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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白作家说话的关键时刻,荔枝的手机没电了。她匆匆地到政府食堂吃了饭,吃完饭又回到秘书处,把手机的电池换了,她又给白作家打电话,手机传来的声音是: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9
何泥这几天也处在亢奋之中,他在学校里一直很寂寞,他的论文遭到国内理论界的围攻后,他已经没有了参加国内大型理论研讨会的机会,实际是对他理论的封杀。他非常希望走出去演讲,去作报告,他还想在国内的哲学理论界获得声望。白作家给他创造了这样的机会,就在白作家给荔枝打电话之前,也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市政府对他到此地作报告非常重视,已通过文件的形式将通知下达到基层,时间不变。但白作家叮嘱报告的内容要切合实际,不要把世界上最尖端的哲学概念搬到报告里,现阶段,要用哲学的理念提高和谐社会的质量。当然,你可以在这些内容当中尽情地表达你所掌握的现在全世界流行的哲学观点。何泥在接听电话的时候几次想笑,险些没笑出声来,因为他听到了白作家在电话里语气的苍白和对哲学的无知。
何泥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次到白作家那座城市作报告,他不想出风头,他想用合理的方式否定自己原来的那篇有争议的文章,他想把他的哲学思想变成实用主义哲学,用大家熟知的时代流行政治语汇套用哲学观念,做一次违心的哲学演讲。他认为,他的这次演讲会引起轰动,他还要将他的演讲稿邮到哲学杂志上发表,以挽回他在哲学界曾经有过的不良影响。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个月的五号,何泥准时出发了。和白作家说的一样,白作家没有在这座城市等他,而是去泰国讲学了。何泥到了这座城市,觉得这座城市和F城比看不出有多少先进来,这座城市同样没有像样的歌剧院,这座城市的标志性雕塑也显得很乏味,是一个笨拙的铜铸的西红柿,这座城市盛产西红柿,曾举办过三届国际西红柿节,在这个雕塑下面仰视,很难辨认出它是个西红柿,倒像是一个中年妇女的臀部。这座城市的街道也很混乱,道路两旁门市店铺的商号比吃吃看、你再来更恶心,竟然还有老王骨头馆、大馅饺子、化纤饭店(应该是化纤厂饭店?),城市的街道标牌也是人民大街、解放路……白作家到F城夸夸其谈,他的文化理念在这座城市没有得到重视,由此也看出白作家在这座城市也同样没有得到重视。
和何泥想象的不一样,这座城市的官方人士对他的接待也并不热情,市政府的官员没有到车站接他,而是由市委宣传部的一位精神文明办公室主任和市社科联的副主席到车站接他,直到第二天早晨,市里的领导也没有一位出来接见他。尤其让他不能容忍的是他作报告的地点不是在市政府人民报告厅,而是在市中心的工人俱乐部,这个俱乐部是两层,一层是会议室,二层是二人转小剧场。在何泥作报告的时候,忽然有一对男女尖厉的唱腔挤进了会议室:三伏天里雪打灯/大年三十月儿明/你家的骡子下了个驹儿/我家的母鸡打了鸣。会场里就出现了哄笑。
何泥的报告没有讲出亢奋来,报告结束后,他有些愠怒,就想马上回去。本来他是计划在这个城市待三天的,临行前他还告诉荔枝他三天后返回。但这个城市的人对他并不热情,尤其是宣传部的副部长在他报告后对他说,我们这个城市有几个风景区,也没啥大意思,你要想去看,我就陪你去。何泥就说,没啥大意思我还去啥。
何泥这天下午就匆匆地返回了。回到F城,一下车他就给荔枝打电话,但荔枝的电话关机,他以为荔枝在家,把手机关了,回到家却没见荔枝在家。于是他就往市政府秘书处打电话,是潭秘书长接的电话,潭秘书长说,今天早晨荔枝刚上班,说身体不舒服,就回家了。潭秘书长听出了是何泥的声音,就说,你是何教授吧?你在外地讲学还没回来?何泥说,后天回来。
何泥放下电话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他预感到在他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已经给李市长和荔枝创造了机会,他们一定在一起。他觉得他现在应该行动了,如果今天他能够抓到李市长和荔枝的现形,那么,他们之间的这场智斗就将告一个段落,而这个段落的胜者就是他何泥。他估计李市长和荔枝的幽会不会选择别的地方,一定会是政府宾馆,因为他已经通过在市政府的一个朋友了解到,市政府的某些高级官员在做秘密的事情的时候都会选择政府宾馆,因为政府宾馆会给他们提供最安全的保障。政府宾馆虚设了很多办公室,比如,宾馆精神文明办公室、律师办公室,其实这些办公室常年没有工作人员,而屋子里的陈设和豪华房间一样,专门为高级官员提供秘密活动的场所。
何泥到了政府宾馆,他没有到服务台打听荔枝是不是住在这儿,而是直接坐电梯到了五楼,一周以前,他和白作家就住在五楼,李市长住在六楼。何泥到了五楼,楼层服务员就问他,你找谁?何泥说,我是新调到市政府秘书处的,我想找我的同事陈荔枝同志。服务员打量了他一下,说道,陈秘书没住在五楼,她在六楼的6161房间。何泥就上了六楼,他没有急忙敲开6161的房间,而是在楼层的服务台往6161房间打了个电话。果然,接电话的是荔枝,荔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什么时候回来?
