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拿起电话机,就是想听听李远平安的讯息,这个念头实在太强烈了,以至于李远太太小文接到电话,习惯性地“喂”了一声后,米丫的那句“李远还好吗”的话,还没有搞清楚状态就冲了出去。
《你无法阻止》 四在青岛的最后时光(1)
“有没有搞错啊?不关你事!”小文尖利的声音就像洞穴里的枪响一样回荡在米丫的脑壳里,接下来便是电话挂机的声音。米丫知道已被小文抓了个正着,正为自己为什么会撞在枪口上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米丫下意识地去接。“为什么打电话到我家?把我家弄得鸡飞狗跳的?有病,我有病也不关你的事啊!”李远凶巴巴的声音像毒气一样向米丫喷洒,米丫感觉全身开始生出类似荨麻疹之类的东西。“我,我……”还未等米丫开口,李远就“啪”的一声搁下了电话听筒。
米丫的脑袋火烧般地热辣辣地痛。小洋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头,极力宽慰她说:“米丫,别想那么多啊?男人嘛……”
片刻,米丫的手机又响了,只响了两下,然后悄无声息。
米丫将手机重重地摔到沙发上。“王八蛋!”她穿着小洋的长袖泡泡纱睡袍,踱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一杯雪利酒。她经过这些天来的休闲静养,脸上丰腴起来,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她傍着小洋一块看电视,一边喝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哭诉。小洋由着她又哭又闹,直到她被酒精控制住。后来,她服用了两颗三唑仑,回到客房睡下了。
米丫几乎一整天都在昏睡。下午5点来钟,一直想帮帮米丫的小洋按照来电显示存储的号码,拨通了李远家的电话,她想和李远说说话,告诉米丫现在的精神状况,希望他能理解、善待她的朋友。只是,接电话的是小文,这就不可避免地遭到小文长达十多分钟的臭骂与指责。原来,小文一直以为打电话来的小洋是米丫的姐姐,希望小洋负起姐姐的责任来,管教好米丫。小洋好脾气地听着,最后,不得不放下电话,毕竟,在电话里代人受过并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当她转过身来的时候,发现米丫像个幽灵般地一直站在她身后。
“米丫,没有办法沟通,他的夫人情绪很激动。”小洋很无奈。的确,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要是她的老公被别的女人勾引、骚扰、纠缠,接到这个女人的亲友打来的电话,她的情绪难道会不激动?就那么容易沟通?好心的小洋也是脑子里进水了,每天看着相思树下无望徘徊的米丫,以为帮她一下就万事大吉了。
米丫双手捧着小洋给她准备的一块裹着冰块的毛巾,让她随时准备承接泪水。“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米丫抬起沉重的眼睑,眼圈因哭泣而红了。
小洋不知如何是好。她尽量不去看米丫,要是多看一眼,她拼命忍住的满眶泪水就会不可遏止地流出来。在这个世界上,小洋什么都不怕,就怕女人的泪水。只要女人在她面前一哭,她就六神无主,她就没来由地陪着悲悲切切。
“小洋,”米丫缓缓地说,“我这辈子,怕是完了。”
怎么能不完蛋呢。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每日开始电话追踪李远,干着她刚回青岛时李远追踪她的活儿。毕竟,李远是她的安慰剂。第二天下午6时,她好容易拨通了李远家的电话,是李远接的。“阿远,我想死你了,你的感冒好没好?”
李远咳嗽几声,挂断电话。从此再不接青岛来的长途。
三天后,李远给她留台:限你一周内将我的佳美车开回来,否则后果自负。米丫再度找他时,他的手机、他姐姐的手机、他家的电话突然全部停机。米丫不相信李远会如此绝情,就像她不相信自己一样。她知道,他们永远也无法分开,无论他们多么想分开,无论他们会怎样伤害对方,他们已经是爱、恨、情、仇的混合体,不仅他们两人难分开,那四个字也搅合在一起,就像把泾河的水与渭河的水一同装在一个杯子里摇一摇,也就不是泾渭分明了。
“等着吧,李远,我会和你算账的。”米丫自己对自己说。
在青岛的最后时光里,米丫先去打了胎,休息了三天后又从东走到西,由南走到北,分别看望了前后两任丈夫,去看了二女儿佳佳,先后参加了小学同学聚会和初中同学聚会。早些年“同桌的你”看着她光鲜可人的衣着与笑容,还嗔怪她没有常回来看看,还有学友与她勾手说:“苟富贵,毋相忘。”
为了这些告别的聚会,米丫已经退了两次机票。
