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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老师在屋里说,话一出口,他马上恨自己怎么又说错,真是臭嘴。
“是王八蛋的,王八蛋的!”
烧饼尖叫起来,又推了一下笑笑,又推了一下。
笑笑的脸色白得怕人,她靠墙站着,好像站不住了,好像要倒了。
“你——”
烧饼伸出一个指头指着笑笑,不知说什么好了。
烧饼又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董笑站在那里,脸色白得真怕人,她就那么可怜无助地站在那里,好像都不会动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们谁也别气我!”
董老师的母亲这时在屋里说了话,说她也吃完了,说她不想和任何人生气,所以她要走了,母亲这么一说话,董老师简直是绝望了,董老师的母亲是个急性子,说要走就马上要走,二董只好给开出租的朋友打了电话,出租车很快就到了,董老师的兄弟一家自然没有留下来的道理,他们一上车,董老师也跟着上了车,他不知道自己也跟着上了车做什么?但他明白自己这次没有锁门是什么意思,这可以不可以算是他最后的一点点机智?他有意没有锁门,有意把门大敞着,有意当着烧饼面把门开得更大,他跟着母亲回了母亲那里。
临走的时候,董老师“咣当”一声把门打开。
“这个家我也不要了!”董老师说。
董老师这天晚上从外边回来,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烧饼临时搭的棚子给拆得乱七八糟,里边有一些东西好像是不见了,他仔细看了看,那半张床,那洗脸盆,那梳妆台都还在,只是烧饼和笑笑的替换衣服不见了,董老师站在那里有些发呆,他不知道是谁把这里搞成了这样,是烧饼自己还是那些从外边闯进来的拾破烂的给搞的。家门还那样大敞着,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董老师赶忙扑进了家,发现家里没什么异样,只是中午吃过饭的桌子还没收拾,碗碗碟碟在灯下油腻腻地亮。
烧饼和笑笑根本就没有进来过。
“妈的!”
董老师站在那里发了好一阵呆,他不知道烧饼和笑笑去了什么地方?他想不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董老师是那种对生活没有多少苛求的人,他只希望自己的生活日复一日过得按部就班平平静静。
五
烧饼带着笑笑去了毕建国那里,是一股气把她一下子顶到了那里,她没地方去了,但她觉得自己一定要离开那个家,一定要离开那个家,是董老师把门大开着更加惹怒了她。“我要是进了那个门除非眼睛长在肚脐眼上!”烧饼对自己说,也是对笑笑说。要是董老师不把门大开呢,烧饼也许会是另一个样子,也许在气头上还会把门砸开,会进去把董老师的东西都扔出来,烧饼觉得自己的眼睛不能够长在肚脐眼上,她一路拽着笑笑到了毕建国那里,虽然笑笑不愿意去。毕建国在小镇的北头住。也就是说,她一直拽着笑笑从镇子南边走到了镇子北边。毕建国开的小杂货店就在一个十字街口,杂货店里什么都有的卖,世上有什么他都会弄来卖卖。只是他的店面太小,进去人都转不过身子来,小店上边二层还有一间房,晚上的时候毕建国就睡在上边二层的那间小房里,这二层上的房里也乱得不能再乱,除了一张大床就是一张桌子,地上也都堆满了各种杂货。傍晚的时候,烧饼带着笑笑出现在毕建国的杂货店前。烧饼和笑笑每人都抱着两个很大的包袱,里边鼓鼓的都是她们的衣服,她们既不是贩旧衣服的小贩,也不是从远道来投亲靠友,她们一旦带着衣服出门,就说明事态的严重性,民间的教育一部分是靠戏台上的戏文完成的,戏台上的女主角挽着个包袱一出现,下边的人们就会知道她们是要离家出走了。
烧饼要笑笑先去毕建国的杂货店对面的洗染店那边等着她,她先进去和毕建国说说话。这时候小镇里已经灯光闪闪,只不过是因为天还没完全黑,那些灯光倒显得有些暗淡而模糊,还没醒过来的样子,或者是,倒是像要睡着了。“毕建国。”烧饼站在杂货店门口小声叫了一声毕建国。毕建国此刻正在地上做什么,刚刚有人来买过接水暖用的三通,把一串三通都打开了,毕建国正把散在地上的那些三通再一个一个穿起来,叮叮当当的。“毕建国。”烧饼又叫了一声。“啊哟、啊哟、啊哟。”毕建国抬起头,他想不到会是烧饼,他想不到烧饼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一下子跳起来,两下子已经跳过来:“乖乖,董老师的老婆,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想啦?”毕建国痞笑着。“我离家出走了。”烧饼气冲冲地对毕建国说这事想必你也听说了,我和我女儿已经被董文明赶到外边住了一个多星期了,这回好,我没地方住了,他请我回去住我也不会回去了。
“那好啊,你就住我这里。”
毕建国笑嘻嘻地说这样一来我连老婆都不用讨了。
“我有半个多月没得快活了,你看看把我想成个这样。”
毕建国笑嘻嘻地说,一只手已经摸到自己下边。
“笑笑也跟我出来了。”烧饼回头看了一下,说这回她想带女儿在这里住一些时候。
“那可不行,不行吧?你说那怎么行?”毕建国说烧饼姐你什么意思?想硬派给我一个闺女?那可是董老师的,毕建国又笑嘻嘻地说就我那样一张床,你女儿睡在旁边咱俩还怎么干事?总不能让她看咱俩“咯吱、咯吱”演戏?要知道我见了你是一定要演戏的,不演还不憋坏,我已经快憋坏了。
“你正经点,我和笑笑真没地方去了,董老师不认她了。”
烧饼说毕建国你那张大床睡三个人也不会太挤。
“你女儿多大了?”