何泥说,我已经回来了,这是你的失误,如果你不关手机,跟我撒个谎,说在某个地方开会,我也就不会找你去了。我并不知道你住在这个房间里,只是我的猜测。本来我可以敲你的门,进你的房间,这样,你和那个人会很尴尬。我现在就在楼层的服务台这儿,你让那个人出来吧,他一会儿可能碰见我,别让他装作看不见我,最好跟我打个招呼,如果能握个手更好。
荔枝说,你来吧,他想在这个房间见你。你进屋就知道了,我们都不会尴尬。
何泥说,好,你们这样做让我非常佩服。
何泥放下电话,走到了6161房间,没等他敲门,门就开了。他进了屋,没有看见别的人,荔枝又打开了卫生间的门,说,请你检查检查,是不是藏着人。她又打开了衣柜的门。
何泥坐在了沙发上,说,我先往你的单位打的电话,潭秘书长说你身体不舒服,可能回家休息了。我不知道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会到这儿来休息?
荔枝说,很简单,从市政府到宾馆不到一公里,而从市政府到咱们家十二公里。在这里中午饭和晚饭我可以不做,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因为你不在家,你要在家,我肯定回家。
何泥说,这很合理。何泥发现了沙发边上的烟灰缸里有两个烟蒂,他就拿起来看了看,又放进烟灰缸里,说,不算太好的烟,但也不错,是洋烟希尔顿,现在市民很少有人抽这种烟,最常见的是三五。
荔枝说,李长庚市长不吸烟。
何泥说,那是谁到这个房间来看你?
荔枝说,这是一个闲置的房间,如果没有人在这儿过夜,服务员就很少到这儿来收拾,我进这房间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这烟灰缸里的烟蒂。
何泥说,怪我多虑了,请陈秘书原谅。
荔枝说,我们回家吧。
何泥说,能不能给我个特殊待遇,今天我们就在这个房间休息,晚上也在这儿过夜。 荔枝说,当然没问题,我跟宾馆经理说一声就行。
10
转眼间,荔枝在市政府秘书处工作快到一年了,这近一年的时间里,荔枝好像渐渐地忘掉了疲惫,她跟李市长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自然。但她还期待着能有戏剧性的变化,她甚至开始渴望能和李市长近距离的接触,但李市长没有给她太多这样的机会,虽然李市长主持的几次重大活动都让荔枝参加,可李市长并没有单独和她交流过什么。有一次荔枝请李市长喝茶,也被李市长婉言拒绝了。越这样,荔枝从心里就越喜欢他。而现在她最惧怕的不是李市长,而是何泥。何泥从白作家那座城市回来以后,愈加感到自身责任的重大,他觉得现在的官员越来越没有哲学头脑,越来越没有文化。他曾经对两座城市的市长文化结构作了一个分析调查。F城市长一名,副市长四名,均大学本科文凭,其中有两名为函授本科毕业。市长宋学廉毕业于大连水产学院,水产养殖专业。副市长李长庚,师范大学中文系。副市长郭文理,函授大学数学专业。副市长陈吉,矿业学院自动化开采专业。副市长许朝玲,函授大学数学系。这五名市长语言表达能力都很差,形象也不佳,这五名市长不注意衣,除李长庚之外,四名市长均不喜欢音乐。F城市政府的市长们均没有创造力,他们的政绩平平。何泥愈加感到,如果他是一位市长的话,这座城市将会发生惊人的变化。从学历上说,他是博士,他不光精通哲学,同样精通政治经济学。他想离开学校,步入政界。他曾经跟荔枝说过,请李市长帮忙,把他调到市政府某一个局做副局长,随后,他将会晋升为局长,然后就有希望成为副市长的候选人。重要的是,他的年龄只有三十六岁。他非常关注荔枝和李市长的关系,他由原来担心荔枝和李市长上床,到现在他希望荔枝能够尽快和李市长上床,当然,他是在生活中不断暗示荔枝。荔枝对他已经有了麻木感,她甚至想到要和何泥离婚,但她如果真的和何泥离婚的话,对她自己,甚至对李市长都会有影响。现在荔枝之所以能够放松下来,是因为李市长没有像何泥想象的那样,按照时间的推移,将她推到李市长的床上。荔枝已经能够感受到他是一个清清爽爽的在政府机关工作的国家公务员。 荔枝摆脱煎熬,渐入佳境的时候,潭秘书长这天向他们宣布了一件事儿,让她不知所措:李市长下周将调到省国土资源厅任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