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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过的宁静。
远远望去,米德湖像半湾月亮,静静地泊在低低的山峦之中,又仿佛一个婴儿,安详地躺在母亲宽广的胸怀之中酣睡。
夜空幽蓝深沉。浩瀚的天宇中,闪动着点点亮光的飞机在慢慢移动,跟亮晶晶的星星混在一起,不细看,还真不容易分辨。
夕燕的目光追随着那些移动的亮点,那些飞机,可以带她回到遥远的中国,回到故乡苏州。她好想家,好想那养育她的山清水秀的小村庄,夕燕在那里,从一个婴孩,成长为一个浑身都透着纯朴的姑娘,再到一个孩子的年轻母亲。
三十年里,她从未离开过她家的绣庄,那是她祖父呕心沥血建造的一幢两层木屋。底楼被祖母用做绣庄,二楼做卧室用。三代人在这里辛勤地劳作,耕耘单纯而快乐的生活。绣庄里的一针一线,一绸一帕,都是那么的熟悉,夕燕闭着眼睛也可以感受到它们的存在。木屋里的每一个物件,都充满着幸福或者悲伤的回忆。
来美国以后,夕燕本以为那些旧日生活中的痕迹,已经彻底地从她未来的生活里消失。可谁曾想,有时候时空的距离越远,心灵的路程越近。昔日生活的情景,此刻像电影一样,在夕燕的脑海中一一掠过。
夕燕的眼前浮现出母亲的面容,岁月的沧桑在她的脸颊上刻下鸿壑般的皱纹,才六十岁的母亲,已经发如白絮,步履蹒跚。
三年前的一个下午,介绍人万里迢迢地带着踯躅而行的拉瑞,敲开了夕燕绣庄的门,母亲试图阻止夕燕出来相见。看着母亲拿着长扫帚,拼命想赶走邻家看热闹的小孩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夕燕心里涌起一阵悲哀,是心疼母亲,还是心疼自己,她也不知道。
夕燕第一眼见到拉瑞时,这位老人正用和善的眼光看着她,她的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了。拉瑞在夕燕那里只停留了一个星期,照相,填表都是介绍人张罗着办的。由于夕燕母亲的反对,他们商量过后,认为还是等夕燕到了美国以后再结婚为好,决定为夕燕申请未婚妻签证。他们走的时候,夕燕把他们一直送到了苏州城。望着拉瑞艰难地登上火车的背影,想到他为了她不辞辛苦地跨越了千山万水,心里顿时充满了对他的感激和怜悯。她想要照顾他。
母亲的阻止没有奏效,她眼睁睁地看着夕燕一步步地寄材料、面试、拿签证,到买好机票。她不得不看着女儿带着外孙女远远地离开她。从未离开过苏州的母亲,决定要送她们走。夕燕百劝不动,只好带着她去了上海。
夕燕的飞机是由上海浦东机场起飞,乘火车到上海后,她们在宾馆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上飞机。母亲从未去过上海,在宾馆里,也常常分不清方向,找不到自己的房间。她独自一人,能找回家吗?夕燕在飞机上的十多个小时里,一直在担着心,一到美国,就赶紧打电话去上海的宾馆,询问母亲有没有顺利返回。
还好,一切顺利。几天之后,母亲居然安全地到了家。不过,那次旅行后,她的腿就不行了。
来美国的两年里,夕燕几乎从未敢回想过那些情景,是逃避,是试图忘却,她不想去碰触那块隐伤。而如今,往事却像海潮一般冲击着她的心灵。
她永远也忘不了临别的一幕,在机场通过了安检之后,她曾回头望了望母亲,母亲举起干枯的手臂朝她摇了摇,示意她走吧。她的嘴唇似乎在微微颤抖着,想努力地做出一个微笑,她那沧桑衰老的脸上,没有泪,但每一条颤抖的皱纹中,都写着深深的伤痛。
夕燕一直不愿意对自己承认,那一刻,从母亲的眼睛里,她看到的,不仅仅是离别的伤痛,更有一种绝望。那种令夕燕心如刀绞的绝望,出现在慈爱的母亲眼中,令她有一种难以逃脱的罪孽感。
或许母亲在冥冥之中,早已有了不祥的预感,或许母亲知道,那一别,就是永别。
泪水止不住地滚滚而落,迷蒙了夕燕的双眼,她的心碎了。
为什么,命运会如此对待她,即便是千错万错,用死来惩罚她,也未免太过于残忍了吧。
夕燕朝湖水深处一步步走去,浸入肌肤的湖水很凉,夕燕咬紧牙关,浑身抑制不住地直哆嗦。慢慢地,湖水漫过了她的胸脯、她的脖子,刺骨的寒冷猛烈地袭入她的身体,仿佛被无数根针扎刺一般,她感觉快冻僵了,手脚已经有些麻木。她试图令自己继续下沉……猛呛了一口水,她的头一下子条件反射地挣扎出水面,双手用力地扑腾起来。
“不!我不能就这么结束!我还不能死啊!”求生的本能一下子跳出来。
“可是,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另一种声音对她说。
“我舍不下母亲,也狠不下心肠丢不女儿呀!我走了,剩下她们孤苦伶仃在这个世界上该怎么办?!”
