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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成为我诗歌的“所指”,它糅 合了我的“集体”意识,在与对人们生存、生命的现实沉思中,力求用现代诗歌的精神经 验,传达钟爱自然,钟爱一切美好的事物,钟爱一切有生命的东西,从而唱出让人深思和 觉醒的歌。
作为汉诗写作的一种实验,挖地三尺,我也没能从生活的源头上找到有关逃避的理 由。从田野到城市,从信仰到艺术,一切语言所及的意识形态和生活细节,构建着我诗思 中“典型”意义的影子,即思想的火焰。“世界是我的表象”。当现代文明的诱惑带来足够 的浮躁时,酒绿了涉世的秋波,灯红了赤裸的筋骨,我还是把这块土地上的人和事当作奶 和蜜,以用来保养我的诗歌圣体。
走自己的路
■ 雪 潇
11月的甘肃天水是一年里最为平静的季节,无雨,无风,即使有雪,也是静静的雪。而今天早晨的阳光也格外明亮,格外地饱含了温暖的质地与金子的颜色。就在这样的阳光下,我打开了电脑。
我还不知道要写什么,然而,一种能够写作的幸福已经将我照彻——就像阳光照彻我小小的书房。
我之所以要强调能够写作的幸福,显然,是因为写作是我认定的属于自己的生命方式与存在方式。我不敢说这样的生命方式是否一定就堪称伟大或者说一定就冷落、边缘,我只能说一棵大树与一株小草的方式并不具有可比性,谁要把它们进行比较,谁就暴露出了自己的狭隘与佛家所谓的分别心。重要的是参与,重要的也是存在。当我们参与到伟大的生命——我认为生命是所有伟大的事物当中的最伟大者——当中之后,我们所要做的,应该是选择一种自己最喜欢的方式把我们的生命存在下去:一、面对现世地存在下去;二、尽可能面对未来地存在下去。所以,作为一个诗人的存在,与作为一个政客的存在,或者,与作为一个农民的存在,在本质上就都是对自己生命的礼赞,也就是说,当一个诗人为自己的开口歌唱而感到幸福的时候,一个政客也应该为自己的能够演讲而感到幸福,一个农民也应该为自己的能够耕种而感到幸福。
最怕的也最可能一个人感到不够幸福的是:自己身为政客却又要与文学有私,或者自己虽然是个诗人却暗恋着成本与利润。这山望见那山高,虽然吃着碗里的,却又偷偷地看着锅里的,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老是以为别人家的馍馍才好吃,如果是这样,如果已经靠一种存在的方式存在着同时却又怀疑这种存在的方式。我认为,人间几乎所有的与生命方式有关的痛苦,莫不源于这种心理的分裂——不要辩解,不要说出“这实在是被生活所撕裂”这句话,究竟是生活将你强奸了,还是你自己终于是半推半就了,请你仔细地想一想。请你仔细地打量一下自己的痛苦,同时审视一番自己的分裂。
说实话,我也有过这样的痛苦。但值得庆幸的是我已经从这种痛苦中实现了突围。突围,意味着突围者要面对一次或多次剧烈的阵痛,因为所有的新生都是剧烈的阵痛之后的新生。突围,也意味着突围者要面对一次或多次巨大的损失,像伟大的长征。长征之路,就是损失之路,就是阵痛之路。丢不下坛坛罐罐,受不了放弃与割舍之痛苦,长征就不可能成功,突围也就是不可能实现。固守一城一地之得失的人,不是长征者也不是突围者,于是也就不是新生者。
我知道,每一个坚定地把自己的生命与诗歌与文学结合在一起的人,他们的身后,都有着这样一条带血的漫漫长途。那是一条通往文学的路线,那更是一条我们最终走向自己并实现自己的路线。它很可能是曲折的、艰难的、漫长的,它也很可能就是雪山与草地,就是沼泽与险隘,然而,它的伟大,就在于它是一条我们自己的路线!作为一个诗人,当你走过这样的漫漫长途,当你终于来到早晨一片明亮的阳光下打开电脑,当你的眼前只有阳光与诗歌,当你再也看不到除了诗歌之外其他的人生光荣,具体而言,当你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时候,当你视金钱如草芥的时候,或者说,当你甚至从酒色财气功名利禄等等的围追堵截中突围而出的时候,你要知道,你终于到达了你自己生命的陕北!
明亮的阳光或者子夜的台灯,终于要将你彻底照耀!
你也终于将从这种照耀里感到幸福!
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这时候即使是你的哭声,也应该是你对生命的礼赞——而在此之前,即使是你对生命的礼赞,事实上也是你对生命的悲歌!多少年多少代,来自真诚的诗人真诚的哭声,并没有让我们感到生命的可怕,他们从来都能够激发起我们对生活的信心与对生命的热爱。倒是那些来自不真诚的诗人不真诚的歌唱,却让我们感到了人生的凉意与世界的丑陋,他们,正是他们,是生活的恶意扭曲者,是生命的残忍伤害者。他们是世界的虫豸。
然而这样的诗人往往更像是诗人,披着羊皮的狼往往比羊还要像羊。他们是虚假的,然而他们虚假得可能十分精美。兽心的事物往往以人的面日出现,奸臣的话听上去是那么地舒服惬意,死于罂粟花下的事物,往往多于死在刀下的事物。石榴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人们是多么喜欢接受温柔的杀戮啊!
