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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里、青叶同时转过头去,都有些忍受不了这么狗血的场面。简直是照搬那些英雄传奇小说中的戏码嘛!也亏得萝纱天真,居然能和他一搭一唱地演下来。
虽不明白维洛雷姆到底有何用意,但实在看不出他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威胁。也许他真的是个热心侠义的高人,也许他是和萝纱一起处得久了,被她那本“爱与勇气”什么的英雄小说给洗脑了……
免费的劳力自然是不用白不用,再说红镜的能力特殊,跟他对战的滋味好像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上,实在不大好受,艾里也乐得有人主动接手。“那就拜託你了。”
“喂,别自说自话了!我可没打算让任何人过去!”红镜阴阴一句话,提醒在场各位,折腾了半天的安排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维洛雷姆挡在红镜前,让艾里、青叶和频频回望的萝纱得以离开。
维洛雷姆背对着他们,他们不可能看见此刻他的神情,但长於武道的艾里和青叶都感觉到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威慑感,开始从他身上源源散发出来。看来这年轻魔术师至少有着足以自保的能力。
首当其冲的红镜当然更不好受,在这股逼人的杀气之前,纵然自负无人能破解自己的战法,他也不敢分神阻止其他人离去。
而对白星的信心,也打消了他冒险拦阻艾里等人的念头。发出一声约定的长啸以知会白星后,他便索性专心对付维洛雷姆。
红镜一双红眸紧盯着对手,想要感知他的深浅,然而这次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从他脑中的念头中推测出他的能力。
这叫做维洛雷姆的傢伙长得清清楚楚,心里的念头却是庞杂得很,什么“今早忘了刷牙”、“哈罗西兄弟都有啤酒肚”、“芭莉尔大娘院子里的姑娘没几个能看的”、“倒是她的烤鹅做得不错,那天跑路时真该多带上一头”、“今晚该吃什么呢?”……
各种全不相干的杂念如乱麻般乱七八糟地交缠在一起,就是找不到跟武斗有关的念头。怎会有这种临敌时还满脑垃圾资讯的人呢?
红镜努力和那团乱麻作战,试图从中剥离出有用的资讯,一时几乎连自己的脑子都要乱了,自然无暇抢攻;而维洛雷姆也没有动弹,不知在等着什么。林中仅剩的两人陷入了彷彿没有尽头的对峙。
“维洛雷姆应该不会有事吧?”走在前头追踪菲欧拉身上魔法波动的萝纱不时问道。
“不要问我。”艾里猛然太阳穴一阵抽痛,终於失去了回答萝纱这种明显不可能有人能给予保证的问题的耐心。
三天前和比尔挖了大半夜的山洞,前天和佣兵团的高层领导人士连夜协商如何让佣兵分队保持行动时间上的配合,昨天防着里茨暗害也没敢睡塌实,这几天可以说没睡过多久,现在又到了夜里,早已睏得要死了,还得受萝纱的疲劳轰炸,实在忍无可忍!
“萝纱你不用担心啦。”还是青叶出声劝慰。这些天的事磨平了她不少锐气,她变得好相处多了。
“我看那位维洛雷姆并不是冲动行事之人,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办法才会主动为我们挡住红镜的。”
萝纱感谢地向她笑笑。然而笑容蓦然被惊骇取代。她一声尖叫,整个人忽然向下陷落!幸而艾里反应得快,反手一把拖住她的手臂拉住了她。
只见萝纱脚下现出一个深陷的凹坑,应是天然形成的,上面被人架以树枝,铺上烂叶,看来与林中其他地面无二,但一吃重便断裂开来。
坑底积了水,掉落坑中的枝叶一触水便化做了淡淡蓝烟,什么也不剩了,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厉害毒水。看来这是白星因地制宜,设下陷阱以阻敌。
萝纱、艾里相顾色变。
“萝纱你真该减肥了,每天吃那么多。很重啊!”这句话足以抵消艾里拉住萝纱的功劳。
“请不要用中年人喝水也发福的趋势推测其他人。”在萝纱的反唇相讥中,她被拉了上来,终於踏上了陷阱边缘。还不及松口气,萝纱的脸色又变了。
脚底的触感有异。一根细细的黑色丝线围住了陷阱边缘,被这么一踏立时断裂。
“也许我是该减肥了。”
不及她发表自己的感想,尖利的破空声响起,几十支顶端削尖的短枝从上、左、右、前、后各个方向飞射向陷阱方圆三尺,瞬间已经飞临他们身前。
来势之急之密让人难以格挡,而且角度之刁,封杀了陷阱旁的人从任何方位逃离的可能。青叶看得清楚,这些短枝上布着泪痕般的细密纹路。
她年纪尚小时总喜欢在白星读书的时候扑到他背上捣乱,白星总是眉毛也不动一下地继续读自己的书。嬉戏时眼光从他手里的书页上溜过,久了也记了些下来。记得曾看过这种树木的介绍……
叹息木!魔翼森林中特有的毒木,停落在叹息木枝杈上的禽鸟,都会在不足一声叹息的时间内倒毙树下。
未死於积有毒水的陷阱的侥倖者,也无法避开陷阱边缘肉眼难见的黑线,陷入佈置更是精巧第二层机关,一触致命的毒箭,没有一个方向能让人逃生。
真正实用,断绝猎物一切活路的完全杀人陷阱!