“我要离开这里!”她的头脑一下子激灵起来,只带着这样一个念头,她奋力地往岸边游去。
离岸边大约只有30米的路程,她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等她踉踉跄跄地爬到岸边时,已经全身瘫软,倒卧在沙滩上,不住地喘着粗气。
这时候,一个念头忽然浮现,她想到,即使要死,也万万不可以死在米德湖里。不能让自己肮脏的尸体,玷污这美丽的湖水。再说,全拉斯维加斯用的水,都是取之于此,自己难道愿意死后也遭人唾骂吗?想到这里,夕燕不禁打了个冷颤,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完成这件蠢事。
夕燕回到车里,把暖气打开,费力地把湿衣服脱掉,在后座上把毯子拉来盖在身上,冰冷的躯体慢慢开始感觉到了暖意。
“唉!没想到连死也那么不容易。”夕燕垂头丧气地想。自己真是没用透了。
《拉斯维加斯的中国女人》 劫难第七章 平安夜(1)
一束耀眼的车灯闪过来,夕燕抬头望去,一辆深色的面包车正朝她的方向驶来。她疑惑地看着那辆车,车子毫无疑问是冲着她的车来的。不一会儿,车就在她前方戛然停住。
夕燕有点儿惊慌起来,这么晚了,人们都去市区欢度圣诞节去了,附近连个鬼影也没有,这车里会是什么人呢?半夜三更来这里想干什么?她忽然害怕起来,赶紧从座位上跃起来,按下了锁门的按钮。
查里斯和雪玳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雪玳跟查里斯正在温柔乡里缠绵。查里斯用一个温柔的长吻,止住了雪玳想下床去拿电话的念头。
“别接,今晚只属于你和我。”
雪玳微笑着,她轻轻地抚摸着查里斯的脸,然后又用手指弄乱他浅褐色的头发。心里想着为何自己就是喜欢凡事都由着他。
“多么柔软的头发!”这个美国男人身上的很多地方都令雪玳惊奇。他有着强健的身体,但是他的皮肤却比女人的皮肤还要细腻;他的眼睛在阳光下看起来是天蓝色的,在阴天的时候,又会转成灰色。他的睡态很天真,睡熟的时候,嘴角上总是挂着笑容,更像个大孩子。
有时候他从梦中醒来,发现雪玳正大睁着眼睛看着他,吓得一下子跳起来,冲雪玳直嚷嚷:“怎么回事?你在研究我吗?莫非你为中国的CIA工作?”
雪玳只把手指压在嘴唇上“嘘”一声,对他说:“你是我的宝贝,我就是看不够!”
查里斯感叹道:“中国女人真比美国女人还厉害,她喜欢一个人,就恨不得把他放在显微镜底下来研究,可怕可怕!”
雪玳简直为查里斯幽默的天性着了迷。
雪玳去过查里斯的公司几次,每次都会引起一场小小的轰动,从每个人的脸上,她都能看到尊敬与爱戴。她知道,这都是因为查里斯的人格魅力,造成人们爱屋及乌吧。还经常有女员工用充满羡慕的口气跟雪玳说,她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女人,因为她得到了查里斯。
中午吃工作餐的时候,查里斯总是跟大家一起吃,上班的时候严肃,休息的时候,谁都可以乱开玩笑。查里斯认为他跟所有的员工都是平等的,只不过是大家的分工不一样而已。每次雪玳参加吃工作餐,查里斯都一定要为她的那份付钱,因为只有公司员工才可以享有免费餐。这样的事,若是发生在中国,没人会相信。
“Honey; where have you been? ” (蜜糖,你去哪里了?)查里斯发现雪玳走神,扳过她的脸问。
“我有点儿饿了。你呢?”
“怎么能不饿?你把我的能量全拿走了!穿好衣服,我带你去一家很好的意大利餐厅吃饭。”
一听说意大利餐厅,雪玳暗暗叫苦,她其实并不喜欢那些番茄酱和芝士味道的食物,不过查里斯对意大利菜却是情有独钟。
今天是圣诞节,算是他们的节日,不如将就他一下了。雪玳心想。
车缓缓驶离了车库,查里斯一只手掌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抓住雪玳的手,就那么握着。车要转弯了,雪玳把他的手推回去,要他认真开车,他却说,这就是典型的美国酷男人的标志。
“什么标志?”雪玳好奇地问。
“一只手握方向盘,一只手握住身边心爱女人的手。”查里斯说完,又反问道:
“两只手都老老实实地握着方向盘的男人,难道你会喜欢吗?”
雪玳想说“贫嘴”,可一时又不知该怎么翻译过去,只好词不达意地说了一句:
“Poor mouth!”( 可怜的嘴!)
没料到查里斯赶紧点头:
“亲爱的,你说得对!应该是一只手握啤酒瓶(这样嘴也就不可怜了) ,另一只手握心爱的女人。方向盘呢,只需抽空调整一下方向就可以了。”
雪玳强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终于放声大笑起来,弄得查里斯疑惑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