然而,这样的美女蛇型的诗人还不是最可怕的诗人,最可怕的诗人,是那种两副面孔的诗人。这样的诗人之所以能够混迹江湖,是因为他们不仅会哭,而且也会笑。当时尚需要笑声时,他们就会笑,笑得比谁都畅快,而当哭泣声畅销的时候,他们又会变笑为涕,哭得又比谁都悲伤。他们固然多才多艺,但他们同时也是两面三刀。他们风里能来雨里能去,他们也许纵横天下,然而他们却仍然是假的诗人。
他们是假的诗人,因为他们的哭与笑,都与他们自己无关。他们最大的悲哀就是没有发现自己——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自己。长征路上,击败过红军的军队还少么?然而,在那支疲惫的突围者面前耀武扬威的将军们一定没有想过:突围者看上去是在败走,但是他们是在为自己而战斗,他们的内心里有一束坚定的光亮;而围追堵截者看上去耀武扬威,但他们却是在为他人而忙碌,他们的内心里其实是一片茫然。为儿块大洋与几块烟土而作战的士兵,怎么能与为了一种事业而作战的红军战士相比!如果为了大洋而写作,哪里又没有大洋,如果为了一种事业——事业就是我们最可靠的存在方式——而写作,则我们必须像孟母一样择邻而处,则我们必须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这是一句名言,它之所以是一句名言,是因为它给了我们人生的自信。这句话尤其是那些非主流者、非明星者、非名人者、非成功者以及那些非大人物者——总而言之,是:另类——的名言,因为他们是最需要对“自己”这一“小小的我”进行发现与肯定的人。
于是它也就是我的座右铭。
诗 七 首
■ 雪 潇
秋 日 秋日,在南山,我闻到了菊的清香 在我的生命中,这是一件大事,因为 我听到了菊自己对自己的歌唱 秋日,落叶飘下,秋天落下了自己的黄色窗帘 秋风起兮,秋风起于一片小小的秋叶 一个黄髯老人走出了自己的柴门 一片秋叶落下 单扇的柴门打开 两片秋叶落下 双扇的柴门打开 无边落木萧萧下 不尽长江滚滚来 杜甫一定觉得 湖南的落叶 就是长江的门
夏日的黄昏 白天像一条蛇顺着小路滋溜一声不见了 两棵麦子平静地晃动 像大地的两扇门 门开了 风走了进去 门又闭上了 风又走了出来 两棵麦子平静地晃动 靠拢又分开 像小路的尽头 那一对恋爱中的年轻人 黑蝴蝶转眼之间也不见了 像一些黑色的音符 回到了它们的黑管 有风微微 麦子们高低俯仰 像一群结束了事情的人正在纷纷话别 夏天像一阵风吹过麦田就不见了
九月九 九月九 是一个九 和另一个九的 相聚 带着七上八下的思想 我来到九月九日 春雨惊春清谷天 夏满芒夏暑相连 过日子 就是用一个吹风的镇子 告别一个下雨的村子 九月九 是一朵淡蓝的菊 和另一朵浅黄的菊 无言的话别
堆雪人 堆雪人 扶起一个天上落下的人 堆雪人 唤醒一个地上睡着的人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多一个雪人朋友 好走过三九寒天 堆雪人 在北方老家的大门前 我们迎来了一个远方的穷亲戚 他一穷二白 他两袖清风 他的遭遇就像我们人间的诗人 最冷的时候 出现在我们眼前 给他一个红萝卜的鼻子吧 再给他两颗黑煤渣的眼睛 给他一顶红色的圣诞帽 给他一个坐北朝南的灵魂 给他一个名字叫作雪人
放风筝 天空舞动起来 天空舞动,是因为我们给了她一件小小的花
衣裳 ——红肚兜 蓝色袄 风吹着我们的后脑勺 像上帝伸出了他渐渐温暖的手 鼓励我们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 旗帜在不远处指着风吹的方向 我看见天空轻轻撩起他的衣襟 放风筝的人 一定有什么事情 不愿放在自己心上 或者是天空 一定要收回 他去年的花朵
旧风琴 旧风琴在快要放学的时候呜呜奏响 当时的天空多云转阴 像老校长的脸 一片素淡的窗帘随风飘动 门房老人过一会才能走向钟声 老校长在咳嗽,似乎要下雨了 旧风琴就在这时候呜呜奏响 当时我正要喝一口茶 琴声夺门而入 涌进我的九曲回肠 多么美的琴声啊,我想 这样的琴声应当飞到不远处的村庄 村妇簸箕里的玉米粒应该金光跳荡 不久一切恢复了正常 学校的红旗降了下来 学生们立正整队一二一放学回家 女教师揉一揉发酸的手,合上了她的琴盖 然后,真的就有雨落下来 雨就落在小学校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