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台上,看见王建国在马路的人行道上缓缓踱步,走过来走过去。王建国并没有狂奔,也
没有离家出走的迹象。这下罗霞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远距离的僵持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王建国仿佛在散步。罗霞一直趴在阳台上。王
建国想念着那位并不存在的能够与他谈话的女人,他沉浸在一种空洞的深刻的想念之中,
护路树的暗影,流萤般的车灯都是这种想念的最好伴侣,时间对他已无意义。着急的是
罗霞,如果她在阳台上这么趴一夜,明天必定眼红脸肿,难以见人,还度什么假?男人
他妈的大自私了!早知道如此,根本就不该结婚。在今天这时代,没有结婚的二十五岁
的小姐青春正好,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前程似锦。但现在,一切悔之晚矣,你总不能
因为他不愿意跟你去玩而离婚。罗霞束手无策。最后,罗霞只好打电话向茹梦求助。茹
梦说:“罗霞你太不冷静了,你至少要问他一个为什么。”
罗霞说:“一个上下班极有规律的机关干部,能为什么?不愿意陪老婆罢了。”
茹梦说:“你太小看男人了。你将来会吃亏的。”
罗霞说:“咱们现在暂且不管将来,眼前怎么办?我可不愿意对他说软话/
茹梦说:“你不用说话,你下楼去,披一件外套在他的肩上就行了。这叫以柔克刚。”
罗霞叹了一口气,说:“茹梦你真是柔得可以了。要是我有你这么有钱,我是绝对
不会服男人的软的。”
茹梦说:“要是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有钱了。”
不过对罗霞最有说服力的,还是因为茹梦的丈夫也临时电话通知茹梦说不能陪她去
度假了。
罗霞拿过一件王建国的外套,下了楼。
罗霞站在一棵大树的树干后面,等王建国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把外套扔在了他身
上。王建国说:“谢谢。”罗霞说:“不用。”两人自然就肩并肩地向前走去。
罗霞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王建国说:“当然。”但是他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兴趣。人与人之间,一句普通的话,
来得是不是时候实在是太重要了。缘分藏在哪里?藏在语言里。
王建国说:“也没有什么太具体的原因,只是想利用这四天时间看点书。三十的人
了,不是孩子了。”
罗霞说:“男人三十当然不再是孩子了,不过这和度假好像没有什么关系。许多时
间都可以看书,但许多时间是不可能度假的。”
王建国说:“是的。”
王建国再也无话。默默地走路。
罗霞说:“其实我不想吵架。”
王建国说:“是的。”
又走了几分钟,罗霞说:“你还想散步吗?你还想的话你散,我要回家了。我明天
还要早起。”
王建国点了点头。罗霞便头也不回地回家了。她进门之后反手将门狠狠地一摔,忿
忿道:“他妈的德性!”
王建国在外面走到后来感觉累了,也有点饿,他便到路边的大排档坐下,要了一瓶
啤酒一碟花生米一盘爆鸭杂。王建国本来只打算吃一份砂锅牛肉米粉的。大排档的摊主
是一个很会做生意的少妇。王建国在路边只把眼睛往排档上一扫,少妇就迎了上来,热
情万分他说:“秋夜夜寒,喝点酒,吃点热菜,忘掉烦恼好睡觉,怎么样?我冒昧了!”
这少妇浓妆,瘦脸,额前的头发吹了个僵硬的坡度,衣服花里胡哨,沾满油迹。王
建国最初一看很不入眼,可把她这句话一听,不入眼的地方顿时可以忽略不计了。除了
砂锅牛肉米粉之外,王建国欣然接受了少妇的建议,那就喝点酒吧。
凌晨一点,王建国回到家里。
王建国轻手轻脚地用钥匙打开家门,没有开灯。可是,当他从卫生间洗漱了出来,
房间里的灯亮了。罗霞没有睡,端端正正坐在床上。王建国颇感意外,罗霞却向他启齿
一笑。王建国说:“你怎么还不睡呢?”
罗霞温柔他说:“等你/
王建国有点接受不了这种戏剧性的变化,他背过身子去脱衣服,装作没听见。
罗霞说:“一个叫何顺卿的香港老板来电话了。说他明天上午九点的飞机,从香港
到武汉,大约一个小时五十分钟。他还说他因为生意上的事,临时改变了日程,请你替
他事先在饭店订一个房间,还请你去机场接他。他说他一下飞机就要与你谈生意,希望
你有所准备。”
王建国说:“好的。知道了。”
罗霞说:“还生人家的气呀?对不起了。我道歉还不行吗?”