毕建国想让自己正经一点了,既然烧饼出了这种事,他还从来没见过烧饼的女儿,他也朝那边看了看。对面是洗染店,洗染店前是一个花坛,里边种着玫瑰。
“十五了,我这辈子让她给害死了……”
烧饼一直很怕毕建国知道自己的真实岁数,但这会儿她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啊呀!”
毕建国果然马上就叫了起来,说怎么会?你瞎说吧?你女儿怎么会十五?你瞎说是不是,你女儿十五,那你该多大?你多大?你瞎说是不是?
烧饼说这种事还有瞎说的,告诉你,我都四十了。
毕建国就又叫了起来,说如果真是这样他可吃亏吃大了,问题是,他毕建国才二十五,四十减二十五是十五。毕建国的眼睛即刻瞪圆了:
“你真比我大十五?”
烧饼倒笑了起来,她看着毕建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毕建国说你还笑,你是占了便宜了,你这是老牛吃嫩草。
“你想不到我有四十,这说明我长得水嫩。”
烧饼说要不是我和女儿没了家我还不会告诉你,我会说我只有二十八。
毕建国蹲了下来,仰着脸看烧饼。
烧饼也蹲了下来,和毕建国对看着,忽然用一根手指戳了一下毕建国的脑门儿。
“把你个死毕建国,你吃什么亏?你睡我从来都是白睡,从没花过一分钱。”
“我当然吃亏,你比我大这么多我当然吃亏。”
毕建国说问题是我比你小这么多,我都快成你的儿子了。
“你说行不行吧?我和女儿没地方住了。”
烧饼说你那张床又那么大,睡三个人一点都不会挤,你一个人睡也是浪费。
“不行不行。”
毕建国忙摇摇手说那怎么行,让你们住在这里算什么,我也是为你想,你想想,你住在这里,你怎么对你女儿说,睡在一张床上,你说我是你的什么人?
毕建国也站了起来,又朝外边看看,他终于看到了对面的董笑,他明白那应该就是董笑,抱着个大包袱,董笑站在洗染店刚刚染过的布匹下,因为天黑了,已经看不出布匹的颜色。花坛里的玫瑰也已经看不出颜色了。
“她又不是小孩儿,你未必哄得了她?再说,董老师为什么这样对你和你女儿。”
烧饼又用手指戳了一下毕建国,说想不到你毕建国这么不爽快,还问东问西。
“不是我不爽快。”
毕建国说你也不用脑子想想,你怎么对她说,你和她都睡在我的床上。
烧饼说她已经想好了,她也顾不上这些了,她现在要的是有个地方住,要的就是把董文明的脸丢尽,要的就是把他气死,再说她实在是给笑笑害苦了,也该给她点儿苦吃了,谁知道她当初怎么会想到钻到自己的肚子里,当初她钻到谁的肚子里不好,给我找这许多麻烦事,又说学校真是多事,没事化验血做什么。
“你什么意思?”毕建国看着烧饼,说我都快要给你说糊涂了,你最好是让你女儿找她的亲爸爸,既然董老师不是她的亲爸爸,要是我我也会生气不认,这种事,没有一个男人会咽下这口气。这事你不能怨董老师,他要是不生气倒不像是个男人了,他脾气再好也是个男人。
“你说我应该去找她亲爸?”
烧饼站了起来,她也这么想过了,只是拿不定主意,她看着毕建国。
“那当然,那还用说。”
毕建国说你不去找他还能找谁?毕建国忽然放低了声音,问,笑笑的亲爸是谁?是哪个家伙?是不是咱们这个镇子的?
“就是那个在西门外开面馆的刘再进。”烧饼说这个不得好死的刘再进作了这个孽就以为没事了,十五年了,想不到他干的坏事这会儿化验血又给化验出来了。
“你马上去找他,你就去跟他说把他闺女送回来了,看他怎么说。”
毕建国说谁造下的孽谁就要负责。
“那今天晚上呢?”
烧饼说我们母女两个今夜总不能睡在马路上吧?
毕建国搔搔头说,要不,我先请你们吃顿包子吧,就到对面的包子店,那里的牛肉芹菜馅儿包子很好吃,晚上我可以到别处去睡,反正我要看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