离开青岛的日子终于来临,她义无反顾地走向安检门。刚刚踏上安检通道,她蓦然回首,朝着站在门外送她的亲爱的老爸、知她疼她的姐妹们嫣然一笑,挥挥手说:“你们回吧!小妹,扶着老爸!你们——多——保重!”然后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她生长于北方,却选择了南方,或者说她属于南方。她根本想不到,这一去,她会葬身南方,只能魂归青岛了。
在她下到死牢之后,她小妹飞到南都,对我说:当时,在机场,她只回头望了我们一眼,就走了。我望着她的背影说:二姐,你回头,你快回头看一看吧!她就是不回头,不回头……
《你无法阻止》 四在青岛的最后时光(2)
米丫从青岛返回南都的那一天黄昏,我趴在地上用抹布擦洗着涂着湖蓝色油漆的水泥地面,将我掉落在地面上的长头发一一捡净,打扫了一遍卫生间和厨房,洗了两缸衣服,换了床新买的雅宝牌斜纹床单。我就是害怕米丫翕动鼻翼检查我的房间时,耻笑我的懒惰,指责我随地乱扔,恶习不改。
玲玲五点钟到机场去接机。在乘客出口处,米丫站在电动扶梯上往下走,玲玲眼尖,老远就在人流中看见了母亲,不停地乱招手。米丫走过来,她立即迎上去,叫声“妈咪”,便依偎着米丫往外走,亲热得不得了。
在开往市区的机场大巴上,米丫给我打电话,兴高采烈地说她回南都了,很快就会来看我。她说陪玲玲吃了晚饭,到家收拾一下就会过来。我说你到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找个时间再见面,她说不,她今晚就会过来,她有好多话要同我说。我看了一下手表,五点三十五分。我就是在这个时间,开始整理内务的。可是,我一直等到九点半,又等到十点,米丫还是没有来。打她的手机,她关了机。刚要打她家里的电话,却先接到玲玲从家里打过来的电话,问她母亲是不是在我这里,是回家睡还是在我这边睡。
“玲玲吧,你妈还没到徐阿姨这里来喔。”
“什么?”玲玲大吃一惊,“七点来钟妈咪就离家了,说是到你那里去的呀?”
“什么!”这一次是轮到我大吃一惊了。
小家伙立即紧张万分,担惊受怕地猜测:“妈咪,她……”
“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竭力安慰玲玲。时钟已经指向子夜十二点了,米丫刚刚回到南都,会到哪里去呢?
“实际上,我想……”我实在想不出米丫会去哪里,除了,除了去找李远!她是水田里的水蛭,好不容易碰上了下田蹚浑水的李远,于是,百倍疯狂地盯着他。
“徐阿姨,你是说我妈去找李远了?”
“我希望我这回是猜错了。”
玲玲很肯定地说,她妈妈是去会李远了。
“等我妈来找你,你千万别给她开门。”玲玲诡秘地压低了声音,串通我搞阴谋诡计。“无家可归是可怕的,我常常被关在门外,我想让妈咪也能明白我的感受。”
当然。可怜的孩子。
七点三十分。在中山路名典咖啡屋二楼,米丫要了一份绿薄荷酒和一碟炸洋葱圈。她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面对着楼梯口,要是李远应邀上楼来会她,能第一时间看到他的表情。在青岛机场上机之前,她就打了个电话找李远,约李远七点三十分在这里见面。这间咖啡屋在钢筋水泥的框架里,使用大量木材进行装修,试图返回木器时代里去。灯光暧昧,红灯绿影在塑料花木间闪烁,缓缓的背景音乐在棚架、木椅、银质餐具和一对对情侣中间流转。就这一次,她忽然明白李远不愿意跟她来这儿的理由,这种繁华闹市的地方,很容易碰上熟人。何况,这种讲情调的地方特别花钱,让人受不了。
李远上来了,梦又回来了。她第一眼就发现了他。
李远穿着米丫买给他的短袖衬衣和西裤,拿在手里的手机上一盏小红灯随着手臂的摆动而晃荡。小红灯的手机装饰件,是米丫送给他的。他踏上楼面,没有急于移步,站在那里东张西望地寻找他的目标客户。
看着李远以这样的装扮来与她会面,米丫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这他妈的够明白了吧!
米丫没有叫喊也没有招手,她站起来看着李远,呆呆地看,看着他年轻的脸,镜片后始终扑朔迷离的眼和性感的嘴唇。结实的肩,她曾经靠过无数次的天梯。宽宽的胸膛,看上去固若金汤,无法摧毁。收容我吧,我是多么愿意被臣服被奴役被控制。米丫的的确确想抓住
李远的手,事实上,她拼命收紧狂放而张扬的心,对着迎面走近的李远,点了点头,指指对面的木椅,先自坐了下来。
我是哑巴,我说不出话来。救救我吧。千头万绪的委屈、无奈、伤心与落寞,对米丫来说,都如鲠在喉。米丫示意服务生拿来纸片和一次性的圆珠笔。她想用一支笔,将心情默默地传达给李远。
《你无法阻止》 四在青岛的最后时光(3)
在一张32开的纸片上,她歪歪扭扭地写,字写得太满,更谈不上好看,这和她所受的教育程度有关。她写道:“你没变,我真的想大哭一场。”她恨李远,又迫切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