王建国说:“行了行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
罗霞用手做了个OK。
待王建国关了灯,一钻进被窝才发现罗霞完全赤裸。罗霞像跳摇滚一样扭进王建国
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说:'夏天也来过一个电话,叮嘱你节后上班一定把稿子带上他
派人来取。'罗霞撒起娇来,使劲胳肢王建国,“你这个坏家伙!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是你的谁?你还不告诉我!你知道不知道我是多么高兴啊!我的丈夫要和香港老板谈
生意了!我的丈夫是大作家了!”罗霞在王建国身上百般地扭着,热切他说:“你要我
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你说嘛。”
王建国已经含含糊糊他说不出话来。罗霞说:“今天我要好好犒劳你,让你如仙如
死;四天之后我回来,再为你实行一条龙服务:好烟好酒好菜,裸女伴洗澡,全身按摩,
通宵陪睡。”
王建国当然乐意享受女人的殷勤,但他更明白女人对他的期望。罗霞的期望值恐怕
太高了,王建国本来想给自己留一点余地的。可是罗霞什么都知道了。他只有背水一战
了。他只能干好不能干坏。他被架起来了。
7
翌日清晨,罗霞早早起了床,出去采购回丰盛的早点,还动手煎了鸡蛋。两口子吃
早点的时候,罗霞反复征询王建国的意见:“你真的不需要我留下来帮你?”
王建国说:“真的不需要。”
罗霞说:“替你招待客人或者替你抄稿?”
王建国说:“真的不需要。谢谢你。”
罗霞柔情蜜意他说:“好吧。我听你的。”
分手之前,罗霞扑上来亲了王建国,两人拥抱告别,互致祝愿。完全就像物质发达
的资本主义国家的夫妻一样注重感情生活。
罗霞单位的车来了,王建国替妻子拎着旅行箱下楼。秋风掀动他们的衣襟,一片黄
叶飘然而下,围绕他们婉蜒起舞;天空湛蓝,阳光很好,罗霞漂亮,王建国潇洒,妻子
的黑发拂动在丈夫宽阔的肩头。从表面看上去,现实生活有时候比画还美好。假如这么
过下去还确实不错。但实际上罗霞指望着自己的丈夫在这四天之内造一颗原子弹。王建
国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最难辜负美人恩。
8
从周六的早上八点半钟开始,省委机关某处的副处长王建国开始了他忙碌的四天。
送罢妻子一回家,王建国就点了一支烟。他吸着烟给连展鹏家打电话,连展鹏家的
小阿姨接电话说:“这么早来电话?连大大在睡觉,十点起床。连老板昨夜就没回家。”
王建国找出连展鹏的呼机号码,让呼台小姐连续急呼连展鹏。当王建国的第二支烟
抽完的时候,连展鹏还是没有复机。王建国明白这个人一下子是找不到的了。那个香港
的何顺卿先生要在哪个饭店订房间呢?现在的饭店多得如雨后春笋。他一般愿意住哪种
档次的饭店呢?王建国对此一无所知。还有钱的问题,预订房间是需要预付定金的,当
然王建国可以垫付,但是如果订三星级以上的饭店,他家里的现金就不够了。
时间已是九点整,此时此刻在香港启德机场,何顺卿先生正在向天空飞升。
王建国当机立断地拿出了自家的存折。
王建国去银行取了两千块钱,这是存折上的全部存款。接着,他赶到一家三星级的
饭店预订了一间标准双人间,预交定金四百八十元。紧接着他跳上一辆出租车,向天河
机场奔驰。跑步到国际厅出口,香港来的乘客正缓缓通过走道。王建国拿出事先写好的
“接何顺卿先生,,的纸条举了起来。王建国举了一会儿,没人。他正要擦一把汗,何
顺卿先生出现了。何顺卿先生是一个矮胖油黑的中老年男人,格子西装花领带,拎只密
码锁的老板箱,他对王建国说:“哈啰,是王建国先生吗?”
王建国说:“是,王建国。”
何顺卿说:“在下何顺卿。”
两人顿时很客气地笑,点头,握手,何顺卿赶紧递上一张名片,说:“首先验明正
身。您一定觉得我这个样子不太像您想象中的何顺卿吧?'
王建国说:“不。恰恰相反。”王建国拿不准何顺卿是不是在幽默。总之不管是不
是幽默还是比较好笑的。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样子?何顺卿手指上戴了一只祖母绿的大戒
指,人一动作则香气四溢。何顺卿港味十足。王建国平时是不喜欢港味的,现在他好像
不那么讨厌港味了。谢天谢地,凭这港味他确信他要接的人接到了。
王建国为何顺卿叫了一辆出租车。“对不起,”王建国说,“我是一个普通公务员,
我只能请你坐出租车。'
“没关系啦没关系啦。”何顺卿说。
在出租车上,两人交换了名片,各自又对名片上没有的内容作了简单的补充,王建
国心想:要谈生意了。他的包里装了一份他写的关于连锁形式的文章,是将要发表在
《热点》上的文章的其中一部分。他随时准备拿出来给何顺卿看,他认为文章比他自己
用口说要精彩得多。
何顺卿却对机场路以及路两边的风景很有兴趣。王建国也觉得自己操之过急了,一
个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城市的香港人对这个城市有兴趣是非常正常的。王建国竭尽所能地
为何先生介绍这个介绍那个,介绍到后来,还介绍出