不!还有一个方向!
艾里用拉着萝纱的左手回臂拢住青叶,轻轻向上一跳,旋即贯力於腿脚,以千钧之势踏落,竟硬生生将地面压陷,踹出了个深达两人身长的窄坑!三人一起落入坑里。
青叶被艾里拢入怀中,心头猛然一跳,原本因毒箭而满溢胸怀的恐惧突然全被抛到一边。
这本是女子与男性接近时最寻常的反应,但她自少年入宫,当了这些年禁脔,对男人的碰触早当做碰到块死猪肉无异,却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看着艾里右手持剑在头顶上方舞得密不透风,将射入窄坑的箭支格出坑外,青叶虽明知身在险境,却有股安全感油然而生。
察觉自己反应的怪异,她忽然垂下头,面上浮现羞赧之色。
拨打单从上方落下的箭枝,艾里自然觉得轻松许多,还能分神留意到青叶的异常神态。
因被黑岩所伤,青叶面色有些苍白,但此时她面上红云初起,眼中波光流转,眉梢嘴角都像在倾诉什么,有着说不出的娇羞可人。
她容色本是绝美,艾里平时看惯她扳着脸的冷硬模样也不觉得如何。然而原本冷淡如冰的女子,现出这少有的羞涩柔婉时,便如霜雪初晴时,寒梅迎风新绽,更有一番醉人风华。
原来青叶不找我麻烦时,也是这样一个动人女子。
艾里心中一动,暗道:“这些年来身边的女性不是比自己大得多,就是小得多的丫头片子,不然就是别人的爱人,女人运实在背得很……难道现在终於要转运了?”
可惜,他现在想这些未免放松得太早。乐极往往生悲,白星的机关还没结束。
坑外响起的震天爆破声打断了艾里的窃喜。足以致命的毒箭还不是最后的杀招,其中一支箭又触发了不知什么机关,引爆了白星埋下的火药。
一时间整个大地都在颠簸,大团的火混杂着砂石压向窄坑中的人,而更加致命的,是足以融化铁石的高热,他们藏身的浅浅土坑完全不足以保护其中的人。
片刻后,终於尘埃落定。
一片狼籍的地上,有一小片土松动了一下,地面开始隆起一小块。
随即,泥土扑簌簌向四周滑下,现出一颗头颅来。
脑袋四面转动,看看没什么危险了,艾里终於从松软的泥土中爬出来,又从土中拉出了萝纱和青叶。
萝纱怀中的小狗已成为一个泥团,三人也都是满身泥粉,满面灰扑扑的,发梢衣角都有些烧焦的痕迹,样子颇有些滑稽,但他们互相打量着,只觉得恍如隔世重见,全都笑不出来。
刚才艾里武技虽高,却也挡不住热量,幸而危急之时,突然三人身周卷起一阵小旋风护住了他们的身体,隔绝开那一瞬间扑来的火焰沙石,三人方能死里逃生。
艾里省起萝纱糊里糊涂收下的宠物獬猞王能御使风之神力,刚才定是牠救了大家。
作为牠主人的萝纱反而是莫名其妙,只当又是自己来去诡异,不可捉摸的魔法奏效了。
顷刻之间,数经死劫,三人都是余悸犹存,小心打点起十二分精神,继续向前追去。
爆炸的巨响传到时,维洛雷姆以短杖为兵器正和红镜斗得激烈。
红镜原本还道对方是个莫测高深的角色,交上了手后也不觉得有何了得。感知到对方有魔法方面的能力,红镜便用潮水般的攻势让他抽不出身来使用魔法。
而论及近战,他的反应也和以往交手过的人物差不多,不需多费什么脑筋便能让他全然处於被动。
红镜有把握,最多再过上十招就能收拾了他。听到爆炸声传来,料想定是刚才那班人已被白星的佈置搞定了,他手下加紧,打算早些了结赶去与白星回合。
盘算着该用什么办法收拾了对手,他忽略了维洛雷姆被爆炸的回音盖过的低语声:“哎呀,跟这红眼兔子混得忘了,居然错过了前头的热闹!可惜!可惜!”
回音低下去的时候,他笑玻Р'眯地向敌人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舍身”为他们挡住你吗?”
面对红镜越发巧妙凌厉的攻势,他似乎并不在意,还有这份心思说起闲话来了。
“打就打,废话这么多!”讨好小女生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维洛雷姆却给出了另一个答案。
“因为那位大哥可不是一般人物啊!若是在你这种二流人物身上耗费太多时间体力,未免太浪费了。”维洛雷姆俊容上完全是小孩子摆弄心爱玩具时的专注和兴奋。
“我对你们的老大倒是比较期待哦!要是他对上白星时却因为你而体力不济,可就浪费了这场好戏!说不得,只好让你得到和我交手的荣幸啦!”
能作为听过维洛雷姆说老实话的少数人之一,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种荣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