、新男女的“水中月”、“镜中花”一般的愿望。
《镜花缘》在艺术上也别具风格。许多海外奇谈风趣幽默，引人入胜。书中穿插的一些警辟的笑语和隽永的谜语也富于智慧巧思。但是，由于李汝珍在书中过多地表现自己经学和小学的学问，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镜花缘》的思想性和艺术性。
第二节 戏剧曲艺
一、“金院本”与元杂剧
我国古代戏剧作为一种较完备的综合艺术形式出现，其标志为公元十一世纪末至十二世纪初产生的宋杂剧。北宋灭亡后，由于南宋与金朝的南北对峙，宋杂剧开始南北分流。在南方，产生了被称为“永嘉杂剧”（也称温州杂剧）的南戏；在北方，则产生了被称为“金院本”的北方杂剧。
两河地区——河东和河北，是北方杂剧产生和形成的地区。河东的平阳（今山西临汾市）和河北的真定，是北方杂剧最早的两大表演中心。金朝迁都中都（今北京）后，中都于是成为“金院本”的表演中心。
“金院本”同宋杂剧一样，在演出体制上仍是“一场两段”。五种角色——末泥、引戏、副净、副末、装孤，也与宋杂剧相同。然而，在演唱上，“金院本”与宋杂剧却有很大不同。它的不少唱段是“用当时流行于燕京和冀州一带的曲调来唱的”。（张庚、郭汉城：《中国戏曲通史》（上册），中国戏剧出版社1980年版，第65页。）
元杂剧是在“金院本”的基础上，广泛吸收了“诸宫调”等说唱艺术以及北方各民族的民间歌舞表演艺术后形成的。其剧本体裁一般每本分为四折，每折用同一宫调的若干曲牌组成套曲，必要时则另加入“楔子”。其角色有正末、正旦、净等。其演出体制与“金院本”大致相同，即以正旦和正末为主演，每折通常由正末或正旦一种角色一唱到底；正末主唱的称“末本”，正旦主唱的称“旦本”。
大都是元杂剧的演出中心。著名剧作家，如关汉卿、王实甫等人都长期居住在大都。著名演员，如珠帘秀、顺时秀、天然秀、司燕奴等人都经常在大都演出。平阳、真定等地区的艺人也纷纷聚集到了大都。元朝末年，北方杂剧开始衰落，南方的南戏逐渐兴起，风靡全国。但是，北方杂剧的优秀传统并未中断。在燕赵地区，缓慢发展起来的民间戏剧曲艺新的艺术形式，在相当程度上都受到了北方杂剧的影响。
二、丝弦戏、板腔、北昆
从元代后期到清代中叶，流行在燕赵地区的戏曲声腔主要有丝弦戏、板腔、北昆三种。
丝弦戏又称弦子腔、弦索腔、丝弦腔、姑娘腔、罗罗腔等。主要流行于河北中部地区。相传是元代弦索调的遗音，因当时北曲清唱时，是用一种名叫弦索的乐器（类似琵琶）来伴奏的，故而得名。（马文龙等：《河北梆子简史》，中国戏剧出版社1982年版，第7页。）清人李调元在其《剧话》中说线弦戏的唱腔特点是“音似弋腔，而尾声不用人和，以弦索和之”，直到今天，丝弦腔的句尾依然是这种特点。
板腔源于南方剧种弋阳腔。明朝中期以后，弋阳腔流行于北京。随着时间的推移，弋阳腔在燕赵地域流行的同时，它也逐渐北方化了。因此，它又被称作“京腔”、“高阳高腔”等，在演出风格上与早先的弋阳腔有了明显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